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魏書二十四

◎韓崔高孫王傳第二十四 韓暨字公至，南陽堵陽人也�！境�國先賢傳曰：暨，韓王信之后。祖術(shù)，河?xùn)|太守。父純，南郡太守�！客�縣豪右陳茂，譖暨父兄，畿至大辟。暨陽不以為言，庸賃積資，陰結(jié)死士，遂追呼尋禽茂，以首祭父墓，由是顯名。舉孝廉，司空辟，皆不就。乃變名姓，隱居避亂魯陽山中。山民合黨，欲行寇掠。暨散家財(cái)以供牛酒，請其渠帥，為陳安危。山民化之，終不為害。避袁術(shù)命召，徙居山都之山。荊州牧劉表禮辟，遂遁逃，南居孱陵界，所在見敬愛，而表深恨之。暨懼，應(yīng)命，除宜城長。 太祖平荊州，辟為丞相士曹屬。后選樂陵太守，徙監(jiān)冶謁者。舊時冶作馬排，【蒲拜反。為排以吹炭�！棵恳皇焓�用馬百匹；更作人排，又費(fèi)功力；暨乃因長流為水排，計(jì)其利益，三倍於前。在職七年，器用充實(shí)。制書褒嘆，就加司金都尉，班亞九卿。文帝踐阼，封宜城亭侯。黃初七年，遷太常，進(jìn)封南鄉(xiāng)亭侯，邑二百戶。 時新都洛陽，制度未備，而宗廟主祏【音石。春秋傳曰：命我先人典司宗祏。注曰：“宗廟所以藏主石室者�！薄拷栽卩挾肌ｔ咦嗾堄�鄴四廟神主，建立洛陽廟，四時蒸嘗，親奉粢盛。崇明正禮，廢去淫祀，多所匡正。在官八年，以疾遜位。景初二年春，詔曰：“太中大夫韓暨，澡身浴德，志節(jié)高絜，年逾八十，守道彌固，可謂純篤，老而益劭者也。其以暨為司徒。”夏四月薨，遺令斂以時服，葬為土藏。謚曰恭侯�！境�國先賢傳曰：暨臨終遺言曰：“夫俗奢者，示之以儉，儉則節(jié)之以禮。歷見前代送終過制，失之甚矣。若爾曹敬聽吾言，斂以時服，葬以土藏，穿畢便葬，送以瓦器，慎勿有增益�！庇稚鲜柙唬骸吧�有益於民，死猶不害於民。況臣備位臺司，在職日淺，未能宣揚(yáng)圣德以廣益黎庶。寢疾彌留，奄即幽冥。方今百姓農(nóng)務(wù)，不宜勞役，乞不令洛陽吏民供設(shè)喪具。懼國典有常，使臣私愿不得展從，謹(jǐn)冒以聞，惟蒙哀許�！钡鄣帽磬祰@，乃詔曰：“故司徒韓暨，積德履行，忠以立朝，至於黃發(fā)，直亮不虧。既登三事，望獲毗輔之助，如何奄忽，天命不永！曾參臨沒，易簀以禮；晏嬰尚儉，遣車降制。今司徒知命，遺言恤民，必欲崇約，可謂善始令終者也。其喪禮所設(shè)，皆如故事，勿有所闕。特賜溫明秘器，衣一稱，五時朝服，玉具劍佩。”】子肇嗣。肇薨，子邦嗣。【楚國先賢傳曰：邦字長林。少有才學(xué)。晉武帝時為野王令，有稱績。為新城太守，坐舉野王故吏為新城計(jì)吏，武帝大怒，遂殺邦。暨次子繇，高陽太守。繇子洪，侍御史。洪子壽，字德貞。晉諸公贊曰：自暨已下，世治素業(yè)，壽能敦尚家風(fēng)，性尤忠厚。早歷清職，惠帝踐阼，為散騎常侍，遷守河南尹。病卒，贈驃騎將軍。壽妻賈充女。充無后，以壽子謐為嗣，弱冠為秘書監(jiān)侍中，性驕佚而才出眾。少子蔚，亦有器望，并為趙王倫所誅。韓氏遂滅�！� 崔林字德儒，清河?xùn)|武城人也。少時晚成，宗族莫知，惟從兄琰異之。太祖定冀州，召除鄔長，貧無車馬，單步之官。太祖征壺關(guān)，問長吏德政最者，并州刺史張陟以林對，於是擢為冀州主簿，徙署別駕、丞相掾?qū)佟Ｎ簢�既建，稍遷御史中丞。 文帝踐阼，拜尚書，出為幽州刺史。北中郎將吳質(zhì)統(tǒng)河北軍事，涿郡太守王雄謂林別駕曰：“吳中郎將，上所親重，國之貴臣也。仗節(jié)統(tǒng)事，州郡莫不奉箋致敬，而崔使君初不與相聞。若以邊塞不脩斬卿，使君寧能護(hù)卿邪？”