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陪伴每個人但救不了每個人”

　　長沙防艾志愿者講述陪伴、鼓勵艾滋病感染者的心路歷程

　　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長沙霧霾嚴(yán)重，位于坡子街的湖南省財貿(mào)醫(yī)院門診三樓的CAT（長沙艾滋病檢測）健康咨詢檢測室里十分忙碌。這樣的天氣，前往咨詢或檢測的人很多。幾天前，陽光大好，瀟湘晨報記者來到這里采訪時，檢測室沒有其他人光顧。“我這里有個特點(diǎn)，天氣很好時一個人都沒有，一到刮風(fēng)下雨或天氣陰沉就排長隊�？赡苁顷幪旄�容易讓人陷入消極情緒、想起不好的事情吧�！狈腊�志愿者李承西告訴記者。

　　李承西是長沙防艾公益組織中大陽光的負(fù)責(zé)人，兩年前，他找到湖南省財貿(mào)醫(yī)院達(dá)成合作，將該醫(yī)院門診三樓導(dǎo)診臺背后一間不到六平米的小辦公室作為他的工作陣地。雖然空間小，但李承西和伙伴對這個空間非常滿意，“這里很好找，而且這里的醫(yī)護(hù)人員都明白我們在做什么，不會好奇，也不會繞道走”。

　　陪伴從感染者打電話咨詢就開始

　　“艾滋病感染者從確定感染后，就要重新規(guī)劃此后的人生，每往前走一小步、一小時甚至幾分鐘，情緒波動都很大。”李承西說。因此他們對艾滋病毒感染者的陪伴，從感染者撥通他們電話的那一刻就開始了，“我們要鼓勵他過來檢測”。

　　一般情況下，來訪者都是一個人前來檢測和咨詢，但檢測室也接待過兩個人一起來檢測和咨詢的。最讓李承西和伙伴們?yōu)殡y的是，有時候兩個人一起來檢測，一個檢出感染艾滋病毒，另一個檢出未感染�！案腥镜哪莻�可能會蒙一下，然后比較平靜地接受，沒感染的那個想得可能更多�！崩畛形髡f，未感染的一方，一方面很愛自己的伴侶，另一方面也恨對方，覺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李承西還遇到過比愛恨交織更極端的一種情況：同來檢測的兩人中，未感染的那個人為了表達(dá)對伴侶的愛，第一時間說要同患難，也要感染上艾滋。最終，在志愿者的勸阻下，對方才終于清醒。

　　受過幫助的人見面不敢打招呼

　　一個從外地回來的年輕人讓李承西印象深刻。這個年輕人檢測出艾滋病毒時，因免疫力遭到破壞，已是肺結(jié)核晚期�！霸诮覶A去醫(yī)院前，我和同事猶豫了很久，是戴口罩還是不戴口罩呢？”李承西說，最后，他們出于安全考慮，決定戴上口罩，“但一見到TA，就什么都顧不上了，只想著要安慰TA，我還擁抱了TA”。

　　在送TA去醫(yī)院的路上，李承西感覺到TA面臨經(jīng)濟(jì)上的困難，但因?yàn)樽约耗軤幦〉降闹С钟邢�，所以他不敢問TA的經(jīng)濟(jì)狀況，只是在把TA送到醫(yī)院后，自掏腰包給TA買了些杯子、毛巾等日用品。在李承西等人為TA做這些事情的時候，TA一直表現(xiàn)得很冷靜。這種超常的冷靜讓李承西感覺到不安。

　　果然，沒過幾天，李承西準(zhǔn)備再去看TA時，得知TA已經(jīng)離院。兩天后，李承西得知，TA從一棟高樓上跳了下去。

　　接下來的新年，李承西心里很不好過，“遇到這種事情很有挫敗感”。李承西坦承，感染者的自暴自棄對他們打擊很大，“我們陪伴了來咨詢、檢測的每一個人，但我們救不了每一個人”。

　　作為防艾志愿者，李承西和他的伙伴們都是半路出家。之所以要做防艾志愿者，是因?yàn)樯磉呌信笥迅腥玖税�滋，“知道他們的痛苦”。李承西說，對艾滋病毒感染者來說，周邊人群的歧視比病毒本身更加恐懼。

　　“我今天看到你了，但我不敢跟你打招呼，我怕一跟你打招呼，你身邊的人就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崩畛形鹘�(jīng)常收到這樣的短信。這都是他曾經(jīng)陪伴、鼓勵過的艾滋病毒感染者發(fā)來的。每次看到這樣的短信，李承西心里還是會感到一股溫暖。

　　對話

　　防艾志愿者：“你的伴侶感冒了，你會怎樣？”

　　檢測者：“我會照顧TA。”

　　防艾志愿者：“你會也要感冒嗎？”檢測者：“不會�！�

　　防艾志愿者：“那TA感染艾滋了，你為什么也一定要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