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下旬,湖南省教育廳在經(jīng)過專家遴選、集中匯總評議等程序后,公布了《2023年湖南省中小學(xué)生讀書行動推薦書目》。 這個書目中,高中段被推薦的,有30種。今年2月出版的《湖南人的境界》,是這30種之一。 “一方水土生一方人,中國人還是很重視地域。我寫這個書并不簡單地體現(xiàn)湖南人的地域自豪感,而是介紹在湖南這塊土地上,曾經(jīng)有一些人做了一些事,他們的表現(xiàn)是什么樣子。我們是故鄉(xiāng)之樹上的一片片葉子,我們對于這棵樹就會有不一般的情感。不管怎么樣,我們都要問來路,這些人物其實就是我們來路的一部分,而我們自身也都在這個地域文化的鏈條上面!在被問到地域自豪感是否還有價值時,作家、《湖南人的境界》的作者王開林如是回答。 這或許也是《湖南人的境界》才出版兩個月,便入選湖南省中小學(xué)生讀書行動推薦書目的重要原因吧。 01 20多年前, 王開林就公開過雄心: 我試圖擦凈歷史的后視鏡 湖南人作為一個群體被書寫,上溯,較為知名且也還算較早的,應(yīng)該算王闿運的《湘軍志》。這部“放膽推倒一世豪杰”的志書,立項的初衷是記錄湘軍當(dāng)年戰(zhàn)績。戰(zhàn)績的的記錄,離不開對戰(zhàn)將的書寫,湘軍將領(lǐng),尤其被后世反復(fù)點評的大佬級將領(lǐng),均現(xiàn)身王闿運筆下。雖然當(dāng)時還在世的湘軍將領(lǐng)對《湘軍志》很有意見,甚至稱其為“謗書”,但湖南人作為一個群體被廣泛了解和被廣泛評議,《湘軍志》的推波助瀾后世有目共睹。 湘軍也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令世人矚目的湖南人群體,這一群體和稍后一些的維新變法時期、辛亥革命前后以及新民主主義革命中的湖南人群體,即人們常說的“半部中國近代史乃湘人寫就”的依據(jù)所在。近代史研究以及以近代人物為對象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湖南人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的一個群體。 20多年前,王開林就已經(jīng)致力于近現(xiàn)代歷史文化人物題材的散文寫作,對生于長沙,大學(xué)畢業(yè)后又工作、生活在長沙的王開林來說,寫湖湘人物簡直就是近水樓臺的事。雖然王開林最初的寫作引起文學(xué)評論界和讀者的注意,并不是他寫歷史人物的散文,但隨著他寫歷史人物、尤其是寫歷史上湖南人的文章的增多,評論界談到歷史文化散文的時候,王開林是繞不過去的作家之一。 王開林曾坦陳,所有書籍中,他最喜歡讀的,是史籍。原因很簡單,“我讀一部長篇小說,比如說《紅樓夢》,家族命運和人物命運的演變和發(fā)展,過程緩慢。在史書中,這類演變節(jié)奏奇快,上一頁某公還在鐘鳴鼎食,下一頁就已經(jīng)身首分離,九族夷滅。歷史既具有野蠻的激情,又具有冷酷的理性,其中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間! 史籍對王開林的吸引,自然而然把王開林的寫作引向了一個又一個歷史人物。“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在十余年前的隨筆《時間是人類的假想敵》中,王開林認(rèn)為創(chuàng)造歷史、書寫歷史、解讀歷史是人類一直孜孜不倦地做著這三件事情。具體到他個人,在書寫中解讀歷史,在解讀中書寫歷史,則成了他近二三十年非常重要的兩件事。 “歷史背面的銘文猶如魔王私處的刺青,輕易是看不到的。”22年前,王開林在他的第一本歷史散文集《天地雄心》中如是說,在那本書的自序中,王開林還公開了他的一個雄心:“我試圖擦凈歷史的后視鏡,以求看清某些歷史人物身上漸顯模糊而又發(fā)人深省的強勢和弱點,但塵垢積得太久太厚,僅擦亮一小塊地方還是遠遠不夠的。” 結(jié)合這一雄心,就不難理解王開林對歷史上的湖南人的反復(fù)打量,而《湖南人的境界》,便是他盡其所能擦拭歷史塵垢后的觀察所得。 