別駕具以白林，林曰：“刺史視去此州如脫屣，寧當(dāng)相累邪？此州與胡虜接，宜鎮(zhèn)之以靜，擾之則動其逆心，特為國家生北顧憂，以此為寄。”在官一期，寇竊寢息；【案王氏譜：雄字元伯，太保祥之宗也。魏名臣奏載安定太守孟達(dá)薦雄曰：“臣聞明君以求賢為業(yè)，忠臣以進(jìn)善為效，故易稱‘拔茅連茹’，傳曰‘舉爾所知’。臣不自量，竊慕其義。臣昔以人乏，謬充備部職。時涿郡太守王雄為西部從事，與臣同僚。雄天性良固，果而有謀。歷試三縣，政成人和。及在近職，奉宣威恩，懷柔有術(shù)，清慎持法。臣往年出使，經(jīng)過雄郡。自說特受陛下拔擢之恩，常勵節(jié)精心，思投命為效。言辭激揚(yáng)，情趣款惻。臣雖愚闇，不識真?zhèn)危�以謂雄才兼資文武，忠烈之性，逾越倫輩。今涿郡領(lǐng)戶三千，孤寡之家，參居其半，北有守兵藩衛(wèi)之固，誠不足舒雄智力，展其勤幹也。臣受恩深厚，無以報(bào)國，不勝慺慺淺見之情，謹(jǐn)冒陳聞�！痹t曰：“昔蕭何薦韓信，鄧禹進(jìn)吳漢，惟賢知賢也。雄有膽智技能文武之姿，吾宿知之。今便以參散騎之選，方使少在吾門下知指歸，便大用之矣。天下之士，欲使皆先歷散騎，然后出據(jù)州郡，是吾本意也。”雄后為幽州刺史。子渾，涼州刺史。次乂，平北將軍。司徒安豐侯戎，渾之子。太尉武陵侯衍、荊州刺史澄，皆乂之子。】猶以不事上司，左遷河間太守，清論多為林怨也�！疚好�臣奏載侍中辛毗奏曰：“昔桓階為尚書令，以崔林非尚書才，遷以為河間太守�！迸c此傳不同�！� 遷大鴻臚。龜茲王遣侍子來朝，朝廷嘉其遠(yuǎn)至，褒賞其王甚厚。馀國各遣子來朝，間使連屬，林恐所遣或非真的，權(quán)取疏屬賈胡，因通使命，利得印綬，而道路護(hù)送，所損滋多。勞所養(yǎng)之民，資無益之事，為夷狄所笑，此曩時之所患也。乃移書敦煌喻指，并錄前世待遇諸國豐約故事，使有恒常。明帝即位，賜爵關(guān)內(nèi)侯，轉(zhuǎn)光祿勛、司隸校尉。屬郡皆罷非法除過員吏。林為政推誠，簡存大體，是以去后每輒見思。 散騎常侍劉劭作考課論，制下百僚。林議曰：“案周官考課，其文備矣，自康王以下，遂以陵遲，此即考課之法存乎其人也。及漢之季，其失豈在乎佐吏之職不密哉？方今軍旅，或猥或卒，備之以科條，申之以內(nèi)外，增減無常，固難一矣。且萬目不張舉其綱，眾毛不整振其領(lǐng)。皋陶仕虞，伊尹臣殷，不仁者遠(yuǎn)。五帝三王未必如一，而各以治亂。易曰：‘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太祖隨宜設(shè)辟，以遺來今，不患不法古也。以為今之制度，不為疏闊，惟在守一勿失而已。若朝臣能任仲山甫之重，式是百辟，則孰敢不肅？” 景初元年，司徒、司空并缺，散騎侍郎孟康薦林曰：“夫宰相者，天下之所瞻效，誠宜得秉忠履正本德仗義之士，足為海內(nèi)所師表者。竊見司隸校尉崔林，稟自然之正性，體高雅之弘量。論其所長以比古人，忠直不回則史魚之儔，清儉守約則季文之匹也。牧守州郡，所在而治，及為外司，萬里肅齊，誠臺輔之妙器，袞職之良才也�！焙竽晁鞛樗究�，封安陽亭侯，邑六百戶。三公封列侯，自林始也�！境妓芍�以為漢封丞相邑，為荀悅所譏。魏封三公，其失同也�！宽曋�，又進(jìn)封安陽鄉(xiāng)侯。 魯相上言：“漢舊立孔子廟，褒成侯歲時奉祠，辟雍行禮，必祭先師，王家出谷，春秋祭祀。今宗圣侯奉嗣，未有命祭之禮，宜給牲牢，長吏奉祀，尊為貴神。”制三府議，博士傅祗以春秋傳言立在祀典，則孔子是也。宗圣適足繼絕世，章盛德耳。至於顯立言，崇明德，則宜如魯相所上。