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常常看到外地的朋友抱怨說,想來長沙玩,卻愣是搶不到票。與此同時,微信朋友圈里,真的是被《長沙夜生活》這部搶灘五一檔,于4月28日上映電影的宣傳信息刷屏了。這些信息下面,往往還跟著很長的評論:在外工作讀書的長沙人,一半焦慮一半驕傲地說,自己也買不到回家的票;而在長沙生活的當?shù)厝,則一邊暗爽一邊豪爽地說,我們不出門,把長沙讓給你們。看,長沙這座城市和一部以它擔任主角的電影,就這樣在手機里相遇,且頻繁出鏡了。這對于有“歷史文化名城”之稱的長沙,還真是頭一回。話說現(xiàn)在長沙實在火得很,黃興路、解放西,天黑我都不敢往那邊去,不是怕黑,是怕亮。街燈、霓虹燈、裸眼3D的廣告屏,一個比一個亮,帥哥美女,一個比一個靚,他們手里還舉著手機帶著燈光,真是“手可摘星辰”啊,人手一顆“長沙星”,一個比一個亮。讓人感覺那里的長沙,一半在地上,一半在網(wǎng)上。

熱搜榜上的話題也一個接一個:長沙人都不睡的嗎,來長沙仿佛是來倒時差一樣……晚上10點過后,長沙的夜生活仿佛才真正開始。按摩、燒烤、酒吧、劇場,越來越多的新消費業(yè)態(tài)不斷涌現(xiàn);24小時書店、24小時餐廳、24小時便利店等新消費場景正在滿足更多年輕人的胃、安撫他們躁動的心。2021年中國城市夜經(jīng)濟影響力十強城市榜單,長沙位居全國第二。煙火彌漫,撫慰人心,而市井長巷,正在孕育著萬億級的消費場景。難怪,會有一部電影以長沙夜生活命名。城市的歷史比電影長。而電影從誕生之日起,就帶著城市,或者說都市的特征。《火車進站》、《工廠大門》,都是城市才有的“西洋景”。之后很多城市生活題材的電影,一座城市的風格、氣質、人文,甚至位置,都會滲透其中,水乳交融。城市,充當了電影的主角。伍迪艾倫拍過《午夜巴黎》,小津安二郎拍過《東京物語》,奧黛麗·赫本和格里高利·派克演的《羅馬假日》至今還是經(jīng)典,湯姆·漢克斯和梅格·瑞安演的《西雅圖夜未眠》也是小資的標配。
即使像《愛情神話》這種片名中不帶城市的電影,也被認為是上海的城市電影。上海的弄堂、閣樓,上海演員講的上海話,在電影里都顯得格外有腔調。其他如《甜蜜蜜》里的香港,《我們的故事》里的新加坡,都會讓我有想因為電影而去一次的沖動。電影帶火城市的案例簡直不要太多,《非誠勿擾》的三亞亞龍灣、《飛馳人生》的巴音布魯克、《臥虎藏龍》的安吉大竹海、《千與千尋》的重慶洪崖洞、《阿凡達》更是讓張家界成為“國際張”。
在電影與城市之間,的確存在著深刻的互動關系。在媒介理論大師麥克盧漢看來,電影是能夠存儲大量信息和帶來夢幻感覺的廣告媒介,且相對于其他廣告形式而言,效果震撼、時空強制、手法無痕,許多城市因此專門為吸引攝制組來當?shù)嘏臄z而制定優(yōu)惠政策。而電影作為一種大眾傳媒,賦予拍攝對象以神秘色彩和獨特蘊含和魅力,這一魅力又會隨著銀幕影像的溢出效應,被觀眾反打到現(xiàn)實的城市當中。因此,一部電影的火爆,往往會催生很多旅游打卡點,會帶動一座城市知名度的提升。城市是文化再生產(chǎn)的場域。城市的肌理,可以塑造電影的氣質。城市的生活,也為城市電影提供了大量的敘事素材。楚漢名城,瀟湘洙泗,帶著書卷氣的是長沙——惟楚有材,于斯為盛。吃得苦、霸得蠻、耐得煩,個性張揚、霸氣側漏的也是長沙——大江東去,無非湘水余波。1995年,“心憂天下,敢為人先”被確立為“長沙精神”。