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開心麻花”約等于“票房黑馬”——從憑14億票房的《夏洛特煩惱》而一戰(zhàn)成名,再到《羞羞的鐵拳》從相對慘淡的檔期中殺出重圍,而且近乎是一騎絕塵地坐擁22億票房,“開心麻花”出品的喜劇爆得驚喜。 這個暑假檔,“開心麻花”新作《西虹市首富》上映一周,截至今天(2日)上午已經(jīng)狂卷了14億……這是什么概念?同天起跑的工業(yè)大片《狄仁杰之四大天王》僅剛收割過4億的票房,貓眼預測《西虹市首富》的票房將達到30.8億。 不過,在票房背后,《西虹市首富》繼續(xù)面對分化的口碑:豆瓣評分6.8,有多少人笑到岔氣,就有多少張冷漠嫌棄臉、痛批影片低俗尷尬——盡管并不一定完全對,但市場大抵是可以分為“喜歡開心麻花”和“無感(甚至反感)開心麻花”兩派的。 南都記者觀影后的感受是: “《西虹市首富》已經(jīng)是迄今為止觀感最佳的“開心麻花”電影(《驢得水》不在此列),次元壁感也不像前兩部那么強烈,也終于能夠感受到它的“荒誕”喜劇感,影片在后半程曾給我絲絲驚喜,我恍惚感覺到:這是一出荒誕喜劇,導演還挺有野心和想法的!但很快,這種驚喜又被消解掉,我重新陷入一種無所適從的尷尬中……” 為何在觀感有所改善的前提下,《西虹市首富》仍給人以如此強烈的違和感? 版面編輯:劉奕伶 美編:李毅然 不像《夏洛特煩惱》和《羞羞的鐵拳》改編自開心麻花的舞臺話劇,《西虹市首富》的故事創(chuàng)意,來源于環(huán)球影業(yè)1985年出品的電影《布魯斯特的百萬橫財》。 二流棒球運動員蒙弟,在其最窮困潦倒的時候,舅父的三億美元遺產(chǎn)從天而降,但繼承遺產(chǎn)要通過一項考驗——蒙弟必須在一個月內(nèi)把3000萬美元花光光。 這部30多年前的作品,其寶貴之處在于對當其時人們金錢至上的觀念、政治的暗箱操作等等社會現(xiàn)象,進行了嘲諷和鞭撻。 時光流轉,對金錢觀的嘲諷放在這個快速發(fā)展的時代,倒也還是切合。于是開心麻花換湯不換藥:三百億橫財從天而降,如何在一個月花光10億? 本質上,《西虹市首富》和《夏洛特煩惱》一樣,都是一部講述中年男子的“YY”之作,《夏洛特煩惱》說的是“后悔藥”,《西虹市首富》則是“天上掉餡餅”——這是多少人共同的夢啊。 此外,男主角的身份從棒球運動運調(diào)整為足球守門員,戲中還有一幕致敬《少林足球》的場面……足球是多少中國人的心結、它又有多少梗,自是不必細說。 Anyway,盡管此次不是話劇改編,但《西虹市首富》仍話劇范十足,從設定、服化道到表演,依舊那么的開心麻花。 夸張且極度的臉譜化,就是最明顯的觀感:屌絲人設必須極致,倒霉到貼地,講話要油膩、做事還很慫;豬隊友則要承擔笑點,不斷地捅婁子、出盡洋相,甚至要下跪學狗叫…… 如此極端刻意、癲狂惡俗,要不產(chǎn)生生理不適感,真太難了啊! 對白在一定程度上,還是不像人話。左一句相聲右一口段子的,逗笑觀眾的意圖“畫到出腸”,若笑點和節(jié)奏都對上了,自然是捧腹不停,但若G點不一致,就成了硬撓人尬笑,自然如坐針氈。影片前半段產(chǎn)生的“生理不適”,讓很多人感到難以忍受。 但為何,最終我卻理解、甚至接受了這一表達呢?三個字:荒誕感。 《西虹市首富》(居然)有“漸入佳境”的觀感。極度夸張和臉譜化的表現(xiàn)形式,在后半段不僅不辣眼睛,甚至愈發(fā)顯得黑色荒誕—。 尤其球隊住進高級法式賓館的那場戲,勢利的酒店經(jīng)理一秒變臉、人生loser們咸魚翻生、奢靡地夜夜笙歌,這怎么看都有點兒魔幻現(xiàn)實的感覺。當然,這也是《西虹市首富》讓我覺得“有高級感”的唯一一個時刻。 在大銀幕上,尤其是像《夏洛特煩惱》這樣的小人物故事,觀眾多需要一種與現(xiàn)實生活勾連的共鳴感,而開心麻花架構在現(xiàn)實世界的故事,卻總給人“很假”的出戲感、更不必說當中還涉及“直男癌”等低級審美。 不過,《西虹市首富》則處處告訴你,這個世界是假的:天掉300億,這設定本就荒誕;所有故事都發(fā)生在“西虹市”,這是一個完全架空的背景。 這中抽離現(xiàn)實的成分,倒讓光怪陸離的金錢世界、利欲熏心的人物更有所指、更顯真實。當然,還要倚賴閆非和彭大魔兩位導演,賦予影片電影質感,表現(xiàn)技法上相對是有想法的。 為何招人反感? ▶ 低俗段子能逗人笑,也能讓人厭惡 《西虹市首富》的故事和技法,可以說是有想法的,但它真的沒有追求。當我剛以為它要走黑色幽默的路線,簡單粗暴的笑點和搖搖欲墜的故事,就給我反復打臉:我真的是想多了。 