02 關(guān)注人物命運、人生價值, 認(rèn)為湖南人的境界有跡可循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湖南人的水土如何?《湖南人的境界》的引言中,王開林發(fā)問。接著,他例舉了賈誼、韓愈、劉禹錫、顧炎武、曾國藩及近代學(xué)者錢基博等人對湖南水土的評點。 其中,他最認(rèn)可的,是錢基博在《近百年湖南學(xué)風(fēng)》的導(dǎo)言中所論述的——“湖南之為省,北阻大江,南薄五嶺,西接黔蜀,群苗所萃,蓋四塞之國。其地水少而山多。重山迭嶺,灘河峻激,而舟車不易為交通。頑石赭土,地質(zhì)剛堅,而民性多流于倔強。以故風(fēng)氣錮塞,常不為中原人文所沾被。抑亦風(fēng)氣自創(chuàng),能別于中原人物以獨立。人杰地靈,大儒迭起,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宏識孤懷,涵今茹古,罔不有獨立自由之思想,有堅強不磨之志節(jié)! 王開林認(rèn)為錢基博對湖南以及湖南人的這段論述,“頗能詮釋古代、近代湘地與湘人緊固黏連的關(guān)系”,尤其認(rèn)可錢基博提煉出來的“風(fēng)氣自創(chuàng)”“宏識孤懷”“獨立自由之思想”“堅強不磨之志節(jié)”等這四點湖南人的精神特質(zhì),認(rèn)為這易于和其他地域的人區(qū)分,但他同時又認(rèn)為湖南人的精神絕對不是孤立體,認(rèn)為湖南人的精神在形成過程中“屢獲外力加持”。 引言中,王開林直言湖南人的精神特質(zhì)披襟可見,湖南人的境界有跡可循,而他并不想沿著贊美湖南人“武烈之性,文明之象”的標(biāo)準(zhǔn)線路直達終點。在他看來,全面展示湖南人的精神境界,“既不蔽美亦不掩惡,既不昧功亦不諱過”,才是“正辦”。 曾經(jīng),王開林歷史題材的寫作,在鉤沉湖湘歷史人物時,發(fā)現(xiàn)、發(fā)掘他們與湖湘文化的生成關(guān)系及相互作用方面用力頗多,而在《湖南人的境界》中,王開林沒有沿用以往的模式,僅在引言中簡單論述了地域?qū)嫖幕⒑先司裉刭|(zhì)的形成的影響,更多的篇幅給了所寫人物在具體的歷史事件中所作所為的分析。正如王開林坦陳的那樣:“其實我更多的是分析,是客觀地看待——湖南人的精神和境界曾經(jīng)有什么樣的表現(xiàn),在歷史中起到了什么作用,給了我們多少啟示。不要簡單說湖南人都是很牛的,都是褒揚或是小貶大褒,一定要參差多態(tài)。像書中易順鼎這樣的人物,私德有虧,公德也不算很有亮點,但是他恰恰又代表湖南人的一面,湖南人是一個多面體! 王開林開始歷史題材的寫作不久,就有讀者和研究者注意到,王開林關(guān)注更多的是人物的命運、人生的價值和心靈的光輝或者人性的遺憾。行文中的評議,像是穿越時空與當(dāng)時人物對話,又像是和讀者交換意見!逗先说木辰纭分校蹰_林延續(xù)了他的這一習(xí)慣,但相較于之前,動筆于知天命之后的這部《湖南人的境界》,因其自身閱歷和知識儲備的更豐富,對人物的分析、評議更中肯、更到位。 03 從人文角度思考中國進步之艱難 《湖南人的境界》中,出場人物的時間跨度長達兩千年,人物事跡散見于各種正史、野史,資料龐雜,線索繁多,王開林用了近五年時間重新爬疏剔塊、斟酌打磨,所寫人物故事,看似一篇篇獨立的作品,但,因為人物、精神之間的關(guān)聯(lián)性,也即“以人物為經(jīng)、以文化為緯”,通讀下來,又能夠感受到各人物故事之間的互補與整體性。 書中征引各類史料近200種,每一處文獻的引用都有出處。統(tǒng)領(lǐng)書中百余個人物、近兩百個故事的,是馮友蘭提到的人生的四個境界: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這四個境界,也即書中的四個大的篇章。 常人看來,人的境界是由低到高的,好像是有跡可循。甚至,有人認(rèn)為人的境界高低與人的是否通達緊密相關(guān),但,在王開林看來,每個人都是復(fù)雜多面的,他并沒有簡單僵化地把某某人列為某個境界中,而是根據(jù)其在具體事件中的作為給予評議,所以,呈現(xiàn)出來的結(jié)果是,同一個人物,會在多個篇章出現(xiàn),例如曾國藩,他既在看起來是最低境界的“湖南人的自然境界”中出現(xiàn),也在其他幾個境界中出現(xiàn)。