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大家都不陌生,入學、入職、結婚、辦健康證,都需要體檢,在參加工作后,單位普遍也會每年安排一次福利體檢。體檢更多的是為了掌握健康狀態(tài),做好預警。如果發(fā)現(xiàn)有健康狀況,或傳染性疾病,不適合某項工作的,也應以身體健康為重,早做治療?墒,偏偏長沙就出現(xiàn)了一個“代人體檢”的機構,只要你出幾千到幾萬元,就能找健康人代替你參加各種體檢。這導致的后果不可謂不惡劣,來看記者的調查。
眼下正值畢業(yè)求職、入職的旺季,找工作辦體檢也迎來了高峰階段。根據(jù)市民爆料,記者聯(lián)系了一家自稱湖南地區(qū)最專業(yè)的代人體檢中介機構。
為了打消記者的疑慮,該機構明確表示,這類1千多元的是最簡單的“小業(yè)務”,有“大業(yè)務”可以隨時出來面談。在取得了工作人員的信任后,記者見到了該機構負責人傅某。
傅某自稱從事這個行業(yè)十幾年,在湖南基本處于壟斷的位置。他提供的各種代檢服務根據(jù)情況不同價格相差懸殊,從1500元起到8萬元不等,按照操作難度收費。最便宜的是健康證的體檢和單位福利體檢,最貴的是公務員入職體檢。
傅某介紹,有些福利性體檢只需報名字和單位,這類最簡單,采用中途代抽血即可。有些體檢如公務員入職體檢最嚴,醫(yī)院體檢前要核實身份證還會拍照,這種情況選擇全程代檢比較合適。傅某隨即向記者展示了曾經(jīng)做過的一單“大業(yè)務”。
傅某稱他的代檢公司有三種方案確保代檢“萬無一失”,除了前面兩種找人代檢外,碰到有些公司有人帶隊或者是更為嚴格的公務員體檢時,“槍手”便無法代檢。這時最好采用修改體檢結果的方式,而“這種方式”收費最貴。
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找他們代體檢呢?在與代檢中介的交談中記者了解到,尋找代檢的九成以上的是乙肝病毒攜帶者,他們最害怕抽血這一項,另外還有一些是肺結核等傳染性疾病患者,同時不排除有艾滋病、甲肝、丙肝等傳染性疾病患者,也有一些是色盲以及擔心身體指標不好的人。這些人都希望通過找人代檢掩蓋病情。
在體檢的時候,醫(yī)院的體檢窗口往往排隊的人較多,醫(yī)生來不及一一核對,“代檢槍手”就利用這一漏洞,完成“偷梁換柱”。接下來,記者兵分兩路,一組記者選擇去體檢中心體驗各個體檢環(huán)節(jié),是否嚴格核對了體檢人身份信息,另一組記者則向代檢中介的傅某表示,請他安排全程代檢。在某三甲醫(yī)院體檢中心,記者購買了一份入職健康體檢套餐,在這份體檢報告中,照片處是空白,全憑封面的條碼進行識別,在這個條碼上只顯示了姓名和年齡。
在采血室內,護士扯下條碼后熟練的完成采血,全程未核對體檢人的身份信息和照片。記者隨后來到體檢中心前臺,詢問工作人員在體檢過程中如何確認是本人參檢。
按照傅某的說法,“代檢槍手”就是利用體檢過程中醫(yī)院不核對信息的漏洞,在體檢過程中完成中途換人。那么只提供身份證號碼即可購買三甲醫(yī)院體檢報告的服務又是如何讓操作的呢?另一組記者支付了500元訂金預約了這種服務。到了交付報告的時間,傅某出現(xiàn)在約定。
傅某再三強調這份體檢報告真實性,并且催促記者支付尾款。最終記者以1500元的價格購買了這份湖南省人民醫(yī)院出具的體檢報告。在傅某的手提袋中,記者看到還有其他人購買的體檢報告。
隨后記者帶著這份1500元購買的體檢報告來到了湖南省人民醫(yī)院,醫(yī)院的工作人員仔細核實了這份體檢報告后,明確表示這份體檢報告是偽造的。
其實我國在《就業(yè)促進法》第三十條明確規(guī)定,用人單位招用人員,不得以是傳染病原攜帶者為由拒絕錄用。但另外有一些特殊行業(yè),如餐飲行業(yè),確實明確了如果求職者有乙肝等傳染性疾病,不能取得健康證,不適合從事餐飲行業(yè),對此國家有明確的行業(yè)規(guī)范和體檢標準。根據(jù)代檢機構負責人傅某介紹,4月13號他會在長沙市中心醫(yī)院,為一名乙肝病毒攜帶者小斌安排代檢。當天早上,傅某安排小斌先去體檢中心前臺領取體檢表,然后在醫(yī)院一樓大廳碰頭。
在此次的代檢過程中,記者看到了之前從未露過面的“代檢槍手”,傅某拿到了體檢表后,安排小斌在一樓等候,他與“代檢槍手”前往采血室。
傅某和“代檢槍手”不斷在采血室附近徘徊,引起了醫(yī)院工作人員的警覺,傅某此時又試圖加價到2000元,來完成此次代檢。正在傅某與小斌交涉的過程中,雨花亭派出所民警趕到現(xiàn)場,將這些代檢人員帶回派出所進行調查。
“代檢槍手”手上拿著的正是小斌的體檢表,據(jù)了解,這名“代檢槍手”姓唐,是傅某在體檢醫(yī)院附近的洗車店里臨時請來的,完成此次代抽血,唐某將獲得300元報酬。在派出所記者再次見到傅某。
其實在2010年,多部委就聯(lián)合發(fā)布《關于進一部規(guī)范入學和就業(yè)體檢項目維護乙肝表面抗原攜帶者入學和就業(yè)權利的通知》,通知明確規(guī)定,各級醫(yī)療衛(wèi)生機構不得在入學、就業(yè)體檢中提供乙肝項目檢測服務。
找人代檢或者購買體檢報告這類鋌而走險試圖蒙混過關的方式如果一旦被用人單位發(fā)現(xiàn),不僅面臨失去工作機會的風險,還有可能不小心觸犯法律的底線。市面上各類代檢機構利用一些求職者的信息盲區(qū),為了斂財大肆虛假宣傳誘導求職者上當,而且這些代檢機構還偽造醫(yī)院印章,已經(jīng)觸犯了刑法,目前公安機關正在調查此案。
“代人體檢”形成產業(yè),不管說出什么理由來,本質上都是作弊和欺詐。有人可能會講,“代人體檢”的出現(xiàn),和一些用人單位的就業(yè)歧視有關。我們暫且不講這個觀點是否經(jīng)得起推敲,退一步講,就算是這樣,也不是你作弊的理由,反抗歧視的正確方式,是依靠法律,而不是以違法遏制違法,以不誠信對抗不公平!按梭w檢”的存在,不僅傷害了社會公正,也傷害了整個社會的誠信建設,更有可能造成傳染性疾病的傳播和擴散,對別人的健康造成危害。所以,在“代人體檢”這條灰色利益鏈中,作為買方的體檢造假者,和提供服務的機構,首先應該受到處罰,他們應該被列入信用黑名單,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而組織體檢的用人單位,實施體檢的醫(yī)院,都難辭其責。我就不信,在這個信息共享如此方便的時代,只要他們能多一點責任心,代人體檢者能在他們眼皮底下完成黑色交易。
——評論員王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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