林議以為“宗圣侯亦以王命祀，不為未有命也。周武王封黃帝、堯、舜之后，及立三恪，禹、湯之世，不列于時，復(fù)特命他官祭也。今周公已上，達(dá)於三皇，忽焉不祀，而其禮經(jīng)亦存其言。今獨(dú)祀孔子者，以世近故也。以大夫之后，特受無疆之祀，禮過古帝，義逾湯、武，可謂崇明報(bào)德矣，無復(fù)重祀於非族也�！薄境妓芍�以為孟軻稱宰我之辭曰：“以予觀夫子，賢於堯舜遠(yuǎn)矣。”又曰：“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孔子者也�！彼狗峭ㄙt之格言，商較之定準(zhǔn)乎！雖妙極則同，萬圣猶一，然淳薄異時，質(zhì)文殊用，或當(dāng)時則榮，沒則已焉，是以遺風(fēng)所被，寔有深淺。若乃經(jīng)緯天人，立言垂制，百王莫之能違，彝倫資之以立，誠一人而已耳。周監(jiān)二代，斯文為盛。然於六經(jīng)之道，未能及其精致。加以圣賢不興，曠年五百，道化陵夷，憲章殆滅，若使時無孔門，則周典幾乎息矣。夫能光明先王之道，以成萬世之功，齊天地之無窮，等日月之久照，豈不有逾於群圣哉？林曾無史遷洞想之誠，梅真慷慨之志，而守其蓬心以塞明義，可謂多見其不知量也�！� 明帝又分林邑，封一子列侯。正始五年薨，謚曰孝侯。子述嗣�！緯x諸公贊曰：述弟隨，晉尚書仆射。為人亮濟(jì)。趙王倫篡位，隨與其事。倫敗，隨亦廢錮而卒。林孫瑋，性率而疏，至太子右衛(wèi)率也。初，林識拔同郡王經(jīng)於民伍之中，卒為名士，世以此稱之。】 高柔字文惠，陳留圉人也。父靖，為蜀郡都尉�！娟惲絷扰f傳曰：靖高祖父固，不仕王莽世，為淮陽太守所害，以烈節(jié)垂名。固子慎，字孝甫。敦厚少華，有沈深之量。撫育孤兄子五人，恩義甚篤。瑯邪相何英嘉其行履，以女妻焉。英即車騎將軍熙之父也。慎歷二縣令、東萊太守。老病歸家，草屋蓬戶，甕缶無儲。其妻謂之曰：“君累經(jīng)宰守，積有年歲，何能不少為儲畜以遺子孫乎？”慎曰：“我以勤身清名為之基，以二千石遺之，不亦可乎！”子式，至孝，常盡力供養(yǎng)。永初中，螟蝗為害，獨(dú)不食式麥，圉令周強(qiáng)以表州郡。太守楊舜舉式孝子，讓不行。后以孝廉為郎。次子昌，昌弟賜，并為刺史、郡守。式子弘，孝廉。弘生靖�！咳崃羿l(xiāng)里，謂邑中曰：“今者英雄并起，陳留四戰(zhàn)之地也。曹將軍雖據(jù)兗州，本有四方之圖，未得安坐守也。而張府君先得志於陳留，吾恐變乘間作也，欲與諸君避之。”眾人皆以張邈與太祖善，柔又年少，不然其言。柔從兄幹，袁紹甥也，【謝承后漢書曰：幹字元才。才志弘邈，文武秀出。父躬，蜀郡太守。祖賜，司隸校尉。案陳留耆舊傳及謝承書，幹應(yīng)為柔從父，非從兄也。未知何者為誤�！吭诤颖焙羧幔�柔舉宗從之。會靖卒於西州，時道路艱澀，兵寇縱橫，而柔冒艱險(xiǎn)詣蜀迎喪，辛苦荼毒，無所不嘗，三年乃還。 太祖平袁氏，以柔為【管】菅長�？h中素聞其名，奸吏數(shù)人，皆自引去。柔教曰：“昔邴吉臨政，吏嘗有非，猶尚容之。況此諸吏，於吾未有失乎！其召復(fù)之。”咸還，皆自勵，咸為佳吏。高幹既降，頃之以并州叛。柔自歸太祖，太祖欲因事誅之，以為刺奸令史；處法允當(dāng)，獄無留滯，辟為丞相倉曹屬�！疚菏洗呵镌唬喝峒忍幏ㄆ皆�，又夙夜匪懈，至擁膝抱文書而寢。太祖嘗夜微出，觀察諸吏，見柔，哀之，徐解裘覆柔而去。自是辟焉�！刻�祖欲遣鍾繇等討張魯，柔諫，以為今猥遣大兵，西有韓遂、馬超，謂為己舉，將相扇動作逆，宜先招集三輔，三輔茍平，漢中可傳檄而定也。繇入關(guān)，遂、超等果反。 魏國初建，為尚書郎。