當我們說魔幻現(xiàn)實主義、黑色荒誕等詞匯,如果換到類似風格的電影中,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高端黑”,才能與之匹配。但顯然,《西紅柿首富》并不具備這樣的配置。 首先,盡管它有一出“一個月花10億”的鬧劇——我們姑且可以稱之為故事吧,但它并沒有一個貫穿全篇的靈魂主旨。 最終,它呈現(xiàn)出來的,仍舊是低俗段子的尷尬集合,通過讓角色不斷地狗啃泥、屌絲認慫、物化女性、裝瘋賣傻等等低俗手段,來逗笑觀眾。 這就像看電視上整蠱人的節(jié)目,觀眾難免會被逗笑,甚至拍爛手掌大喊:“怎么那個人這么蠢!”但過后,也許有人就會覺得,如此嘲笑被捉弄的人、以對方的洋相為樂,真的厚道嗎?甚至,很多人從一開始就不會認為有趣吧。 戲里呈現(xiàn)的一切,都極度刻板的,人物沒有掙扎,只有各種標簽。 女性角色算是首當其沖:大胸脯的女人勢必色誘挑撥,這個角色拿掉,也并不減損故事一分一毫吧?如此使用女色,和王晶的爛片有什么區(qū)別? 宋蕓樺的清高傻白甜,則讓人一言難盡:部分時候她似乎充當著中和、平衡戲中癲狂角色的作用,但更多時候,她是這個浮夸世界之外的另一種神經(jīng)質的存在,非常矯枉過正。 無限的接地氣,甚至做到低俗的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么多觀眾買賬,笑得前仰后合、不亦樂乎呢。 但整場電影沒有主題,兩小時只看了幾個油膩男人的YY,并且每一秒還都能感受到創(chuàng)作者為了讓你笑而鋪陳的Low段子……吃相未免難看,很難不去反感。 ▶ 算計好笑點,卻沒講好故事 也許有觀眾會說:《西虹市首富》在最后不是教會我們,真情比金錢重要嗎?這就是主旨! 但事實上,在這樣一部充斥著低俗段子、拜金思想、屌絲做著不勞而獲的美夢,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呼喊著“金錢是萬能的”……你真的很難去相信,創(chuàng)作者想說的居然是一個金錢不是萬能的、真愛至上的故事?《西虹市首富》的劇本本身就是割裂的、矛盾的、散沙狀的啊。 撇開審美,《西虹市首富》的問題也有很多:足球運動員和故事主線,究竟有幾毛錢關系?用足球來反映沈騰角色的重情重義? 何況,最后還尷尬煽情+踢襠部的梗,真的都必要嗎?又真的都說圓了嗎? 揮霍千金的段落雖然拋出許多包袱,盡管提供了笑料,但整個劇作的節(jié)奏卻一直平緩,直至最終也沒個爆點!段骱缡惺赘弧返膶徝啦桓撸瑒∽鞯穆┒匆灿胁簧侔。 票房的高企,已令人無需再贅言《西虹市首富》的成功,它是一個精于算計觀眾笑點甚至弱點的商品,但它絕非精品。主創(chuàng)的目的也只是給老百姓一個樂呵,創(chuàng)造多幾款爆款,除此之外,他們也沒有更大的野心(和能力)了。 影片的末尾,還正好撞上了年度瑪麗蘇本蘇的周立波“濤濤!,一句“叫我二奶”總歸是能讓所有人都笑出聲的。至于再多收獲,大概是不存在的。 “西虹市宇宙” 一個言之有物的宇宙,需要更多努力和經(jīng)營。 在《夏洛特煩惱》的末尾,影片放出了一個隱藏彩蛋:馬冬梅離開時,身后出現(xiàn)了“西虹市車站”的牌匾…… 如今,“西虹市”已走到舞臺正中心,成為所有故事的大舞臺,而《夏洛特煩惱》時還是高中生的朋友們,則都長大成人、在西虹市內(nèi)謀生存了。 曾經(jīng)的流氓校霸,成為了開車小弟。 曾經(jīng)常常吵架的情侶,直接在《西虹市首富》里大打出手了。 曾經(jīng)在樓道里被欺負的小男生,成為了擋在首富前的保鏢防線。 曾經(jīng)的青少年主持,現(xiàn)在當上了電視臺記者…… 這些小角色的設置,也可以看得出主創(chuàng)人員的精明和玩心咯。 《夏洛特煩惱》里馬冬梅說:我爸叫馬東,我生下來我爸就沒了,所以我叫馬冬梅。而《羞羞的鐵拳》里馬小的父親不就叫馬東嗎? 還有“一剪梅”的彩蛋……而在這些宇宙布局的背后,是電影廠牌“西虹市影業(yè)”,掌舵手正是導演閆非和彭大魔。 “希望能有更多好玩的人物,有趣的故事發(fā)生在’西虹市’里,慢慢形成自己獨特的小品牌! 閆非在此前的活動上如是說。 麻花的班底和招牌都是會有粉絲買賬捧場的,但笑料可能只有10分鐘的后勁,但一個言之有物的宇宙,則需要更多努力和經(jīng)營,希望“西虹市”能更立體、好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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