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吃水產有多猛?數(shù)據(jù)顯示,2015年,全球吃掉的水產品約1.5億噸,中國人就吃掉了38%,比除亞洲以外其他五大洲(歐洲、非洲、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的總和還要多。水產品,在中國人餐桌上的地位僅次于豬肉。 “吃水產大國”地位背后,有中國廣大吃貨們的貢獻,更有數(shù)以萬計水產養(yǎng)殖戶的強力支撐。作為水鄉(xiāng)澤國的湖南,又貢獻了多少? 2022年湖南省水產品總量達到272.6萬噸,位于全國前五。湖南的水產,以魚為龍頭。草魚是四大家魚之首,湖南的草魚產量占到全國的十分之一,大約全國每賣出10條草魚中就有一條來自湖南。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湖南兩代“魚院士”,為草魚的繁殖技術做出了突出貢獻。 根據(jù)美團、艾媒咨詢發(fā)布的中國烤魚、酸菜魚行業(yè)報告,2023年中國烤魚市場規(guī)模將達1396.6億,酸菜魚市場也將在2025年達到204.7億?爵~、酸菜魚的主要材料是草魚,可以說,中國人的“烤魚自由”、“酸菜魚自由”,湖南人貢獻最大。 湖南小龍蝦在全國的地位也不容小覷。2022年湖南省小龍蝦年產量42.35萬噸,占到全國的15%。按照平均數(shù),如果一群中國人圍桌而坐,吃掉100只小龍蝦,其中就有15只來自湖南。湖南的鳙魚、鰱魚、鱖魚,每年的產量也都穩(wěn)定在全國前五。 在全國夜宵行業(yè)的美食排行榜上,河鮮一直占據(jù)頭部榜單的位置,而深諳其道的湖南人則提供了其中最好的食材。在水產烹飪方面,湖南人也是翹楚,剁椒魚頭、口味蝦、青椒甲魚、紫蘇魚塊……每一道都餐桌上的“頂流”。 為何湖南會成為中國水產的“扛把子”之一?湖南境內和河網(wǎng)密布,水系發(fā)達,河流總長度9萬千米,湘資沅澧四水及其支流組成湖南水網(wǎng)的骨干。常年水面面積1平方千米及以上的湖泊就有150多個,大、中、小型水庫更達14000多座,這么豐富的水資源為淡水養(yǎng)殖業(yè)提供了天然的保障。 從產量、產值上看,環(huán)洞庭湖區(qū)是湖南水產的“王者”,岳陽、常德、益陽常年占據(jù)湖南水產行業(yè)前三甲的位置,湖南河鮮代表如南縣小龍蝦、漢壽甲魚、白泥湖螃蟹、大通湖大閘蟹都出在這一地區(qū)。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廣饒的洞庭湖養(yǎng)育了眾多河鮮,而深處山地的郴州、湘西也并非無魚可養(yǎng),這里是冷水魚生活的地方,高山峽谷隔絕的庫區(qū)環(huán)境,為鳙魚、鱖魚提供了理想的棲息環(huán)境,肉質更佳,魚肉更嫩,而且沒有泥土腥味,是魚鮮中的珍品。環(huán)境的差異形成了兩個地區(qū)不同的儲存魚方式,山區(qū)人多熏制,湖區(qū)人多曝干,兩者的融合匯聚成湘菜的獨樹一幟。 高山與湖泊雖然地理差異巨大,但勤勞的湖南人都能開辟出漁場并獲得優(yōu)質的水產,不僅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且大量供應外省,讓外省人也能吃到湖南的“鮮”。湖南哪種水產最好吃?我們梳理了16個獲得國家農產品地理標志的水產,從中可以瞥見湖南人對于水產的情有獨鐘和獨特見解。 △湖南哪種水產最好吃? 備注:圖中水產皆為“地理標志產品”,包括原質檢總局、原工商總局、原農業(yè)部(今農業(yè)農村部)三個系統(tǒng)認定的國家地理標志保護產品(PGI)、地理標志商標(GI)、農產品地理標志(AGI)。 大江大湖的波濤,賦予湖南不一般的鮮。不管是中國人餐桌上的“河鮮五美”:青、草、鰱、鳙、鯉,還是被老饕們青睞有加的小龍蝦、甲魚等“寶藏河鮮”,湖南都是產業(yè)上的“大佬”。 湖南水產分為高山派與江湖派兩大派別,兩個派別有各自的勢力范圍。高山出平湖,庫區(qū)巨大的水容量與水深,為冷水魚的養(yǎng)殖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它們生長緩慢,像秘密修煉的仙俠。湘中平原與洞庭湖則是湖南水產的傳統(tǒng)養(yǎng)殖區(qū),它們勢力強大,血脈正統(tǒng),是武林中的正道。如果湖南水產屆來一場 “華山論劍”,你覺得誰會是勝者?