轉(zhuǎn)拜丞相理曹掾，令曰：“夫治定之化，以禮為首。撥亂之政，以刑為先。是以舜流四兇族，皋陶作士。漢祖除秦苛法，蕭何定律。掾清識平當(dāng)，明于憲典，勉恤之哉！”鼓吹宋金等在合肥亡逃。舊法，軍征士亡，考竟其妻子。太祖患猶不息，更重其刑。金有母妻及二弟皆給官，主者奏盡殺之。柔啟曰：“士卒亡軍，誠在可疾，然竊聞其中時有悔者。愚謂乃宜貸其妻子，一可使賊中不信，二可使誘其還心。正如前科，固已絕其意望，而猥復(fù)重之，柔恐自今在軍之士，見一人亡逃，誅將及己，亦且相隨而走，不可復(fù)得殺也。此重刑非所以止亡，乃所以益走耳。”太祖曰：“善�！奔粗共粴⒔鹉浮⒌�，蒙活者甚眾。 遷為潁川太守，復(fù)還為法曹掾。時置校事盧洪、趙達(dá)等，使察群下，柔諫曰：“設(shè)官分職，各有所司。今置校事，既非居上信下之旨。又達(dá)等數(shù)以憎愛擅作威福，宜檢治之�！碧�祖曰：“卿知達(dá)等，恐不如吾也。要能刺舉而辨眾事，使賢人君子為之，則不能也。昔叔孫通用群盜，良有以也�！边_(dá)等后奸利發(fā)，太祖殺之以謝於柔。 文帝踐阼，以柔為治書侍御史，賜爵關(guān)內(nèi)侯，轉(zhuǎn)加治書執(zhí)法。民間數(shù)有誹謗妖言，帝疾之，有妖言輒殺，而賞告者。柔上疏曰；“今妖言者必戮，告之者輒賞。既使過誤無反善之路，又將開兇狡之群相誣罔之漸，誠非所以息奸省訟，緝熙治道也。昔周公作誥，稱殷之祖宗，咸不顧小人之怨。在漢太宗，亦除妖言誹謗之令。臣愚以為宜除妖謗賞告之法，以隆天父養(yǎng)物之仁�！钡鄄患磸�，而相誣告者滋甚。帝乃下詔：“敢以誹謗相告者，以所告者罪罪之�！膘妒撬旖^。校事劉慈等，自黃初初數(shù)年之間，舉吏民奸罪以萬數(shù)，柔皆請懲虛實(shí)；其馀小小掛法者，不過罰金。四年，遷為廷尉。 魏初，三公無事，又希與朝政。柔上疏曰：“天地以四時成功，元首以輔弼興治；成湯仗阿衡之佐，文、武憑旦、望之力，逮至漢初，蕭、曹之儔并以元勛代作心膂，此皆明王圣主任臣於上，賢相良輔股肱於下也。今公輔之臣，皆國之棟梁，民所具瞻，而置之三事，不使知政，遂各偃息養(yǎng)高，鮮有進(jìn)納，誠非朝廷崇用大臣之義，大臣獻(xiàn)可替否之謂也。古者刑政有疑，輒議於槐棘之下。自今之后，朝有疑議及刑獄大事，宜數(shù)以咨訪三公。三公朝朔望之日，又可特延入，講論得失，博盡事情，庶有裨起天聽，弘益大化�！钡奂渭{焉。 帝以宿嫌，欲枉法誅治書執(zhí)法鮑勛，而柔固執(zhí)不從詔命。帝怒甚，遂召柔詣臺；遣使者承指至廷尉考竟勛，勛死乃遣柔還寺。 明帝即位，封柔延壽亭侯。時博士執(zhí)經(jīng)，柔上疏曰：“臣聞遵道重學(xué)，圣人洪訓(xùn)；褒文崇儒，帝者明義。昔漢末陵遲，禮樂崩壞，雄戰(zhàn)虎爭，以戰(zhàn)陳為務(wù)，遂使儒林之群，幽隱而不顯。太祖初興，愍其如此，在於撥亂之際，并使郡縣立教學(xué)之官。高祖即位，遂闡其業(yè)，興復(fù)辟雍，州立課試，於是天下之士，復(fù)聞庠序之教，親俎豆之禮焉。陛下臨政，允迪叡哲，敷弘大猷，光濟(jì)先軌，雖夏啟之承基，周成之繼業(yè)，誠無以加也。然今博士皆經(jīng)明行脩，一國清選，而使遷除限不過長，懼非所以崇顯儒術(shù)，帥勵怠惰也。孔子稱‘舉善而教不能則勸’，故楚禮申公，學(xué)士銳精，漢隆卓茂，搢紳競慕。臣以為博士者，道之淵藪，六藝所宗，宜隨學(xué)行優(yōu)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勸學(xué)者，於化為弘。”