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西方讀者理解金庸究竟有多難? 網(wǎng)絡(luò)上很流行一篇美國暢銷小說評論家阿爾蒂爾對英文版《金庸選集》的評論節(jié)選的轉(zhuǎn)譯,阿爾蒂爾對金庸的多部小說都做了介紹,其中一部是這樣的: 本書探討了對男女之情的幾種看法。本書似乎有三個男主人公,他們后來成為朋友。其中的蕭看起來是一個禁欲主義者,而段則與他相反,是個好色之徒(但尊重女性),另外一個(虛竹)介于二者之間,心里一直想禁欲,但當(dāng)美女來到眼前時,又驚又喜最終成了一個國王的女婿,而且是一個女性社團的領(lǐng)袖。他們最終都成了英雄,反映了作者對這一問題所抱有的寬容態(tài)度。 另外還有許多次要角色,可以看作是他們的變種,例如段的父親,是一個徹底的好色之徒,最終吃了一些苦頭;慕容為了事業(yè)完全不在乎男女之情,甚至加以利用,遭到可恥的失;游坦之由于先天因素和后天的刺激,成了一個受虐狂;少林寺的僧侶領(lǐng)袖后來被人發(fā)現(xiàn)有私生子……諸如此類。
這部小說是《天龍八部》,它在正常介紹中一般是這樣的:
小說以宋哲宗時代為背景,通過宋、遼、大理、西夏、吐蕃等王國之間的武林恩怨和民族矛盾,從哲學(xué)的高度對人生和社會進行審視和描寫,展示了一幅波瀾壯闊的生活畫卷,其故事之離奇曲折、涉及人物之眾多、歷史背景之廣泛、武俠戰(zhàn)役之龐大、想象力之豐富當(dāng)屬“金書”之最。
“天龍八部”出于佛經(jīng),有“世間眾生”的意思,寓意象征著大千世界的蕓蕓眾生,背后籠罩著佛法的無邊與超脫。全書主旨“無人不冤,有情皆孽”,作品風(fēng)格宏偉悲壯,是一部寫盡人性、悲劇色彩濃厚的史詩巨著。
美國評論家視角的評論與我們所熟知的情節(jié)似是而非,讓人忍俊不禁之余,也十足好奇,是什么原因?qū)е聳|西方讀者的理解出現(xiàn)如此之大的分歧?值金庸小說最新英譯本出版,我們再次關(guān)注這一問題。
▲在用戶為歐美讀者居多的讀書網(wǎng)站goodreads上,金庸作品《書劍恩仇錄》英譯本只有四百余條評價,評分也并不高。與金庸作品在華語圈家喻戶曉的地位有巨大落差。
英譯《射雕英雄傳》之第一卷《英雄誕生》,于2月22日由英國麥克萊霍斯出版社面向全球發(fā)行,譯者是瑞典姑娘安娜·霍姆伍德,其中文名為郝玉青。《英雄誕生》的翻譯耗時近六年,郝玉清在翻譯過程中深感吃力,因金庸小說中涉及的人名、武功、食物、習(xí)俗等名詞,準確翻譯的難度都較大,如何將打斗場面翻譯得流暢也是她希望解決的問題。
《射雕英雄傳》英譯本《英雄誕生》
譯者: Anna Holmwood
版本:MacLehose Press 2018年2月
金庸的小說雖在國內(nèi)可謂家喻戶曉,但在西方世界中卻相對默默無聞,2004年出版的法譯《射雕英雄傳》試印1000套,到2011年時仍未售完;而此前正式出版的英譯本僅有3種。與之相反,金庸小說在日本、韓國、越南較受歡迎,2014年,韓國外國語大學(xué)中文學(xué)院院長樸宰宇曾表示:“早在1984年和86年,就曾兩次介紹金庸先生到韓國來參加活動。10多年來,金庸先生的武俠小說在韓國賣出總部數(shù)號稱是100萬部!
1994年,金庸曾在北大做過一個題為《談武俠小說》的演講,其中對這一現(xiàn)象做了回應(yīng):
“我的小說翻譯成東方文字,如朝鮮文、馬來文、越南文或泰文都相當(dāng)受歡迎,但翻成西方文字就不是很成功,因為西方人不易了解東方人的思想、情感、生活!
金庸的武俠小說對處于西方文化中的讀者而言,的確難以激發(fā)代入感,代入感可簡單理解為“我是誰”、“從哪來”與“到哪去”三方面,代入感的缺失使讀者對重要人物、活動背景、故事情節(jié)感到深深的困惑。語言本是理解此三方面的工具,但傳播過程中不盡恰當(dāng)?shù)姆g,不僅減損了語言本身的魅力,更加重了讀者的迷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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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之“我是誰”?