△湖南新派湘菜剁椒魚頭
如果論占地面積,湖南的丘陵山地絕對比平原與湖區(qū)多。湖南的四水湘資沅澧都發(fā)源于山地,最典型的是澧水,這條號稱“湖南雅魯藏布江”的河流流經(jīng)湘西北地區(qū),在巖溶臺地發(fā)育密集的張家界深切出很多峽谷,它的上游就是著名的大鯢保護區(qū)。這種曲折彎流的峽谷河床,是優(yōu)良的水產養(yǎng)殖區(qū)。自澧水支流溇水的江埡峽谷鳙魚,曾經(jīng)拿過世界最大淡水有機鳙魚的吉尼斯紀錄。破紀錄的那條鳙魚重達102斤,在水庫中至少生活了30年,身長1.4米。
江埡水庫是一條典型的山谷河流型水庫。湖南人都知道江埡溫泉,它是張家界地區(qū)最早發(fā)現(xiàn)并開發(fā)的溫泉。江埡水庫所在的慈利縣是湘西北地區(qū)巖溶臺地發(fā)育較為豐富的地區(qū),幾條高聳的“壩子”橫穿縣境,澧水的支流溇水切割這些“壩子”,蜿蜒向東形成一條峽谷深切的河道走廊。由此蓄積的水庫,庫面狹長、水位深、日照時間短、水溫低,生活在庫區(qū)的鳙魚生長緩慢,在長時間優(yōu)質水源的供養(yǎng)下,全身蛋白質高,體脂率低,體色烏黑還有光澤,一點泥腥味都沒有。
鳙魚又叫大頭魚,是湖南新派湘菜剁椒魚頭的原材料。而產自江埡水庫的峽谷鳙魚絕對是這道菜最頂級的食材,魚肉肥美又有膠質感,尤其是魚頭的邊角料,魚脂香甜,配合湖南當?shù)氐亩缋苯,最能激發(fā)本土食材的鮮。
△鳙魚
江埡峽谷鳙魚還只是湖南高山派水產的一個代表。若論名氣,高山派中的東江魚最具知名度。
位于湘南郴州的東江湖,面積達160平方千米,蓄水量81億立方米,相當于半個洞庭湖。東江湖周圍森林環(huán)繞,水質清洌,監(jiān)測結果顯示東江水符合國家地表水一類水質的標準,即東江湖水不經(jīng)過凈化處理,就可直接飲用。喝著“山泉”長大的魚,味道自然不會差。
這里盛產寸把長、指尖粗的小魚仔,又以東江銀魚最昂貴。東江銀魚身體幾近透明,外形如銀玉,以藻類、浮游植物為食,常年生活在8到12攝氏度的冷水環(huán)境中,富含豐富的氨基酸和蛋白質。通過無熏制技術,這些小魚仔被加工成速食零食,魚肉軟硬適中,容易撕裂,無泥腥味,有嚼勁,配合湖南特有的辣椒,就像四川的麻辣兔頭一樣熱銷全國。
郴州還有一種鄉(xiāng)土味更濃的高山魚,它就是郴州高山禾花魚。高山禾花魚分布在郴州全境,以高山梯田為養(yǎng)殖地,種植水稻的同時,蓄高山冷泉水以飼養(yǎng)本地鯉。這種鯉魚喜歡吃落水的禾花,魚肉中有一股天然的禾香,是煲魚湯的上等食材。
禾花魚在湖南其他地方也很常見。丘陵地開辟的梯田且擁有充沛山泉的地方,村民都會自發(fā)地養(yǎng)禾花魚,一方面可以提高稻田的利用率,另一方面待秋季水稻金黃時,放水捕魚,肥碩的禾花魚是農忙秋收后一家人最好的犒勞。
△常德津市毛里湖鎮(zhèn)冬捕。圖/朱輝峰
如果說高山派“獨善其身”,那江湖派則“兼濟天下”。