帝納之。 后大興殿舍，百姓勞役；廣采眾女，充盈后宮；后宮皇子連夭，繼嗣未育。柔上疏曰：“二虜狡猾，潛自講肄，謀動干戈，未圖束手；宜畜養(yǎng)將士，繕治甲兵，以逸待之。而頃興造殿舍，上下勞擾；若使吳、蜀知人虛實(shí)，通謀并勢，復(fù)俱送死，甚不易也。昔漢文惜十家之資，不營小臺之娛；去病慮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況今所損者非惟百金之費(fèi)，所憂者非徒北狄之患乎？可粗成見所營立，以充朝宴之儀。乞罷作者，使得就農(nóng)。二方平定，復(fù)可徐興。昔軒轅以二十五子，傳祚彌遠(yuǎn)；周室以姬國四十，歷年滋多。陛下聰達(dá)，窮理盡性，而頃皇子連多夭逝，熊羆之祥又未感應(yīng)。群下之心，莫不悒戚。周禮，天子后妃以下百二十人，嬪嬙之儀，既以盛矣。竊聞后庭之?dāng)?shù)，或復(fù)過之，圣嗣不昌，殆能由此。臣愚以為可妙簡淑媛，以備內(nèi)官之?dāng)?shù)，其馀盡遣還家。且以育精養(yǎng)神，專靜為寶。如此，則螽斯之徵，可庶而致矣�！钡蹐�(bào)曰：“知卿忠允，乃心王室，輒克昌言；他復(fù)以聞�！� 時獵法甚峻。宜陽典農(nóng)劉龜竊於禁內(nèi)射兔，其功曹張京詣校事言之。帝匿京名，收龜付獄。柔表請告者名，帝大怒曰：“劉龜當(dāng)死，乃敢獵吾禁地。送龜廷尉，廷尉便當(dāng)考掠，何復(fù)請告者主名，吾豈妄收龜邪？”柔曰：“廷尉，天下之平也，安得以至尊喜怒而毀法乎？”重復(fù)為奏，辭指深切。帝意寤，乃下京名。即還訊，各當(dāng)其罪。 時制，吏遭大喪者，百日后皆給役。有司徒吏解弘遭父喪，后有軍事，受敕當(dāng)行，以疾病為辭。詔怒曰：“汝非曾、閔，何言毀邪？”促收考竟。柔見弘信甚羸劣，奏陳其事，宜加寬貸。帝乃詔曰：“孝哉弘也！其原之�！� 初，公孫淵兄晃，為叔父恭任內(nèi)侍，先淵未反，數(shù)陳其變。及淵謀逆，帝不忍巿斬，欲就獄殺之。柔上疏曰：“書稱‘用罪伐厥死，用德彰厥善’，此王制之明典也�；渭捌拮�，叛逆之類，誠應(yīng)梟縣，勿使遺育。而臣竊聞晃先數(shù)自歸，陳淵禍萌，雖為兇族，原心可恕。夫仲尼亮司馬牛之憂，祁奚明叔向之過，在昔之美義也。臣以為晃信有言，宜貸其死；茍自無言，便當(dāng)巿斬。今進(jìn)不赦其命，退不彰其罪，閉著囹圄，使自引分，四方觀國，或疑此舉也�！钡鄄宦�，竟遣使赍金屑飲晃及其妻子，賜以棺、衣，殯斂於宅�！緦O盛曰：聞五帝無誥誓之文，三王無盟祝之事，然則盟誓之文，始自三季，質(zhì)任之作，起於周微。夫貞夫之一，則天地可動，機(jī)心內(nèi)萌，則鷗鳥不下。況信不足焉而祈物之必附，猜生於我而望彼之必懷，何異挾冰求溫，抱炭希涼者哉？且夫要功之倫，陵肆之類，莫不背情任計(jì)，昧利忘親，縱懷慈孝之愛，或慮傾身之禍。是以周、鄭交惡，漢高請羹，隗囂捐子，馬超背父，其為酷忍如此之極也，安在其因質(zhì)委誠，取任永固哉？世主若能遠(yuǎn)覽先王閑邪之至道，近鑒狡肆徇利之兇心，勝之以解網(wǎng)之仁，致之以來蘇之惠，耀之以雷霆之威，潤之以時雨之施，則不恭可斂衽於一朝，炰哮可屈膝於象魏矣。何必拘厥親以來其情，逼所愛以制其命乎？茍不能然，而仗夫計(jì)術(shù)，籠之以權(quán)數(shù)，檢之以一切，雖覽一室而庶徵於四海，法生鄙局，冀或半之暫益，自不得不有不忍之刑，以遂孥戮之罰，亦猶瀆盟由乎一人，而云俾墜其師，無克遺育之言耳。豈得復(fù)引四罪不及之典，司馬牛獲宥之義乎？