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9日,株洲攸縣湖南坳田心村,唐文軒(化名)一直低著頭,15年的流浪生活,讓他顯得有些自卑和靦腆。而熱情的媽媽自從唐文軒回家后,整天滿面笑容。
8月19日晚,在株洲市攸縣湖南坳鄉(xiāng)田心村,41歲的唐文軒(化名)與父母圍坐一桌吃飯。半個多月前,唐文軒被弟弟唐運祥從廣東省清遠(yuǎn)市接回。此時,距離他離開家中已整整15年,其間家人沒有得到關(guān)于他的任何信息。
在工地做工的時候被小混混毆打過,在寺廟出家得到過師父的悉心照顧,更多的時候,露宿街頭靠撿破爛換錢為生,15年的流浪生活,唐文軒嘗盡了辛酸滋味。另一方面,唐文軒的家人四處打聽他的下落,甚至還以為他已經(jīng)不在人世!盎貋砭秃昧,希望他找份工作,早點成家立業(yè)!备赣H唐相生的愿望樸實,但很迫切。
離家原因父親催他賺錢娶老婆
時間一晃過去15年,唐文軒說家鄉(xiāng)的很多東西都變了:到處都是水泥路、新房子,村里的老人“老了”(去世),同齡人的子女都有十多歲了。但有些東西依然沒變,那就是父親對他的期待:“找份好工作,賺錢娶老婆!15年前,就是因為“娶老婆”的問題,唐文軒選擇了離家出走。
初中畢業(yè)后,唐文軒讀了三年技校,學(xué)的是美術(shù)!熬褪菍W(xué)素描、畫人像、練書法這些!碧莆能帍男Ξ嫯嫺信d趣,他希望自己今后能夠做一份跟美術(shù)有關(guān)的工作。彼時,攸縣的黃豐橋鎮(zhèn)等地的煤礦搞得熱火朝天,如果學(xué)開貨車,到煤礦運煤肯定更實用一些,但父親尊重他的選擇,沒有干涉他選專業(yè)。
現(xiàn)實很快打敗了唐文軒的理想。學(xué)完三年美術(shù),唐文軒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找不到工作!八麑W(xué)的那點皮毛,怕是早就還給老師了!泵鎸@樣的結(jié)果,父親也有些無奈。
2000年,唐文軒26歲,父親一方面催著他找工作,另一方面也在著急他的婚事。“在我們這里,男子漢到了二十四五歲就要成家,三十歲以后很難找到老婆了!边^完年沒多久,唐文軒帶著一百多塊錢離開了家,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自己要去哪里。
“談過幾個(女朋友),我家里條件不好,不能結(jié)婚。”說起離家出走的原因,唐文軒說總是被父親念叨,就想出去打拼一番,混出點人樣給父母看。
唐相生家的房子是1989年建的,兩層的平頂房,1999年才搞裝修!跋奶鞓巧咸珶崃耍〔坏萌。”唐相生介紹,兄弟倆就這么一棟房子,賺不到錢,老婆都娶不到。
流浪歲月在寺廟里待了一年吃齋打坐
外面的世界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精彩。剛從家里出來,唐文軒就遭遇重大打擊:到浙江不到一個月,唐文軒被人偷走了身份證!斑M(jìn)不了廠,只能做零工!辈痪弥,唐文軒離開了傷心地,通過熟人坐長途車到了上海。
唐文軒說,在上海的一年多時間,是他最痛苦的時候,他甚至愿意流浪也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他在安徽包工頭的建筑工地打臨工,“每天工作10多個小時,累得人都要散架了!边@還不算,一些小混混看他沒有老鄉(xiāng),總是獨自一個人便打起了他的主意。唐文軒多次遭到毆打,還被勒索錢財!澳阍谖依相l(xiāng)那里賺了那么多錢,該分一點給我們買酒抽煙吧!睂τ谶@段回憶,唐文軒不想提起更多,反而是唐相生更多地訴說兒子遭受的委屈。
離開上海后,唐文軒一直在廣東境內(nèi)流浪,先后去過韶關(guān)、花都、清遠(yuǎn)、廣州、東莞等地。2006年,唐文軒在韶關(guān)的一座寺廟里認(rèn)識了一位僧人,后來他稱其為“師父”。常年的流浪導(dǎo)致唐文軒身體狀況變差,師父每天給他熬藥、按摩穴位,“我原來總是頭暈,師父經(jīng)常給我按摩頭部,很快就好了!
在寺廟里的一年多時間里,唐文軒每天吃齋、打坐,有時候跟著師父出去驅(qū)邪、開光,日子過得清靜,心也安定了許多。唐文軒介紹,后來因為師父轉(zhuǎn)到其他的寺廟,他也便離開了。
重聚之前撿廢品照顧一名“傻妹妹”
從寺廟出來之后,因為沒有身份證,唐文軒找不到工作,靠撿破爛換錢為生。一些曾經(jīng)與唐文軒接觸過的好心人也幫助過他,送他一些舊衣服或者直接給他生活費!白疃嗟臅r候,有人一次給過我600元。”
今年5月份,在廣東省英德市流浪的唐文軒遇到了當(dāng)?shù)匾幻。?jù)警方事后調(diào)查,該女子是精神失常人員。“那個傻女孩好可憐,比我還傻!睘榱苏疹欉@名女子,唐文軒將她帶到了自己寄住的一間破舊房屋里。每天,唐文軒外出撿礦泉水瓶、廢紙板等廢品,換錢后買東西兩個人吃,有時候撿到別人丟棄的食物,也帶回來在屋子里生火,用撿來的鍋子熱一下吃。
7月30日晚上9點半左右,唐文軒和女子正在屋子里生火熱東西吃。英德市公安局城西派出所值班民警在此巡邏,發(fā)現(xiàn)兩人行為異常,于是上前進(jìn)行排查。唐文軒清楚地說出了自己的信息以及家人的名字,而女子則是精神失常人員。了解情況后,民警將女子送往英德市慢病站治療,將唐文軒送往英德市民政局救助站暫時留宿。民警回到派出所立即通過相關(guān)系統(tǒng)核查,在全國人口信息庫找到唐文軒家人的信息,并與其弟弟唐運祥取得聯(lián)系。唐運祥在電話里聽到哥哥找到了,激動得泣不成聲,表示要立即趕往英德與哥哥相認(rèn)。
英德市救助站副站長梁先生介紹,當(dāng)晚12點,唐文軒被送來救助站。8月1日上午,唐文軒的弟弟在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來到救助站將他接走!靶值芟嗾J(rèn)那一刻,兩個人緊緊擁抱,熱淚盈眶!
對話
沒能見奶奶最后一面很內(nèi)疚
瀟湘晨報:在外這些年有想過回家嗎?
唐文軒:最開始的時候,不想回家,因為我怕對不起父母,怕鄰居笑話我。后來沒錢也沒身份證,買不了票,我想回家也回不了了。
瀟湘晨報:這些年在外面,覺得什么事情最遺憾?
唐文軒:2006年,奶奶去世,家里人說她臨死前一直念著我的名字。小時候奶奶最疼我,有什么吃的總是想著要給我。沒能見奶奶最后一面,我心里很內(nèi)疚。
瀟湘晨報:回來之后最想做的是什么事情?
唐文軒:回家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派出所辦理了一張身份證,不過還要10多天才能拿到。拿到身份證之后,我還是想找一份工作,最好是在省內(nèi)的,可以離家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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