小龍女與楊過這對引人欽羨的神雕俠侶,上文提到的外國評論家阿爾蒂爾是如何理解的呢?他獲得的信息是“養(yǎng)蜂專家”與“養(yǎng)雕專家”,“他的妻子曾經(jīng)想通過蜜蜂向他傳遞消息,但他視若無睹”。
理解人物本可從形貌性格、用語習(xí)慣及愛好特長等三方面入手。對這三點的理解在華語圈讀者看來毫不費力,除了文本流暢易讀的原因外,金庸小說所改編的影視劇的熱播與演員的精彩演繹,早已使段譽、王語嫣、張無忌、周芷若等人物的形象深入人心。
形貌方面,金庸雖被詬病用詞重復(fù)循套路,但他小說中幾位女主的外貌描寫仍可看出區(qū)分度,各有不同。
▲各個影視版本的王語嫣,形象設(shè)計的著重點都在于“仙”。
如王語嫣,他強調(diào)“仙”:“只見一個身穿藕色紗衫的女郎,臉朝著花樹,身形苗條,長發(fā)披向背心,用一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段譽望著她的背影,只覺這女郎身旁似有煙霞輕籠,當(dāng)真非塵世中人!
▲金庸筆下的趙敏,與其他女性角色相比,多了幾分英姿颯爽的英氣與靈動。
如趙敏,突出的是別致的美:“自來美人,不是溫雅秀美,便是嬌艷姿媚,這位趙小姐卻是十分美麗之中,更帶著三分英氣,三分豪態(tài),同時雍容華貴,自有一副端嚴之致,令人肅然起敬,不敢逼視!
華語圈讀者在閱讀這些文字時,自會沉浸在自我理解的古代的意境中想象這一美妙的形象,而西方讀者因未曾受過詩詞、典故等中國文學(xué)知識的熏陶,無可供聯(lián)想的土壤,獨立的文字激發(fā)的美感十分有限。
用語方面,例如稱呼的不同,凸顯的是情誼的輕重;當(dāng)稱呼轉(zhuǎn)換,便意味著情份或人物身份的變化。在《笑傲江湖》中,令狐沖稱儀琳為“儀琳師妹”,稱岳靈珊為“小師妹”,華語圈讀者均能明白他更看重哪一位,而岳不群和寧中則、無崖子與李秋水間也互稱師兄妹,但其實這幾組人物關(guān)系都不相同,這種細微之差只有結(jié)合文本來看才能領(lǐng)會。
又如在《天龍八部》中,喬峰是蕭峰不明自己真實身份時的漢名,在小說的后期,他本人更愿使用蕭峰這一名字,因這更代表了完整的他。除此之外,蕭峰還被稱呼為“喬幫主”、“姓喬的”、“蕭大俠”、“蕭大王”、“戰(zhàn)神”等等,根據(jù)不同的社會關(guān)系,小說人物擁有許多或長或短的稱謂。但中國人所熟悉的語境與對話套路,在西方讀者看來仍十分陌生。
這些言語的妙處在翻譯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被簡化甚至省略,西方讀者難以從外貌、言語等信息上對人物及其關(guān)系進行直接地區(qū)分,因接受的信息量過少,在他們眼中人物形象單薄而無吸引力,難以代入,更難共情。
雖然愛好特長在故事的敘述中留存的信息量相對較大,但清麗柔情、喚楊過為“過兒”的小龍女的形象,仍弱化為平平無奇的“養(yǎng)蜂專家”。小龍女修煉的《玉女心經(jīng)》,講究清心寡欲,借助寒冰床修煉,這一信息雖被阿爾蒂爾捕捉到,但同時也令他匪夷所思:
“要使內(nèi)力達到較高的水平,還必須有一些特殊的輔助手段……或者是采用一些輔助器械(比如功能類似電冰箱的床,但絕不耗電)”。
而這些設(shè)定早被華語圈讀者接納,因為江湖中一切皆有可能。那么,江湖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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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之“從哪來”?
金庸武俠小說的背景,設(shè)置在與現(xiàn)代相對遙遠的古代,和當(dāng)下世界距離較大,因為金庸有意借用詩詞典故、生活器具、文化習(xí)俗等帶有中國符號的因素自造出一個古代世界,篇章之間,隱藏的信息量極大,不僅外國讀者看得云里霧里,中國讀者有時亦難會意。
如在《神雕俠侶》中,程英背對著楊過,寫下“既見君子,云胡不喜”,這番表白只有了解詩意的人才能明白;又如在《笑傲江湖》中,祖千秋設(shè)計讓令狐沖服下解藥時,講到喝汾酒當(dāng)用玉杯、喝白酒需用犀角杯、飲葡萄酒用夜光杯的情節(jié),其中意趣不熟悉中國酒文化的西方讀者怎能明白?