假令任者皆不保其父兄，輒有二三之言，曲哀其意而悉活之，則長人子危親自存之悖。子弟雖質(zhì)，必?zé)o刑戮之憂，父兄雖逆，終無剿絕之慮。柔不究明此術(shù)非盛王之道，宜開張遠(yuǎn)義，蠲此近制，而陳法內(nèi)之刑以申一人之命，可謂心存小善，非王者之體。古者殺人之中，又有仁焉。刑之於獄，未為失也。臣松之以為辨章事理，貴得當(dāng)時之宜，無為虛唱大言而終歸無用。浮誕之論，不切於實(shí)，猶若畫魑魅之象，而躓於犬馬之形也。質(zhì)任之興，非【防】仿近世，況三方鼎峙，遼東偏遠(yuǎn)，羈其親屬以防未然，不為非矣。柔謂晃有先言之善，宜蒙原心之宥。而盛責(zé)柔不能開張遠(yuǎn)理，蠲此近制。不達(dá)此言竟為何謂？若云猜防為非，質(zhì)任宜廢，是謂應(yīng)大明先王之道，不預(yù)任者生死也。晃之為任，歷年已久，豈得於殺活之際，方論至理之本。是何異叢棘既繁，事須判決，空論刑措之美，無聞當(dāng)不之實(shí)哉？其為迂闊，亦已甚矣，漢高事窮理迫，權(quán)以濟(jì)親，而總之酷忍之科，既已大有所誣。且自古以來，未有子弟妄告父兄以圖全身者，自存之悖，未之或聞�；我孕指娴�，而其事果驗(yàn)。謂晃應(yīng)殺，將以遏防。若言之亦死，不言亦死，豈不杜歸善之心，失正刑之中哉？若趙括之母，以先請獲免，鍾會之兄，以密言全子，古今此比，蓋為不少�；沃�前言，事同斯例，而獨(dú)遇否閉，良可哀哉！】 是時，殺禁地鹿者身死，財(cái)產(chǎn)沒官，有能覺告者厚加賞賜。柔上疏曰：“圣王之御世，莫不以廣農(nóng)為務(wù)，儉用為資。夫農(nóng)廣則谷積，用儉則財(cái)畜，畜財(cái)積谷而有憂患之虞者，未之有也。古者，一夫不耕，或?yàn)橹�饑；一婦不織，或?yàn)橹�寒。中間已來，百姓供給眾役，親田者既減，加頃復(fù)有獵禁，群鹿犯暴，殘食生苗，處處為害，所傷不貲。民雖障防，力不能御。至如滎陽左右，周數(shù)百里，歲略不收，元元之命，實(shí)可矜?zhèn)�。方今天下生�?cái)者甚少，而麋鹿之損者甚多。卒有兵戎之役，兇年之災(zāi)，將無以待之。惟陛下覽先圣之所念，愍稼穡之艱難，寬放民間，使得捕鹿，遂除其禁，則眾庶久濟(jì)，莫不悅豫矣�！薄疚好�臣奏載柔上疏曰：“臣深思陛下所以不早取此鹿者，誠欲使極蕃息，然后大取以為軍國之用。然臣竊以為今鹿但有日耗，終無從得多也。何以知之？今禁地廣輪且千馀里，臣下計(jì)無慮其中有虎大小六百頭，狼有五百頭，狐萬頭。使大虎一頭三日食一鹿，一虎一歲百二十鹿，是為六百頭虎一歲食七萬二千頭鹿也。使十狼日共食一鹿，是為五百頭狼一歲共食萬八千頭鹿。鹿子始生，未能善走，使十狐一日共食一子，比至健走一月之間，是為萬狐一月共食鹿子三萬頭也。大凡一歲所食十二萬頭。其雕鶚?biāo)�害，臣置不�?jì)。以此推之，終無從得多，不如早取之為便也。”】 頃之，護(hù)軍營士竇禮近出不還。營以為亡，表言逐捕，沒其妻盈及男女為官奴婢。盈連至州府，稱冤自訟，莫有省者。乃辭詣廷尉。柔問曰：“汝何以知夫不亡？”盈垂泣對曰：“夫少單特，養(yǎng)一老嫗為母，事甚恭謹(jǐn)，又哀兒女，撫視不離，非是輕狡不顧室家者也�！比嶂貑栐唬骸叭攴虿慌c人有怨讎乎？”對曰：“夫良善，與人無讎。”又曰：“汝夫不與人交錢財(cái)乎？”對曰：“嘗出錢與同營士焦子文，求不得�！睍r子文適坐小事系獄，柔乃見子文，問所坐。言次，曰：“汝頗曾舉人錢不？”子文曰：“自以單貧，初不敢舉人錢物也�！比岵熳游纳珓�，遂曰：“汝昔舉竇禮錢，何言不邪？”子文怪知事露，應(yīng)對不次。