洞庭湖區(qū)的岳陽、常德、益陽三市,幾乎壟斷了湖南的大宗水產品,其中又以南縣、華容、安鄉(xiāng)、漢壽等縣最為重要,它們捆綁在一起成為湖南水產界的“扛把子”。湖南16個獲得國家農產品地理標志的水產品中,有11個來自環(huán)洞庭湖地區(qū)。南縣小龍蝦、漢壽甲魚是兩塊金字招牌,除此之外,還有南縣草龜、南縣中華鱉、大通湖大閘蟹、白泥湖螃蟹、華容大湖胖頭魚、珊珀湖草魚、珊珀湖花鰱、珊珀湖黑鯽、臨澧黃花魚。它們一起構成湖南水產江湖的門派正宗,而且各有各的獨特風味,各有各的擁躉。
01
南縣小龍蝦、漢壽甲魚
是兩塊金字招牌
△小龍蝦,湖南夏夜宵的頂流。圖/金林
盛產于洞庭湖西岸的南縣小龍蝦,擠進了中國小龍蝦區(qū)域公用品牌價值的前三。南縣擁有得天獨厚的濱湖環(huán)境,肥沃、廣饒的洞庭湖沖擊平原上河流縱橫,為稻、蝦養(yǎng)殖提供了豐富的水源。
2022年南縣稻蝦綜合種養(yǎng)面積達62萬畝,年產小龍蝦12萬噸,在南縣每4個人中就有1個人的工作和“稻蝦”相關,而每3畝田中就有2畝里種養(yǎng)稻蝦,可以說一到夏天,南縣就是小龍蝦的海。
南縣人用小龍蝦為湖南人撬動了一個全新的美食宇宙。湖南人有多能吃蝦?僅長沙一個地方,夏季高峰期每天可以吃掉60萬斤(數(shù)據(jù)來自長沙馬王堆海鮮水產市場銷量)。在長沙夜宵市場,小龍蝦“一騎絕塵”,無物可敵。小龍蝦的吃法花樣百出,長沙人最愛的是口味蝦、油爆蝦、鹵蝦“三巨頭”,吃完蝦再把面跟鹵汁攪拌,吸溜下肚,直到此時,一頓宵夜才可算盡興。南縣的小龍蝦成長于稻田中,肉質緊嫩,口感爽滑,是供給長沙夜宵市場的高端食材。
△夏季,甲魚吃食也十分踴躍。圖/金林
南縣除了小龍蝦,還出產南縣草龜、南縣中華鱉。龜、鱉、螃蟹、小龍蝦,這些特色水產一般生活在水文環(huán)境復雜的淺水區(qū)域,有供棲息的水草,特別是龜、鱉要進行冬眠,隨著水文規(guī)律的變換養(yǎng)成了獨特的生活方式。洞庭湖為它們提供了得天獨厚的自然棲息地。
西洞庭湖的漢壽縣,以甲魚聞名。漢壽人早在1974年就攻克了人工孵化甲魚的技術難題,開創(chuàng)了甲魚人工孵化和養(yǎng)殖的先河。上世紀70年代末,全國首個特種水產研究機構——漢壽縣特種水產科學研究所成立,自此漢壽已經(jīng)擁有50多年的養(yǎng)殖經(jīng)驗。到了2023年,漢壽縣甲魚養(yǎng)殖水面達到17.5萬畝,存塘親鱉2287噸,年產稚鱉6000萬只以上,甲魚之鄉(xiāng)名不虛傳。
△漢壽干鍋甲魚,愈煮味道愈濃郁。圖/金林
漢壽甲魚以其肥美的裙邊出名。一只漢壽甲魚要在湖區(qū)生長3年甚至5年,它們吃湖區(qū)的天然餌料,長出一個有大又圓的身材。與其他地域甲魚相比,漢壽甲魚體薄片大,裙邊寬而厚,腹內脂肪呈蛋黃色,是湘菜中的頂級食材。最原始的做法是清蒸,泯一口那“吧黏”的湯,嘗一口厚厚的裙邊,才體會到什么是洞庭湖最頂級的鮮。
02
湖南并不缺名蟹好蟹
△麻辣大閘蟹 圖/錢燁
秋風一起,又到了吃蟹的季節(jié)。水底蟄伏一整年的蟹兵蟹將們,吸足了營養(yǎng),是最適合品嘗的時刻。湖南,并不缺名蟹好蟹,大通湖大閘蟹、白泥湖螃蟹雖然沒有陽澄湖大閘蟹出名,但作為本土生長的湖蟹,卻有自己的口味驕傲,也會提供膏肥黃滿的極致體驗。
