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檔案失蹤、編制落空

    相對于很多工作無著落的同學來說，我的遭遇還算是好的。就在我剛剛有了棄學回家的念頭時，我幸運地遇到了一個在寧波科委主持工作的清華老校友。在經(jīng)過一番知心的交談之后，他把我推薦給了當時主管寧波市文教衛(wèi)工作的陳守義副市長。在陳副市長的努力安排下，終于按照人才引進的政策，把我分配到了寧波市科委直屬的科技開發(fā)中心去做計算機推廣工作。但隨后，意外的事情又發(fā)生了：上海方面沒有及時地把我的檔案和派遣證發(fā)回寧波市人事局，以至于人事局無法按照正常的科技干部政策來落實我的編制。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我只好自己去上海交大查找檔案。但查找的結(jié)果卻是，上海方面有鐵的證據(jù)可以證明他們確實已經(jīng)把檔案發(fā)回了寧波市科委下屬的科技開發(fā)中心。于是，就又回寧波查找，但卻還是沒有找到那一份原屬于我的檔案。大家知道，在那個年代，檔案是一個大學生的命根子。如果沒有了檔案，對于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生來說，就等于是失去了重新分配的機會。所以，在那個年代，無論是要工作調(diào)動，還是要提干升級，都離不開這份檔案。因為檔案被死死地卡在老單位的手里，而一動都不能動的事，在當初真是太普遍了。由于我沒有了檔案，所以，寧波市人事局就無法給我正常的科技干部編制。于是，我就成了科技開發(fā)中心的一個臨時合同工，每月只拿300至400元間的工資，并且，不能享受正式干部的一系列福利待遇。剛好，科委另外的一個副主任也想把他的侄兒安排進科技開發(fā)中心來工作。所以，我沒有檔案的弊病就成了這個副主任要淘汰我的直接原因。在萬般無奈之下，我就只好與另外幾個同樣不得意的同事一起，被分流到了：名義上是屬于科委科技開發(fā)中心的、但實際上都是幾個同事自己私下投資的“榮華電腦公司”里去上班。就因為這點，現(xiàn)在每當有朋友說我：“當初真大膽，居然敢率先下海經(jīng)商”時，我總是哈哈大笑著回答道：“什么呀，當初我根本不是自己要下海的，而是被人家硬給扔到海里去的”。而直到現(xiàn)在，還有很多不明白真相的朋友要問我：“你那份檔案后來到底找到了沒有？”這個問題，直到二年后我創(chuàng)業(yè)已經(jīng)有所成功、經(jīng)濟上也已經(jīng)有了起色之后，才終于通過內(nèi)部熟人弄清楚：原來那份檔案確實早已發(fā)到了寧波科委下屬的科技

