你聽,外面轟隆隆的雷聲,還時不時地劃出了一道道閃電。
這個深夜,雪籽夾著雪花,把長沙變成了一座冰凍之城。
凌晨1點鐘,從朋友家聚會回來的老公,進門就直往烤火爐上鉆,渾身打得浹濕的他,縮著脖子跟我講:“堂客,外面冬打雷,凍死人哩。”
嗯,冬打雷的天氣,是可能出現(xiàn)暴雪的先兆。
翻開手機朋友圈,在前一個小時內(nèi),羅森妮娜面包店的經(jīng)理羅總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是他坐在車里,拍了三張照片。
照片里,穿著黃色制服,背上印著“美團外賣”的中年男子,在寒雪中艱難地騎著電瓶車。
仔細看,在這冰凍了的地面上,電瓶車的輪子根本就騎不動,他雙腳著地,費力地劃著地面,極度緩慢地向前行。
我于心不忍,甚至有想要流淚的沖動。真是不容易啊,為了討生活,這樣的天氣仍在工作著。
并且,這樣的天氣,搞不好還易發(fā)交通事故。簡直是用生命在工作!
轉(zhuǎn)發(fā)了這條羅總的這條朋友圈后,餐飲行業(yè)的老板們都在下面給我留言。
俏·孫二娘湘西燒烤店的老板發(fā)來信息跟我講,他們店里在門口準備了炭火,外賣小哥進來至少可以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暖一暖凍僵的手。
另外,貼心的老板娘還特意為他們遞上了一瓶已經(jīng)用開水燙過的維維豆奶。
她講,聽到最心酸的話就是,有個年輕的外賣小哥(估計是個新手),進來拿貨的時候,她遞上了熱豆?jié){,這個后生子愣在原地,并沒有馬上接過,而是細聲細氣地問了一句:“老板娘,這個要錢嗎?”
壹盞燈的老板魯哲跟我講,這樣的天氣,是人們點外賣點得最多的時候,他主動私下給外賣小哥都加了十塊錢。
他講,各行各業(yè)都不容易,咯十塊錢對我來講不是什么大事。你是不曉得,這樣的天氣他們送晚了,被取消了,不但白跑還要扣錢。他們又找哪個去評理?
嗯,各種聲音在朋友圈傳開了,可謂是“大雪無情,人有情!
但,這樣惡劣的天氣里,我卻想起了一個人,他叫強哥。
強哥既不是我的家里的親戚,也不是什么朋友,他只是我家一名普通的跑腿小哥,每天負責幫我老公送外賣。
跟我老公談愛的時候,我?guī)缀鹾苌倥c強哥講話,見面也只打了一個招呼。結(jié)婚后,慢慢才熟悉,偶爾也會搭一兩句話。
他是個地道的長沙人,喜歡嚼檳榔和呷可樂,所以強哥的臉蛋和肚子都是圓鼓鼓的。
聽我老公講,他之前好像參過軍、當過兵又退伍回家了。
年輕的時候,不是個主動的人,談了幾次愛,又回歸了單身。
好像他還喜歡玩牌,也不懂事地搞過場子,賭過錢,輸?shù)昧罟獾尾呕腥换谖颉?/span>
于是,他重新做人,找朋友借了4000塊錢,買了一部電瓶車,白天跑摩的,晚上送外賣。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中年大叔的強哥,身體素質(zhì)有些吃力,摩的不再跑了,改行專業(yè)跑腿。
但,你莫小看了他,這個單身浪子就憑著跑腿,終于有了謀生的技能,在長沙也買了屬于自己的房子,并且還要贍養(yǎng)家中老人。
其實,就我與我老公都知道,強哥的經(jīng)濟壓力很大,除了供房貸,家里幾張嘴巴等著呷飯,他的發(fā)際線一年比一年高,白頭發(fā)也一個月比一個月多了。
強哥的性格很好,他不像其他的跑腿小哥,性格急躁,拿著單就往外面跑。
在我家,他像個精煉的老手,只要順路,他一個人可以在安排好的時間內(nèi)跑三個單。
有時候,他恨電瓶車的前面不夠?qū),不然還可以塞下一個外賣袋。
▲在我家等單的強哥
強哥還是個有愛心的人,他喜歡狗,家里也養(yǎng)了一條。我家有兩只貓,他也很喜歡,慢慢的,竟然這兩只貓看到強哥來就高興的搖尾巴。
有一只貓脾氣不好,喜歡打人,卻被強哥馴服得乖巧懂事。有好幾次,半夜還在跑單的強哥,進我家就直接躺在沙發(fā)上打鼾,懷中是我家的兩只貓。
直到我老公炒好外賣,喊他起來,強哥揉著猩紅的眼睛,幫我老公一起打包、裝盒子,看單子,拎著貨出門了。
這個月因為下雪,家里的訂單不多,強哥接平臺的單在外面跑。