作為長江流域洄游動物的終端,環(huán)洞庭湖一帶是河蟹的天然育肥之地,有著非常優(yōu)越的養(yǎng)蟹環(huán)境。洞庭湖為過水性湖泊,水質清冽,外湖多為沙質底,布滿水草、螺、浮游生物等,內湖面積大,草型湖泊多,且湖草類型又以河蟹最愛的“面條”草為主,非常適合河蟹生長。在這里長大的河蟹體型和品質俱佳,一直都以“大、肥、 鮮、甜”勝出,是妥妥的種子選手,實力不容質疑。
由于貼近長沙,湖蟹產地也成為深秋品蟹目的地。湖區(qū)人做蟹別具風味,除了清蒸,還會對油進行大膽使用,油爆蟹,口味與油爆蝦類似。香辣的蟹肉,是湖區(qū)人的獨創(chuàng),打上了湖區(qū)人濃濃的烙印。
03
洞庭湖草魚:夜宵市場的“頂流”
△常德津市毛里湖鎮(zhèn)冬捕。圖/朱輝峰
烤魚有多火?在長沙打開大眾點評搜烤魚,立馬顯示有11726個結果,而烤魚做法就有510004個結果。全國烤魚相關的企業(yè)在2021年就已累計在冊了48737家,預測2023年產值將達到1396.6億,是當之無愧的“夜宵頂流”。
草魚是烤魚最主要的食材。草魚體型修長,肉質細嫩,體脂低,適合油炸、烘烤,在辣椒、花椒的佐助下,外焦里嫩的魚肉可以吃出非常豐富的層次感?爵~口味也成為各省老餮們的家珍,重慶有萬州烤魚,新疆有羅布泊烤魚,湖北有宣恩烤活魚,云南有香茅草烤魚。湖南也有剁椒烤魚、紫蘇烤魚等等,主流的特點就是香、辣、麻,食客們也因味蕾的刺激而激情涌現(xiàn)、大快朵頤,吃魚的魅力盡顯。
水產專家認為草魚應該是起源于我國的一種肉食性魚類,在約3300萬年至900萬年前,它們向東遷徙擴散,分布范圍遍及我國西部、東部和北部。在距今500萬年至250萬年左右,逐漸演變?yōu)楝F(xiàn)在這樣的食草魚。
這樣一種沒有危險、容易捕獵的魚,恰好又因食源廣泛而長速較快、肉質符合大眾口味,自然很早就成為人們的“盤中餐”。草魚在我國被食用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商代。到現(xiàn)代,草魚養(yǎng)殖量穩(wěn)居國內淡水魚養(yǎng)殖首位,2020年湖南出產草魚63.07萬噸,位居全國第三,產量約占全國的1/10。
△湖區(qū)人多用曝干來儲存魚。圖/朱輝峰
但在長達數(shù)千年的歲月里,人們并沒有馴服草魚。被圈養(yǎng)在池塘的草魚不產卵、不繁育魚苗,人們只能獵捕野生種,再將它們養(yǎng)得更肥大些。上世紀50年代,湖南籍“魚院士”劉筠帶領科研團隊對草魚性腺發(fā)育進行系統(tǒng)研究,才突破了草魚人工繁殖的技術難題。此后,草魚穩(wěn)居全世界養(yǎng)殖產量最高魚類,被稱為“四大家魚”之首。截至目前,我國已經(jīng)形成6個草魚地理標志農產品,湖南就有耒陽大和草魚和安鄉(xiāng)珊珀湖草魚兩種,所以全國人民能夠實現(xiàn)烤魚自由,還要多多感謝湖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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