柔曰：“汝已殺禮，便宜早服�！弊游撵妒沁殿^，具首殺禮本末，埋藏處所。柔便遣吏卒，承子文辭往掘禮，即得其尸。詔書復(fù)盈母子為平民。班下天下，以禮為戒。 在官二十三年，轉(zhuǎn)為太常，旬日遷司空，后徙司徒。太傅司馬宣王奏免曹爽，皇太后詔召柔假節(jié)行大將軍事，據(jù)爽營。太傅謂柔曰：“君為周勃矣�！彼�誅，進(jìn)封萬歲鄉(xiāng)侯。高貴鄉(xiāng)公即位，進(jìn)封安國侯，轉(zhuǎn)為太尉。常道鄉(xiāng)公即位，增邑并前四千，前后封二子亭侯。景元四年，年九十薨，謚曰元侯。孫渾嗣。咸熙中，開建五等，以柔等著勛前朝，改封渾昌陸子�！緯x諸公贊曰：柔長子俊，大將軍掾，次誕，歷三州刺史、太仆。誕放率不倫，而決烈過人。次光，字宣茂，少習(xí)家業(yè)，明練法理。晉武帝世，為黃沙御史，與中丞同，遷守廷尉，后即真。兄誕與光異操，謂光小節(jié)，常輕侮之，而光事誕愈謹(jǐn)。終於尚書令。追贈司空。】 孫禮字德達(dá)，涿郡容城人也。太祖平幽州，召為司空軍謀掾。初喪亂時，禮與母相失，同郡馬臺求得禮母，禮推家財(cái)盡以與臺。臺后坐法當(dāng)死，禮私導(dǎo)令逾獄自首，既而曰：“臣無逃亡之義�！睆皆劥碳橹鞑緶鼗��；旨沃�，具白太祖，各減死一等。 后除河間郡丞，稍遷滎陽都尉。魯山中賊數(shù)百人，保固險(xiǎn)阻，為民作害；乃徙禮為魯相。禮至官，出俸谷，發(fā)吏民，募首級，招納降附，使還為間，應(yīng)時平泰。歷山陽、平原、平昌、瑯邪太守。從大司馬曹休征吳於夾石，禮諫以為不可深入，不從而敗。遷陽平太守，入為尚書。 明帝方修宮室，而節(jié)氣不和，天下少谷。禮固爭，罷役，詔曰：“敬納讜言，促遣民作�！睍r李惠監(jiān)作，復(fù)奏留一月，有所成訖。禮徑至作所，不復(fù)重奏，稱詔罷民，帝奇其意而不責(zé)也。 帝獵於大石山，虎趨乘輿，禮便投鞭下馬，欲奮劍斫虎，詔令禮上馬。明帝臨崩之時，以曹爽為大將軍，宜得良佐，於床下受遺詔，拜禮大將軍長史，加散騎常侍。禮亮直不撓，爽弗便也，以為揚(yáng)州刺史，加伏波將軍，賜爵關(guān)內(nèi)侯。吳大將全琮帥數(shù)萬眾來侵寇，時州兵休使，在者無幾。禮躬勒衛(wèi)兵御之，戰(zhàn)於芍陂，自旦及暮，將士死傷過半。禮犯蹈白刃，馬被數(shù)創(chuàng)，手秉枹鼓，奮不顧身，賊眾乃退。詔書慰勞，賜絹七百匹。禮為死事者設(shè)祀哭臨，哀號發(fā)心，皆以絹付亡者家，無以入身。 徵拜少府，出為荊州刺史，遷冀州牧。太傅司馬宣王謂禮曰：“今清河、平原爭界八年，更二刺史，靡能決之；虞、芮待文王而了，宜善令分明�！倍Y曰：“訟者據(jù)墟墓為驗(yàn)，聽者以先老為正，而老者不可加以榎楚，又墟墓或遷就高敞，或徙避仇讎。如今所聞，雖皋陶猶將為難。若欲使必也無訟，當(dāng)以烈祖初封平原時圖決之。何必推古問故，以益辭訟？昔成王以桐葉戲叔虞，周公便以封之。今圖藏在天府，便可於坐上斷也，豈待到州乎？”宣王曰：“是也。當(dāng)別下圖�！倍Y到，案圖宜屬平原。而曹爽信清河言，下書云：“圖不可用，當(dāng)參異同�！倍Y上疏曰：“管仲霸者之佐，其器又小，猶能奪伯氏駢邑，使沒齒無怨言。臣受牧伯之任，奉圣朝明圖，驗(yàn)地著之界，界實(shí)以王翁河為限；而鄃以馬丹候?yàn)轵?yàn)，詐以鳴犢河為界。假虛訟訴，疑誤臺閣。竊聞眾口鑠金，浮石沈木，三人成巿虎，慈母投其杼。今二郡爭界八年，一朝決之者，緣有解書圖畫，可得尋案擿校也。平原在兩河，向東上，其間有爵堤，爵堤在高唐西南，所爭地在高唐西北，相去二十馀里，可謂長嘆息流涕者也。