“天下起兵誅董卓,長沙子弟最先來”,三國亂世,孫堅率長沙子弟率先討伐亂賊董卓;“概用楚勇,遍用楚人”,曾國藩在長沙組建湘軍,造就當時“中興將相,十九湖湘”的局面;“若道中華國果亡,除非湖南人盡死”,四次長沙會戰(zhàn),擋住了日寇的子彈,也導致長沙成為二戰(zhàn)中全世界四座受創(chuàng)傷最嚴重的城市之一,長沙人為抗日戰(zhàn)爭付出了巨大犧牲。長沙三千年未改其名,三千年未易其址。那個每棵樹下都有三個小哥哥小姐姐在做直播的五一廣場,兩千年來都是長沙的市中心,這在世界的城市史上都是罕見的。在那塊地面上隨便找一個點向下挖,一不小心就可以從清朝的城墻,穿越到三國的吳簡,再往下,還有漢朝的瓦礫。山水洲城,快樂長沙。長沙古老又年輕,連續(xù)15年蟬聯(lián)“中國最具幸福感的城市”,是座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迅速走紅的城市。按現(xiàn)在流行說法,長沙是“網(wǎng)紅”,長沙人自己說,長沙是“長紅”。這個長,一語雙關,是長沙的長,也是時間的長。
長沙的火,是火爐的火。作為“四大火爐”之一的長沙,在沒有空調的時代,熱得無處可逃,也就只能晚上來享受一點涼爽了。夜生活,夜晚才能開始生活啊,白天熱得沒法活。長沙的火,是火神的火。楚國人是火神祝融的后代,祝融葬在衡山,南岳便有一座祝融峰,大家凌晨四點去看日出的岳麓山,就是南岳七十二峰之尾。以臭豆腐著稱的長沙火宮殿,最早其實是祭祀火神祝融的神廟;仡^再看長沙火車站高舉的火炬,實在覺得長沙的火,火得一脈相承,火得根正苗紅。長沙的火,是熱情似火的火。長沙人脾氣火爆,做起事來風風火火。十幾年前,長沙的公交車,關門夾人,上車罵人,開車如飛車,F(xiàn)在城市火了,幸福感強了,長沙人的性格也變得海納包容。長沙的火,火在湖南衛(wèi)視,火在茶顏悅色,火在文和友。長沙的火,天生就是帶貨的火,所以關于長沙的電影,是為自己代言,也是為自己帶貨。橘子洲的焰火、湘江兩岸的燈光秀、坡子街的熱辣美食、五一路的粉紅斑馬線,以及解放西的徹夜不眠。
長沙城的獨特魅力已經(jīng)為電影涂抹了吸引人的底色,將故事和酒都給了電影。從《長沙夜生活》這部電影來看,是純粹的長沙元素:用長沙籍演員,講發(fā)生在長沙街頭的故事,主角的工作還是講長沙話的脫口秀。編劇張冀說,拍攝這部作品是要借長沙一家人的夜晚,講述中國每個家庭的每一個普通又特殊的夜晚,以嗆辣煙火包裹人生百態(tài),以長沙之夜寫就中國之夜。那它能否在光影里呈現(xiàn)一個地道的長沙,能否借力網(wǎng)紅城市的流量,為電影攫取流量?不能不說,這個電影名取得自信,舍我其誰,有《沁園春·長沙》的巨大勢能。長沙的確是個大IP。但作為電影片名,對一部分人而言,可能會引流,對另一些人而言,則有可能截流。地域性,方言,在幅員遼闊文化多樣的中國電影市場,往往形成天然的分流。好在,這部電影講的是普通人的故事,成長的故事,愛戀的故事,和解的故事,是長沙人的故事,也是當代中國年輕人的故事。帶上“長沙”的話題,或許可以激發(fā)每個長沙人自己心目中的長沙電影,或許就因此想看看,這一部拍得對不對味?帶上“長沙”的話題,或許讓每個來過長沙的外地人,調取自己記憶中的長沙,或許就因此想進電影院去“指點”一下,哪些地方去過?帶上“長沙”的話題,或許還能給那些想來卻還沒能來的人先墊個場——就像在長沙的小餐館,主菜上來之前,先嗑盤瓜子喝杯茶——就算沒搶到來長沙的車票,也可以先看一部106分鐘的長沙主演的電影。106分鐘,坐飛機從北京過來的話,剛好快要落地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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