▲《天龍八部》劇照,圖為喬峰與阿朱。
這是個對西方文化而言極為陌生的世界,更重要的,它是閃爍著刀光劍影的江湖,而江湖的核心是身不由己,少有人能獨善其身,享有絕對的自由。江湖道義簡單也刻板,遵守或背叛有如反掌,善惡交替在一瞬之間,朝代傾覆亦時有發(fā)生,而個人對此太過無力。即使一人具備超越現(xiàn)實的可能性,可從人人踐踏的草芥之身一躍而成神功蓋世的武林盟主,也難逃欲望與道義的挾制。
即使他有幸脫離野心和規(guī)范的控制,如東方不敗安于與楊蓮?fù)さ娜崆槊垡猓挝倚腥詫λ煜碌谝坏奈恢萌杂兴J覦?偠灾,這是個失序的世界,人命輕微、天下大亂,與此同時不斷發(fā)生著個人憑良心生存或毀滅的故事。這一動蕩的江湖與個人身不由己的悲劇宿命,是現(xiàn)代流行個人主義與英雄主義的西方世界所難理解的。
▲與金庸作品相比,網(wǎng)絡(luò)玄幻小說在西方世界反而流傳更廣。
而我國網(wǎng)絡(luò)玄幻小說(如《盤龍》、《仙逆》)在西方世界的大受歡迎與金庸武俠小說的反響寥寥形成鮮明對比。國外癡迷于此的熱心網(wǎng)友更自創(chuàng)“武俠世界”網(wǎng)站,并建立詞條庫,收集“五行”、“三界”、“陰陽”、“輪回”等專有名詞的翻譯以供他人補習(xí)背景知識。在2014年底上線后,該網(wǎng)站兩年內(nèi)便累積了15.47億次的訪問量。
仙俠世界雖與現(xiàn)實空間無可比性,但它具有巨大的想象空間供讀者自由馳聘,這是讀者在金庸小說營造的身不由己的氛圍中常常無法體驗的痛快與刺激感。在玄幻小說中,主角往往可憑一己之力所向披靡,超越自己、眾生甚至世界而上升到新的層次、空間,讓他人望塵莫及而成為永恒的傳奇。而在金庸小說中,人物依憑良心行事,縱問心無愧,也常難正大光明。憋屈抑郁,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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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之“到哪去”?
一位外國網(wǎng)友在看完《紅樓夢》后,產(chǎn)生了一個不得其解的疑問:“寶玉和黛玉為什么不私奔?”中國讀者大概從不會有此困擾,因為如此人置如此地行如此事,別無他法。所謂的天命并不可知,人在江湖亦走向難明。
江湖人生中隱形的枷鎖在金庸筆下的人物身上一直若隱若現(xiàn),要求他們忠于民族、蔑視法律、俠字當(dāng)頭、重情重義,西方讀者對這些價值觀加之于人物的束縛十足陌生,他們無法理解人物行動或沉默的初衷,缺失了對行為背后的理由的認同,由個人行為交織而聯(lián)動的情節(jié)在他們看來便趨于混亂甚至滑稽。
《紅樓夢》
版本: Anchor,October 20th 1958
《鹿鼎記》是許多人心目中金庸最好的作品,一部分原因要歸功于韋小寶,他是金庸筆下難得的自由人物,雖無內(nèi)力卻總能憑借智謀化險為夷,在殘酷的現(xiàn)實法則下收獲名利與愛情。在此設(shè)置下,小說的情節(jié)發(fā)展得十分流暢。
在妓院與宮廷這兩處天下最虛偽、狡詐的地方生存地游刃有余的韋小寶,卻被倪匡贊為最“真”。因為他無意成為英雄,亦從未以善人自居,他想“到哪去”,多憑自己的心意并考量利益。這一掌握行動自由的能耐,在小說其他人物身上是相當(dāng)稀缺的。江湖之中,有許多為難之事未能順心如愿,也有許多大勢所趨、不得不從。有人力求做真君子,也有人依憑假仁義的面具安身立命。
2003版《倚天屠龍記》電視劇熱播時,使我印象深刻的是片頭曲中的兩句歌詞:“不要壞我大義,我會倚天屠龍。但愿情義交融,讓我有始有終。”情與義,既是行為的準則與意義的源泉,同時也是高懸于頂?shù)睦,讓人時刻警醒,無從畏避。
所謂情,讓令狐沖在大雪之際想擁岳靈珊入懷卻又不敢,兩人四目相投,被堆成雪人;讓郭襄只因一見鐘情,當(dāng)年在風(fēng)陵渡口初聞楊過的姓名,后來給弟子取法號為風(fēng)陵師太。
所謂義,讓岳不群在正式收林平之入門前,令他謹記“華山派七戒”;讓張無忌在答應(yīng)替趙敏辦成三件事時,要求她務(wù)必承諾這些事“不能違背俠義之道”;也讓以正義自居的名門正派,對保護友人的劉正風(fēng)屠戮滿門;更讓形象完美的蕭峰在兩軍對峙時,為了家國大義只得自盡,“拾起地下的兩截斷箭,內(nèi)功運處,雙臂一回,噗的一聲,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勇敢的心》華萊士上斷頭臺劇照。
而在《勇敢的心》中,華萊士躺在斷頭臺上,在生命注定結(jié)束前,高喊出的是”Freedom“。
西方讀者很難理解金庸的小說故事,他的武俠世界對西方讀者來說進入成本過高,閱讀過程障礙重重而收獲甚微。
郝玉清將《射雕英雄傳》類比為東方的《指環(huán)王》,你覺得她對金庸小說的理解足夠深刻嗎?不知這本英譯本的出版,能像她預(yù)期的打動西方讀者嗎?
