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廣場的紅燈格外漫長。三分鐘，四分鐘，還是五分鐘！我站在斑馬線前。數(shù)著秒數(shù)。像數(shù)著'命運(yùn)'的節(jié)拍。

長沙的午后。潮濕，悶熱，黏膩�？諝饫镉谐舳垢�的味道。有檳榔的味道。有'生活'本身的味道。我突然想起上海。想起那些梧桐樹下的午后。想起那些'已經(jīng)過去'的日子。

紅燈還在閃爍。

我看著四個方向。東，西，南，北。每一條路都通向某處。每一條路都是'可能'�？墒俏艺驹谶@里。像一個'迷路'的人。不是找不到路。是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旁邊有個女孩在打電話。她說，'我在芙蓉廣場呢。馬上就到。'聲音里有種急切。有種'歸屬'。她知道要去哪里。有人在等她。而我呢！我在等什么！

綠燈亮了。

人群開始移動。向前，向左，向右。每個人都有方向。只有我還站在原地�？粗�他們的背影。像看一出'戲'。我是觀眾。也是'局外人'。

長沙不是我的城市。上海也不再是。香港！紐約！巴黎！每個城市都像一個'驛站'。我路過。停留。然后離開。從來沒有一個地方讓我覺得，'就是這里了'。

一輛公交車駛過。車身上的廣告寫著，'幸福就在身邊'。多么'諷刺'的句子。幸福。身邊。這兩個詞放在一起。像一個'悖論'。

紅燈又亮了。

我依然站在原地。手里握著手機(jī)。屏幕上沒有未讀消息。沒有未接來電。這個時代。'聯(lián)系'如此容易。'孤獨(dú)'卻如此真實(shí)。

突然想起年輕時寫的一句話，'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那時覺得自己'看透'了什么�，F(xiàn)在才知道�？赐甘且换厥隆；钪�是另一回事。

風(fēng)吹過來。帶著湘江的水汽。我閉上眼睛。深呼吸。臭豆腐，檳榔，汽車尾氣。這就是'此刻'。這就是'真實(shí)'。

睜開眼。綠燈又亮了。

這一次。我邁開腳步。不是因為知道要去哪里。而是因為明白了。'方向'這件事。有時候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繼續(xù)走下去。

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仡^看看剛才站立的地方。那里已經(jīng)站了另一個人。也在等紅燈。也許也在想，該往哪個方向走。

'迷茫'原來是一種'普遍'。

我笑了笑。繼續(xù)往前走。沒有目的地。但有了'當(dāng)下'。長沙的街道在腳下延伸。陌生卻又熟悉。像所有我走過的城市。像'生活'本身。

芙蓉廣場的紅綠燈還在閃爍。為每一個路過的人。計時，等待，放行。而我。已經(jīng)選擇了一個方向。哪怕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