這樣的處理,更貼近歷史真實,也就避免了對人物的個人崇拜。 朱光潛在《文藝心理學(xué)》中曾說:“藝術(shù)家的剪裁以外,空間和時間也是‘距離’的兩個要素……愈古愈遠的東西愈易引起美感……藝術(shù)是有時間性和空間性的。但是時空的‘距離’如果太遠,我們?nèi)狈α私馑匦璧慕?jīng)驗和知識,也就無從欣賞! 時空距離的貼近,或讓湖南的讀者對《湖南人的境界》有著天然的好感,但,必須強調(diào)的是,王開林只是恰巧僅僅寫了湖南人,但他并不是單獨為取悅湖南人而寫,正如《湖南人的境界》腰封上的宣傳文案所說:“張皇湖南,而不為湖南,為天下;誦說先賢,而不為先賢,為今人”。 王開林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一方面,書中寫到的那些湖南人物,尤其是那些堪稱高蹈遠翥的一代天驕,他們的確與湖南這方水土血脈相連,但他們又并不受三湘四水的局囿,他們是屬于中國這個更大的舞臺的。另一方面,如王開林在《湖南人的境界》的后記中所說,湘人的蛻變已達到“舉世譽之而不加勸,舉世非之而不加沮”的峰值狀態(tài),“這樣的特異表現(xiàn)絕非語言文字可以描述”。 竟然這樣,王開林為什么要再一次書寫湖南人呢?“倘若有血誠者肯極意書之,讀者的幸運勢必如期降臨”,好像他的目的是拋磚引玉,這是非常謙虛的表述。 “劃分時空的畛域,意義并不大,關(guān)鍵在于切實把握思想的脈絡(luò)—— 從人文角度思考中國進步之艱難。”20多年前,王開林開始歷史題材的寫作時,即有這樣的思考,從《湖南人的境界》來看,他仍在這樣思考。 王開林:我想讓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思想也是有境界的 ╱ 瀟湘晨報 ╱ 您之前關(guān)注的都是當(dāng)馮友蘭的人生四個境界,讓我想起美國心理學(xué)家馬斯洛的人類需求五層次論。您用這四個境界去概括和區(qū)分湖南人的精神境界,是出于怎樣的考慮?下的問題,現(xiàn)在寫作的對象轉(zhuǎn)向歷史是因為什么? ╱ 王開林 ╱ 馮友蘭是在抗戰(zhàn)的時候悟到并闡述出人生的四大境界的。我書中沒寫的是,其實在中國的傳統(tǒng)上,例如周敦頤,他關(guān)于人的精神世界也有一個劃分,不過,他僅僅是針對士這個階層的劃分。他認(rèn)為第一個層次是士,第二個層次是賢,第三層次是圣,第四個層次是天,也就是他說的“士希賢,賢希圣,圣希天”。馮先生是研究中國哲學(xué)史的,我覺得他很可能是受到了周敦頤的影響。但他對人精神境界的劃分涵括的范圍要比周敦頤寬。周敦頤僅僅只是關(guān)乎讀書人,也即士;馮友蘭的劃分籠括了一切,包括最普通的人,沒有任何遺漏。 我寫這本書的時候,考慮到湖南人是一個整體,盡管我書中主要寫到的人物都是精英人物,但他們都是從普通人物成為精英的,甚至有些是從泥腿子成長為精英的。我覺得一定要有個把所有這些人包括進來的架構(gòu)。以前這一類書,都是在一個平面上寫的。四個境界就有個升維的過程。一個人要從自然境界達到天地境界,不是動一個念頭就一蹴而就的。他需要一個漫長的修煉過程和躍升的機遇等等。還有一種是降維。當(dāng)一個人為了私利處心積慮的時候,很可能由最高的天地境界降到自然境界。書中我雖然用的是馮先生的架構(gòu),但在實際運用的時候,還是非常靈活的。一個人很可能四種境界都具備,他在某個時間段、某個地方遇到的某件事,他表現(xiàn)出來的境界很可能和平時不一樣。 ╱ 瀟湘晨報 ╱ 之所以不一樣,與他面臨的這件事和他切身利益的遠近有關(guān)系? ╱ 王開林 ╱ 對。比如我在《湖南人的境界》中寫到了一個很典型的事情。曾國荃打天京、圍而未打的時候,天京城里太平天國糧食不多了,他們必須把一些吃閑飯的人清出城去,所以,他們就放出了一部分人。曾國荃任由他們放,但曾國藩知道這件事情以后,急信告知曾國荃不讓這些人出來。這些人出來,是有活路的,但,天京城里也因而有更多的糧食給守軍吃,這樣,湘軍攻打天京就更艱難。這種功利的計較下,曾國藩覺得應(yīng)該不讓這些人出來,讓他們消耗守軍的糧食。曾國藩,我們從很多書上了解到的,他更多時間是處在道德境界這一維度的,但從這個特殊時間點的這件事的處理上,他下降到了功利境界。所以,我在書中,沒有特定把某個人放在某個維度上,而是在不同情況下分析這個人的精神境界是如何升維和降維的。 ╱ 瀟湘晨報 ╱ 您這么說,我想起了您在“湖南人的功利境界”篇中寫到的曾氏兄弟一個只顧自己的清名,一個為了家族放肆撈金,您用“互相成全”概括他們各走極端的行為,我覺得挺有意思。 ╱ 王開林 ╱ 曾國荃在功利境界中放肆搜刮金銀財寶,他的這些行為成全了他兄長的清廉、道德上的完美。在外人看來,他們兄弟行為各異,各走極端,但實際上他們是心照不宣的。 ╱ 瀟湘晨報 ╱ 看到您形容他們形成了一個愛國愛家的邏輯閉環(huán)時,我笑了。我感覺您對他們兄弟既有嘲諷,又對他們的行為表示了理解。 ╱ 王開林 ╱ 現(xiàn)實和人性都是很復(fù)雜的。很難有人在復(fù)雜的現(xiàn)實面前,在功利面前,完全拎得清。換兩個人未必會做得比他們更好。 ╱ 瀟湘晨報 ╱ 相較于您早些年的《天地雄心》《縱橫天下湖南人》,您在寫《湖南人的境界》時對湖南人的看法有沒有發(fā)生一些改變? ╱ 王開林 ╱ 《天地雄心》《縱橫天下湖南人》是我相對早期的作品,那個時候我更多的是看到筆下人物身上那些炫目的亮點。但隨著自己的年齡、閱歷和掌握的史料的增加,會更深入地思考一些人和事。以前我從來沒有考慮過寫到的這些人的思想境界的升降等微妙的變化,而寫這本書時,我會盡可能看到人的多個側(cè)面,思考到他們的多個方面,不會簡單地歌頌?zāi)硞人。所以,我這本書不是給湖南人歌功頌德的一本書。寫前兩本書的時候,我甚至連曾國藩、左宗棠等人的全集都沒看完過,動筆寫《湖南人的境界》時就不一樣了,不止是他們的全集,湖湘文庫中的不少書我都看過,這些人的方方面面比較來比較去反反復(fù)復(fù)看過。 ╱ 瀟湘晨報 ╱ 《湖南人的境界》寫到的人也比之前任何一本書都要多,其中還有一些是我們普通讀者可能很陌生的,您都挖出來了?赐暧X得湖南人的璀璨奪目,并不是晚清突然出現(xiàn),而是有著鋪墊的過程的。 ╱ 王開林 ╱ 對,是有一個鋪墊的過程,只是這種氣息聚攏的過程確實比外省、尤其比北方省份要漫長得多。北方,漢唐時期,人才集中在陜西、山西一帶,后來再是中原、東南沿海,差不多所有地方都發(fā)跡以后,才輪到我們湖南來一個高潮。它積累的過程挺長的,噴發(fā)出來也就不得了。 ╱ 瀟湘晨報 ╱ 再回到馮友蘭關(guān)于人的四個精神境界,您寫這本書,是希望我們讀者能夠達到某種境界? ╱ 王開林 ╱ 可以這么說吧,一個人的精神境界和一個人到達某個地位是沒有必然聯(lián)系的。一個普通人也是可以到達天地境界的。例如,一個人在某個特殊時間點望著夜空賞月,他的思緒也是可以遙接宇宙的,他的境界可以在瞬間得到升華,只是這樣的升華不能持久、立穩(wěn)腳跟。當(dāng)然,也可能某個境界很高的人,哪怕所謂圣賢,在某一瞬間,為了一己私利、或者為了美色被蒙蔽得精神恍惚,降維到自然境界這一階段,這也是很正常的,人性本身的短板和弱點不見得人的一輩子就補得齊的。 我書中所寫,看起來都是古人。實際上,古人和今人只是時間維度上所處不同,但很多方面并沒有多大不同。例如在人性上,今人和古人相比,進步是非常小的,甚至沒有進步,有些人甚至還有退步。所以,我覺得社會的發(fā)展,不僅僅是物資的發(fā)展,更重要的是人的發(fā)展。人如果不發(fā)展自己,今天積累起來的物資,說不定哪天就會很快失去,甚至對人進行反噬。歷史上曾經(jīng)多次出現(xiàn)這種情況,物資發(fā)展到相當(dāng)?shù)某潭,結(jié)果一場戰(zhàn)爭又毀于一旦。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人的文明的程度發(fā)展不充分,物資文明和精神文明在某個點上被熔斷了,不匹配了,脫節(jié)了。所以,最好的發(fā)展是物資和精神同步發(fā)展,太參差不齊,是非常危險的事。 當(dāng)然,有的讀者看到書名可能會有一種誤解,覺得自己的思想可能還沒到達稱為境界的那種高度,但實際上我的目的是想要光照眾生,我想讓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思想其實也是有境界且是可以升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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