最后,我們還采訪了幾位金庸的資深書迷,聽聽他們怎么思考這些問題吧。
金庸小說在海外影響力不如國內(nèi),我想有一個跨文化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缺乏精品譯本。翻譯里畢竟會損失掉很多的美。
就像唐詩,白居易影響最大的地方是在日本,別的地方就不如。我相信金庸小說的魅力可以通過翻譯呈現(xiàn),雖然我沒有機會讀到《射雕英雄傳》這個譯本,自己水平也有限。但是我覺得國外讀者是可以理解金庸小說的。
俠義小說在西方也有嘛,他們大概還會發(fā)現(xiàn)金庸小說和司各特、和大仲馬的相似和不同之處。在翻譯的過程中會有折損,這個難以避免。“大夢一十八年,天下豪杰豈不笑我輩癡覺耶?”丘處機這樣的話,怎么譯都有損耗。
但其實,跨文化之后,金庸小說想必也會生出別的視角和別的趣味,這可能是華語讀者自己也體會不到的。
金庸小說在海內(nèi)外影響力的差異我認為在于三個方面:一方面在于東西方的文化差異。金庸對于我這個年齡的來說幾乎是童年記憶最重要的部分,影響了幾代人。但是他還是從中國人的視角、中國人的文化、中國人熟悉的通俗小說套路進行創(chuàng)作的文學(xué),這種文學(xué)對中國人來說既不陌生,被加以金庸的改造以后有非常新鮮,以至于達到了一定的文學(xué)高度,這是金庸小說最大的貢獻。金庸小說其實是有傳承的,這種傳承是對中國小說、中國文化的傳承,帶有大量中國符號,它不是世界通行的。從這點說,金庸是華人世界中國文化傳承與創(chuàng)新的的一個標志性人物,但這個標志性還是在東方文化中,不是西方文化,和西方人的文化還是有一定隔閡或者上理解上的不同。
第二個原因是在于中國力量的不同。讓西方人對中國文化感興趣也是可以的,但讓他堅持閱讀下去就需要中國的力量,中國的力量越強大,某種程度上才能支撐我們的文化走出去。實際上這兩年,中國小說的傳播在海外也是越來越多。外國人知道這是中國的小說,就會想我要看一看,哪怕和我的文化不一樣,但這是中國的,我也要先看一下。金庸小說以前的海外傳播遇到困境就是因為中國不夠強,西方強勢文化沒有必要看一個弱勢文化的作品,F(xiàn)在中國國力增強,國際地位提高,很多外國人出于興趣覺得中國神秘也好,出于功利要和中國人做生意、交往也好,都會讀一讀中國的小說。現(xiàn)在傳播環(huán)境比以前要更利好。
第三個原因是翻譯介紹的工作一直做得不夠。文化要走出去,和世界人民分享,翻譯是最重要的,但同樣重要的還有闡釋,需要有人去解釋給外國人聽。據(jù)我所知,中國小說過去若干年到國際書展,讀者寥寥無幾,哪怕余華、畢飛宇,也沒有人關(guān)心。這意味著翻譯做完了,需要有人去闡釋和介紹,比如說評論家、漢學(xué)家去做這個工作。如果缺乏了這個群體,外國人也不會理解,不會感興趣。
現(xiàn)在這三個條件比以前要成熟多了,主要是由于中國國家形象立起來了,外國人對于中西文化差距就會有耐心克服,去看下去,看下去就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魅力。在差異中感受不一樣的美、不一樣的故事,我相信他們會慢慢感受到的。但翻譯者和闡釋者在總量來講還是非常稀缺的,這是非常制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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