開發(fā)中心，但不知道是有意呢、還是無意？卻有人陰差陽錯地把檔案遞交到了那年剛剛成立的寧波市人才交流市場。也就是說，原來應該由上海交大研究生院直接遞給寧波市人事局科技干部處的檔案，卻沒有直接遞到人事局，而是遞到了科技開發(fā)中心；接下來，原來應該由科技開發(fā)中心直接遞交到寧波市人事局科技干部處的檔案，卻又陰差陽錯地被人送到了寧波市人才交流市場、并在那個最初負責人才交流市場的工作人員的辦公桌里，整整地閑置了二年時間。就這樣，我的檔案不明不白地失蹤了二年，而我的編制問題也就隨之落空了。等到九四年年底，好不容易把檔案找到時，我已經(jīng)成了一名私營主，再也不能回去坐辦公室了。所以，我說，我真的是被人家硬給扔到海里來的，而不是自己跳到海里去的。其實，不單是我，在第一批下海經(jīng)商的科技干部中，有很多人是被迫下海的。正因為被迫無奈、別無出路。所以，這幫人都相當?shù)嘏�力，簡直就到了不要命的地步。因此，這幫人中，成功的人士也普遍地比較多。就拿我們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幾個同事來說，那老大后來成為了寧波金融界的巨星，叫：黃學華，后來是寧波科技信用社和科技投資公司的總負責人，在當時寧波市的金融界和工商業(yè)界中，那真是一個響當當?shù)娜宋�；可惜的是，他后來因為怕卷入金融案，就跑到美國躲了起來。在我的同學中，也有一位在浙江計算機業(yè)界中很有名的人物，叫：葉堅定，原是素有“北有方正、南有邁康”之稱的杭州邁康集團總經(jīng)理。葉堅定的成功，與被迫無奈更是直接相關的。因為他是八九年動亂時，杭州高自聯(lián)的小頭目之一。為此，后來他被判了幾年徒刑。待他放出來后，就沒有了繼續(xù)深造和正常分配的機會。于是，就只好選擇自己做生意。他就這么辛苦地做倒爺：從深圳把貨倒過來，組裝后又轉(zhuǎn)手倒給省內(nèi)的一些公司。在整整折騰了三年后，他終于有了一點積蓄；這時，剛好杭州大學有校辦公司要成立，于是，他就承包了下來。到現(xiàn)在，咱們就不必說了，他的成績、他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是我們這些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了。穿插這二個故事，就是要告訴大家，很多成功的人士，實際上都是被逼出來的。后來曾經(jīng)有朋友這么問我：“對于那個把你的檔案遞錯了的家伙，你到底是怨恨他呢？還是感激他呢？”我回答說：“我也不怨恨，也不感激。在他個人，原本就與我無怨無仇，所以，根本不存在故意害我的意思。其實，在那個年代中，因為某個工作人員不小心而辦錯了事，卻因此而改變了另外一個人的命運的事，是時有發(fā)生的。就我而言，虧得還是好的改變。既然是好的改變，既然我現(xiàn)在也過得還不錯。所以，就沒必要再去追究這件事情了�！�

    今天我重新講這個故事，是為了告訴大家，我原來也很平庸，因為被迫無奈，所以，才只好拼命一搏；而正因為這拼命一搏，才給了我生存和發(fā)展的機會、給了我現(xiàn)在美好的生活。在一個人的生命中，挫折和困難隨時都會存在，當你不得意時，你需要做的，不是抱怨、也不是躲避，而是那拼命的一搏。對于已經(jīng)造成的損失，請不要去計較；對于已經(jīng)給你造成損失的人，也不必過多地去指責。只要你努力地去做一個優(yōu)秀的自我，那么，你的委屈、你的傷痛，都會因成功的喜悅而隨風飄散。當你成功時，原來指責你、甚至害你的人，都會變得非常的渺小，甚至渺小到你不足以去報復他的地步；但如果你不努力，那么，連最渺小的小人都能把你害得立足不住。所以，我說，人家能夠害你，那只是因為你還不夠優(yōu)秀、還不夠強大。

    第三章    培訓起家、電腦做大

    在“榮華電腦公司”剛剛成立時，由于，一來沒有資金可用來倒賣電腦硬件設備，二來沒有機會可參預系統(tǒng)工程項目，所以，我們的日子確實非常地難過。而從科委方面講，也只是給了我們一個空名頭罷了。真正日常運作中所需要的各項資金，幾乎都是黃學華一人憑著他的社會關系網(wǎng)絡，從各處借貸籌集來的。到后來，就只能憑著大家的團結(jié)協(xié)作和奮發(fā)圖強的精神，通過偶然地由朋友介紹來的電腦硬件銷售業(yè)務，來艱難地維持生計了。大家知道，那時候的電腦需求量并不象現(xiàn)在這么大，在那個年代，一個業(yè)務員如果能夠在一個月里拉到二整套電腦設備的銷售業(yè)務話，已經(jīng)算是相當不錯了。我至今還清楚地記得，有一次寧波日報社的朋友介紹給我一臺ast電腦、一臺愛普生24針打印機、一臺施樂復印機的業(yè)務。那天，我先是陪著報社領導上科技開發(fā)中心去看了實樣；而就在客戶確定訂購后，我當天下午就坐火車去了上海。在從寧波出發(fā)前，特地給上海的同學打了電話，讓他們把我們所需要的硬件設備直接運到上海火車站前，并幫我買好當夜回程的火車票。等我到了上海，兩位好朋友已經(jīng)把設