案解與圖奏而鄃不受詔，此臣軟弱不勝其任，臣亦何顏尸祿素餐。”輒束帶著履，駕車待放。爽見禮奏，大怒。劾禮怨望，結(jié)刑五歲。在家期年，眾人多以為言，除城門校尉。 時匈奴王劉靖部眾強(qiáng)盛，而鮮卑數(shù)寇邊，乃以禮為并州刺史，加振武將軍，使持節(jié)，護(hù)匈奴中郎將。往見太傅司馬宣王，有忿色而無言。宣王曰：“卿得并州，少邪？恚理分界失分乎？今當(dāng)遠(yuǎn)別，何不歡也！”禮曰：“何明公言之乖細(xì)也！禮雖不德，豈以官位往事為意邪？本謂明公齊蹤伊、呂，匡輔魏室，上報(bào)明帝之讬，下建萬世之勛。今社稷將危，天下兇兇，此禮之所以不悅也�！币蛱槠鼨M流。宣王曰：“且止，忍不可忍�！彼�誅后，入為司隸校尉，凡臨七郡五州，皆有威信。遷司空，封大利亭侯，邑一百戶。禮與盧毓同郡時輩，而情好不睦。為人雖互有長短，然名位略齊云。嘉平二年薨，謚曰景侯。孫元嗣。 王觀字偉臺，東郡廩丘人也。少孤貧勵志，太祖召為丞相文學(xué)掾，出為高唐、陽泉、酂、任令，所在稱治。文帝踐阼，入為尚書郎、廷尉監(jiān)，出為南陽、涿郡太守。涿北接鮮卑，數(shù)有寇盜，觀令邊民十家已上，屯居，筑京候。時或有不愿者，觀乃假遣朝吏，使歸助子弟，不與期會，但敕事訖各還。於是吏民相率不督自勸，旬日之中，一時俱成。守御有備，寇鈔以息。明帝即位，下詔書使郡縣條為劇、中、平者。主者欲言郡為中平，觀教曰：“此郡濱近外虜，數(shù)有寇害，云何不為劇邪？”主者曰：“若郡為外劇，恐於明府有任子。”觀曰：“夫君者，所以為民也。今郡在外劇，則於役條當(dāng)有降差。豈可為太守之私而負(fù)一郡之民乎？”遂言為外劇郡，后送任子詣鄴。時觀但有一子而又幼弱。其公心如此。觀治身清素，帥下以儉，僚屬承風(fēng)，莫不自勵。 明帝幸許昌，召觀為治書侍御史，典行臺獄。時多有倉卒喜怒，而觀不阿意順指。太尉司馬宣王請觀為從事中郎，遷為尚書，出為河南尹，徙少府。大將軍曹爽使材官張達(dá)斫家屋材，及諸私用之物，觀聞知，皆錄奪以沒官。少府統(tǒng)三尚方御府內(nèi)藏玩弄之寶，爽等奢放，多有干求，憚觀守法，乃徙為太仆。司馬宣王誅爽，使觀行中領(lǐng)軍，據(jù)爽弟羲營，賜爵關(guān)內(nèi)侯，復(fù)為尚書，加駙馬都尉。高貴鄉(xiāng)公即位，封中鄉(xiāng)亭侯。頃之，加光祿大夫，轉(zhuǎn)為右仆射。常道鄉(xiāng)公即位，進(jìn)封陽鄉(xiāng)侯，增邑千戶，并前二千五百戶。遷司空，固辭，不許，遣使即第拜授。就官數(shù)日，上送印綬，輒自輿歸里舍。薨于家，遺令藏足容棺，不設(shè)明器，不封不樹。謚曰肅侯。子悝嗣。咸熙中，開建五等，以觀著勛前朝，改封悝膠東子。 評曰：韓暨處以靜居行化，出以任職流稱；崔林簡樸知能；高柔明於法理；孫禮剛斷伉厲；王觀清勁貞白：咸克致公輔。及暨年過八十，起家就列；柔保官二十年，元老終位：比之徐邈、常林，於茲為疚矣。

三國志

　　《三國志》全書一共六十五卷，《魏書》三十卷，《蜀書》十五卷，《吳書》二十卷。陳壽是晉朝朝臣，晉承魏而得天下，所以《三國志》尊魏為正統(tǒng)�！度龂�志》為曹操寫了本紀(jì)，而《蜀書》和《吳書》則記劉備為《先主傳》，記孫權(quán)稱《吳主傳》，均只有傳，沒有紀(jì)。  
三國志《三國志》位列中國古代二十四史記載時間順序第四位，與《史記》（司馬遷）、《漢書》（班固）、《后漢書》（范曄、司馬彪）并稱前四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