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釋例》卷二十六 經(jīng)部二十六
《春秋釋例》·十五卷（永樂大典本）
晉杜預(yù)撰。預(yù)事跡詳《晉書》本傳。是書以《經(jīng)》之條貫必出於《傳》，《傳》之義例歸總於“凡”�！蹲髠鳌贩Q“凡”者五十，其別四十有九，皆周公之垂法，史書之舊章。仲尼因而修之，以成一經(jīng)之通體。諸稱“書”、“不書”、“先書”、“故書”、“不言”、“不稱”、“書曰”之類，皆所以起新舊，發(fā)大義，謂之變例。亦有舊史所不書，適合仲尼之意者，仲尼即以為義，非互相比較，則褒貶不明，故別集諸例及地名、譜第、歷數(shù)相與為部。先列《經(jīng)》、《傳》數(shù)條，以包通其馀，而《傳》所述之“凡”系焉。更以己意申之，名曰《釋例》。地名本之《泰始郡國圖》，《世族譜》本之劉向《世本》與《集解》。一經(jīng)一緯，相為表里�！稌x書》稱預(yù)自平吳后，從容無事，乃著《集解》。又參考眾家譜第，謂之《釋例》。又作《盟會圖》、《春秋長歷》，備成一家之學(xué)，比老乃成。今考《土地名篇》，稱孫氏僣號於吳，故江表所記特略。則其屬稿實在平吳以前，故所列多兩漢、三國之郡縣，與晉時不盡合。至《盟會圖》、《長歷》則皆書中之一篇，非別為一書。觀預(yù)所作《集解序》，可見史所言者未詳。《晉書》又稱，當(dāng)時論者謂預(yù)文義質(zhì)直，世人未之重，惟秘書監(jiān)摯虞賞之。考嵇含《南方草木狀》，稱晉武帝賜杜預(yù)蜜香紙萬番，寫《春秋釋例》及《經(jīng)傳集解》，則當(dāng)時固重其書。史所言者，亦未盡確也。其書自《隋書·經(jīng)籍志》而后，并著於錄，均止十五卷。惟元吳萊作《后序》，云四十卷。豈元時所行之本，卷次獨分析乎？自明以來，是書久佚。惟《永樂大典》中尚存三十篇，并有唐劉蕡原《序》。其六篇有《釋例》而無《經(jīng)》、《傳》，馀亦多有脫文。謹(jǐn)隨篇掇拾，取孔穎達(dá)《正義》及諸書所引《釋例》之文補(bǔ)之。校其訛謬，釐為二十七篇。仍分十五卷，以還其舊。吳萊《后序》亦并附焉。按預(yù)《集解序》云：“《釋例》凡四十部�！薄冻缥目偰俊吩疲骸胺参迨！倍追f達(dá)《正義》則云：“《釋例》事同則為部，小異則附出，孤《經(jīng)》不及例者聚於終篇。四十部次第，從隱即位為首，先有其事則先次之。世族、土地，事既非例，故退之終篇之前。是《土地名》起於宋衛(wèi)遇於垂，《世族譜》起於無駭卒。無駭卒在遇垂之后，故地名在世族前。”今是書原目不可考，故因孔氏所述之大旨，推而廣之，取其事之見《經(jīng)》先后為序�！堕L歷》一篇則次之《土地名》、《世族譜》后，以《集解》序述歷數(shù)在地名、譜第后也�！锻恋孛丰尷疲骸皳�(jù)今天下郡國縣邑之名、山川道涂之實，爰及四表，皆圖而備之。然后以《春秋》諸國邑盟會地名附列之，名曰《古今書》。《春秋盟會圖》別集《疏》一卷附之。釋例所畫圖，本依官司空圖，據(jù)泰始之初郡國為正。孫氏初平，江表十四郡皆貢圖籍。荊、揚、徐三州皆改從今為正，不復(fù)依用司空圖�！眲t是書應(yīng)有圖，而今已佚。又有《附盟會圖疏》，臚載郡縣，皆是元魏、隋唐建置地名，非晉初所有。而“陽城”一條，且記唐武后事。當(dāng)是預(yù)本書已佚，而唐人補(bǔ)輯。又《土地名》所釋亦有后人增益之語。今仍錄原文，而各加辨證於下方。考預(yù)書雖有曲從左氏之失，而用心周密，后人無以復(fù)加。其例亦皆參考《經(jīng)》文，得其體要，非公、穀二家穿鑿月日者比。摯虞謂左丘明本為《春秋》作《傳》，而《左傳》遂自孤行�！夺尷繁緸椤秱鳌吩O(shè)，而所發(fā)明，何但《左傳》，故亦孤行（案故字文義未明，疑為當(dāng)字之訛，以《晉書》原本如是，姑仍其舊文）。良非虛美。且《永樂大典》所載，猶宋時古本。觀《夫人內(nèi)女歸寧例》一篇，末云凡若干字，《經(jīng)》、《傳》若干字，《釋例》若干字。當(dāng)時校讎精當(dāng)，概可想見。如《長歷》載文公四年十有二月壬寅，夫人風(fēng)氏薨。杜云：“十二月庚午朔，無壬寅�！苯套⑹璞静⒆鳌笆幸辉隆薄０甘辉赂铀�，三日得壬寅，不可謂無壬寅也。又襄公六年《經(jīng)》文本云“十有二月，齊侯滅萊”，而近刻《左傳》本前則曰“十一月，齊侯滅萊，萊恃謀也”，后則曰“晏弱圍棠，十一月丙辰而滅之�！苯窨肌堕L歷》十一月丁丑朔，是月無丙辰。十二月丁未朔，十日得丙辰。杜預(yù)系此日於十二月下，不言日月有誤�？梢娊癖尽秱鳌肺膬裳允辉�，皆十二月之訛也。如此之類，可以校訂舛誤者，不可縷數(shù)�！洞呵铩芬浴蹲髠鳌窞楦荆蹲髠鳌芬远沤鉃殚T徑，《集解》又以是書為羽翼。緣是以求筆削之旨，亦可云考古之津梁、窮經(jīng)之淵藪矣。
卷二十六 經(jīng)部二十六
○春秋類一
說經(jīng)家之有門戶，自《春秋》三《傳》始，然迄能并立於世。其間諸儒之論，中唐以前則《左氏》勝，啖助、趙匡以逮北宋則《公羊》、《穀梁》勝。孫復(fù)、劉敞之流，名為棄《傳》從《經(jīng)》，所棄者特《左氏》事跡，《公羊》、《穀梁》月日例耳。其推闡譏貶，少可多否，實陰本《公羊》、《穀梁》法，猶誅鄧析用竹刑也。夫刪除事跡，何由知其是非？無案而斷，是《春秋》為射覆矣。圣人禁人為非，亦予人為善。經(jīng)典所述，不乏褒詞，而操筆臨文，乃無人不加誅絕，《春秋》豈吉網(wǎng)羅鉗乎？至於用夏時則改正朔，削尊號則貶天王，《春秋》又何僣以亂也！沿波不返，此類宏多。雖舊說流傳，不能盡廢，要以切實有徵、平易近理者為本。其瑕瑜互見者，則別白而存之。游談臆說，以私意亂圣經(jīng)者，則僅存其目。蓋《六經(jīng)》之中，惟《易》包眾理，事事可通�！洞呵铩肪吡惺聦�，亦人人可解。一知半見，議論易生。著錄之繁，二經(jīng)為最。故取之不敢不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