今天,在朋友圈看到這條動態(tài),我突然想起了強哥作為“專業(yè)跑腿”這個職業(yè),有著諸多的不容易與行業(yè)辛酸。
有一次,下好大的雨啊,他送一個單去河西的保利西海岸,從我家到那里足足有6.7公里,如果不堵車、不出現(xiàn)惡劣天氣的話,大概就半個小時內(nèi)的車程。
不幸的是,剛過湘江大橋的強哥,在一個拐彎處沖出了一部車,害得他急剎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外賣全部匡掉了。
并且,糟糕的是電瓶車冇了電,前面又刮爛了,他撿起了地上的外賣袋,一個人從河西推著車子,推到了我家,把外賣袋遞給了我老公。
我想強哥是不知道如何交代,我家主要是做海鮮外賣,價格偏高。
我老公看了看他,只說了一句:“你快點回克換衣服,錢我不要你的,下次注意點就是的了。”
還有一次,強哥接了平臺的單,老板讓他幫忙收一下錢。沒有太在意的強哥,只匆匆看了一眼客人給的鈔票,繼續(xù)送下一單。
結(jié)果,餐飲店的老板講有一張“紅大媽”是假鈔,喊強哥自己拿去。無錢冇事,強哥自己賠了一百塊,這晚上的來回折騰數(shù)次都打了水漂。
后來,來我家拿貨,強哥一直想不通,他坐在椅子上跟在廚房炒菜的我老公,來龍去脈地講著這件事情。
他覺得很窩火又很委屈,他甚至想要打110報警,討個說法。
我們都曉得,強哥是用錢很細的男人,吃什么、買什么都舍不得,何況這還是他的血汗錢。
這幾天一直下雪,家里每天只有幾單貨,強哥從不嫌單少,甚至再小的單,他都送。
強哥總講:“人不要只想著掙大錢,小錢也是錢,大錢還是小錢慢慢掙出來,慢慢省出來的!
他進我家門,總喜歡跟我遞一口檳榔,最開始我都婉言拒絕,甚至告誡他,檳榔致癌要少呷。
強哥講,冇辦法,外面實在是太冷了,我嚼幾口可以暖暖身子。
后來,我接強哥的檳榔,還學會了嚼檳榔。
我老公講,妹子嚼檳榔臉大,而強哥總是幫我打圓場:“臉大好哩,福氣重啵。你看我就是圓臉,我積財啦!
在我家,只要跑腿小哥進來,我都會泡茶。不僅僅是出于一種女主人的客氣與禮貌,更多的是感同身受。
這些跑腿小哥,風里來雨里去,還要受到一些不公平的對待或行業(yè)歧視,真心覺得他們做這一行的不容易。
晚上八點多,強哥來我家拿貨,一身打得浹濕的。
我問他是不是外面落雨了?
他脫下口罩,喘著粗氣講:“哪里咯,好大的雪咧,又打雷閃電還雨夾雪,我在路上都快吹成老臘肉了。這雪啊,就像刀子一樣割人,打得臉上是一陣陣的刺痛。我剛從鐵道學院過來,送了兩單貨。這一身的雪啊,進屋不就化成了水咯!
拿了貨出門,我總會不自主地喊了一聲:“強哥,看車,路上注意安全。”
強哥總是爽快地回復(fù)我兩個字:“好咧”。
然后,帽子、手套、口罩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消失在樓梯間。
過去,我從事過很多職業(yè),比如百貨樓里的營業(yè)員、醫(yī)院里的檢送員,超市里的收銀員,自然跟各種各樣的底層人員打過不少的交道。
現(xiàn)在,轉(zhuǎn)行做了美食編輯的我,在餐飲行業(yè)里摸打滾爬,跟老板、店長、服務(wù)員及跑腿小哥也經(jīng)常有來往。
也許是有自身的原因在其中,也許是自己深厚的經(jīng)歷,一直以來讓我對這些小商、小販及跑腿小哥異常地有感情。
尤其,他們中間肯定還有一些改邪歸正的人。
我感覺自己身為一名媒體工作者,對他們的支持還是太少了。
這些憑自己勞動力呷飯的人,他們不談自己沒有學歷、沒有技術(shù),只求做個小販或跑腿小哥來為自己“洗白”,來證明自己在這個社會上沒有給人造成任何累贅與負擔。
就像強哥,仍用自己的雙手在向所有人證明,自己是一個有能力的人。
讓我們一起分享這份感動與感謝!每一個人,都值得被這個世界溫柔對待。
出品:頭等傳媒·十分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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