備都拉到了上�；疖囌厩暗膹V場上。于是，又忙著簽字辦移交手續(xù)，接著就叫了紅帽子搬運工把設備拉進了上海站。過不了一刻鐘，我就又坐著火車、押著三大件，轟隆隆地往寧波趕了。次日早上六點鐘，就回到了寧波；到八點鐘，等所有員工都到齊后，大伙兒就雇了二輛三輪車，一起把設備搬到了報社里。再接著，就是緊張的調(diào)試過程。記得直到下午二點鐘，才把三大件都安裝調(diào)試完畢。然后，就應報社的要求，開始對報社準備安排來使用這套設備的工作人員進行初步的培訓。直忙到傍晚，報社才把支票付給我們。而我們呢，于隔日早上，就準時地把貨款匯入了上海公司的帳號。虧了那時候做生意只要臉孔熟，就可以賒賒帳的。否則，真不知道那段時期我們該怎么生存了。與報社有了這次業(yè)務往來后，就憑空多了些經(jīng)常接觸的理由，如：上門維護、上門培訓等。這樣一來，慢慢地，與報社負責電腦事務的領導的關系就更緊密了，我的生意也就更多了。后來，報社那個領導曾經(jīng)對我說：“小裘，你的價格并不比其他人低，但我們還是比較喜歡由你來做的。因為你的服務，特別是培訓方面，遠要比以前那幾家來得好。而我個人呢，并不在乎這些方面的小回扣，我最擔心的就是怕因為這些事做得不好，會失去升遷的機會。你知道不知道：那幾個聘請來做打字員的，都是我們社里主要負責人的家屬子女。所以，我真要感謝你把她們都搞得舒舒服服的。以前有一家公司，以為有我做靠山，就可藐視這些小小的打字員了。所以，每當這些尊貴的小姐們提出異議時，就經(jīng)常不以為然。也不好好地培訓她們，卻只會在她們犯錯誤時大聲地指責。結(jié)果，不但領導不要他們來服務了，還額外害得我承擔了貪污的臭名。所以，你要牢牢記住他們的教訓。”他的這番話，真正震憾了我的心呀！后來，我經(jīng)常以此為鑒，一直來都非常地重視對顧客的培訓工作。并由此萌發(fā)了要搞電腦培訓班的想法。

    著名的成功學激勵大師、陳安之老師曾經(jīng)提到過：“超速創(chuàng)業(yè)成功的關鍵是眼光要好”----我是真正地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就在榮華電腦公司里工作了三個月后，我終于大膽地把我的設想告訴了當時公司的總經(jīng)理、黃學華大哥，我對他說：“黃總，我找到一個適合我們公司做的，并且，現(xiàn)在寧波尚無人專業(yè)化地做的，也不需要起步資金的，卻是符合必然的發(fā)展規(guī)律的大趨勢。而只要我們能夠緊緊抓住這個大趨勢去做事，就必定能夠發(fā)展壯大的�！秉S學華奇怪地問我：“是什么趨勢呀？”

我回答道：“就是電腦培訓這一塊業(yè)務呀�！秉S學華聽了后，更覺得奇怪了，說道：“電腦培訓呀？你不是一直在做嗎？其他各局各委各辦附屬的電腦公司，也不是都在給顧客進行必要的電腦培訓嗎？這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原來他以為我提的是售后服務中的電腦培訓了，于是，我急忙解釋說：“我指的可不是這個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看到了電腦普及是個社會發(fā)展的必然趨勢，那么，日后學電腦就必定會成為一個新趨勢。日后各局各委各辦，都不可能再象現(xiàn)在這樣等需要了再派人學習電腦了，而必然會在招聘時就提出一個要會用電腦的合理化要求�？赡軒啄曛�后，這項要求還會被列入工程師、教師、醫(yī)師等的資格考試中。因此，我堅決地相信，學電腦一定會成為一種新的時尚。為此，我們得搞專業(yè)化的電腦培訓班，面向社會招生。”我接著就幫他分析好處：“你看呀，當我們第一家辦了專業(yè)化的電腦培訓班后，我們公司的名氣會隨著培訓班招生工作的進展而不斷地得以提升，學員們也會因此而更加熟悉我們公司，進而轉(zhuǎn)為我們真正客戶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地提高。從這方面來看，顯然，搞電腦培訓班，不但可以在培訓上掙到錢，還可以因此而擴大公司的影響力、增大公司的關系網(wǎng)。何況，我們現(xiàn)在還不象稅務局下屬的甬京電腦那樣擁有足夠的資金來做電腦硬件設備方面的代理。所以，在我們的能力范圍內(nèi)，做電腦培訓這一塊無本生意，是非常適合我們發(fā)展的。退一萬步說，即使做得不好，最多也就犧牲一些我們幾個本就還不值錢的時間嘛。”他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當天傍晚，就立即風風火火地把幾個主力干將召集起來開會研究了，并當場拍了板，還擬定了詳細的與科技開發(fā)中心聯(lián)合開辦電腦培訓班的方案。聽說當天夜里，他就拉著科技開發(fā)中心主任上館子吃飯去了。第二天一早，他就把我從辦公桌上拉起來，帶著我上科技開發(fā)中心去向主任作詳細的方案介紹去了。到了中午，他又硬是把主任和二個副主任都拉到了館子上。這樣，電腦培訓班的業(yè)務就很快地批了下來。于是，后來響遍整個寧波城的科技開發(fā)中心電腦培訓班就正式掛牌亮相了。講到這里，很多朋友可能都要問我：“為什么搞電腦培訓班還非得要科技開發(fā)中心出面呀？”其實，這是由當初的社會背景所決定的，因為搞培訓業(yè)務必須由文化部門批準，而榮華電腦公司并沒有這類培訓資質(zhì)證書，也沒有這項經(jīng)營業(yè)務。所以，只能去借能夠做培訓業(yè)務的科技開發(fā)中心的殼來發(fā)展。同時，當時的榮華電腦公司里，也沒有幾臺象樣的電腦，而科技開發(fā)中心里，卻有近20臺當初還算不錯的286長城機。這樣，通過與作為上司的科技開發(fā)中心的合作，就解決了一無資質(zhì)，二無設備的困難。實際上，在那個年代里，很多個體老板辦公司，都是掛靠各局各委各辦的。這在當初是一種公開的社會現(xiàn)象，本不足為道，我之所以在這里提及它，是要告訴大家一個道理：在你自己尚無獨立能力的情況下，找有能力的合作，那才稱得上聰明之舉呀！

    由于我們緊緊地抓住了“要普及電腦、就必定要先普及電腦知識”的大機遇，所以，榮華電腦公司發(fā)展得很快。在短短的一年時間里，迅速地積累了數(shù)十萬的資產(chǎn)。不但電腦培訓業(yè)務火紅，就是連電腦硬件設備方面的銷售業(yè)務也火紅火紅。因為操作電腦的人員都已經(jīng)成了我們的學生了，所以，基于學生對老師的崇拜和信任，這些學生一般都會主動把自己單位的電腦設備訂單介紹到我們這里來的。這些因為搞電腦培訓班而附帶地培養(yǎng)出來的人脈關系，直到今天對我的人生還很有幫助。到后來，當我自己創(chuàng)建電腦工程公司的時候，這批學生就成了我的鐵桿顧客，并在各方面也都給了我很大的幫助。而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甚至都發(fā)展成了我一生中難以忘懷的好朋友，至今還與我保持著密切的往來。就這個角度來分析，雖然，我當初在榮華電腦公司里并沒有撈到多少錢，但卻是實實在在地讓我得到了很大的鍛煉，為我今后的創(chuàng)業(yè)打下了扎實的基礎。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雖然后來黃學華拋棄了我們，但我們都還是很感激他的。因為對于千里馬來說，最痛苦的，是莫過于沒有伯樂來用它了。我們感激他，就因為他這個伯樂用了我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