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談羅貫中的《三國》原本
談羅貫中的《三國》原本 [論文關(guān)鍵詞]《三國志玉璽傳》;羅貫中;《三國》原本
[論文摘要]本文通過對《三國志玉璽傳》說白部分的分析,結(jié)合作者以往的研究。認為《玉璽傳》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極有可能是羅貫中的《三國》原本,大約產(chǎn)生于1358—1368的十年間。
從20世紀80年代起,中國的《三國演義》研究者,經(jīng)反復(fù)討論,對《三國演義》原本問題基本上取得這樣一些共識:在羅貫中的《三國》原本問世后,其手抄本被后人加工,以兩種版本系統(tǒng)出版:一是《三國志傳》系統(tǒng),二是《三國志通俗演義》系統(tǒng)。這兩種版本系統(tǒng)都源自羅貫中的《三國》原本,但有多處異文,說明它們之間是“兄弟”,而非“父子”關(guān)系。較多學(xué)者還認為,《三國志傳》系統(tǒng)據(jù)以出版的底本早于《三國志通俗演義》系統(tǒng)據(jù)以出版的底本。然而,羅貫中的《三國》原本究竟怎樣,因原本早已佚失,誰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近讀彈詞《三國志玉璽傳》(以下簡稱《玉璽傳》),再比照《三國志傳》和《三國志通俗演義》,我發(fā)現(xiàn),《玉璽傳》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其說白部分既不同于《三國志傳》,也不同于《三國志通俗演義》(以下簡稱《通俗演義》);它的故事情節(jié)多處與《三國志傳》和《通俗演義》不同,它極有可能是羅貫中的《三國》原本。
一
據(jù)童吉永、張萬鈞、周樹德(即童萬周)的《三國志玉璽傳·前言》,彈詞《玉璽傳》手抄本,由鄭州市圖書館在20世紀50年代從蘇州購得。該書無作者署名,無序,也無出版年月。但經(jīng)童萬周考證,該書寫成于明季或清初。我在閱讀過程中注意到,該書的說白部分,照錄的是另一種比《三國志傳》、《通俗演義》更早的底本�！队癍t傳》中的說白文字 1.說張飛,字翼德,世居涿郡。頗有田莊,賣酒屠豬,結(jié)識天下好漢。一身武藝,能敵萬人。性直堅剛,敬弱欺惡。此日見玄德嘆息,大叫曰: “大丈夫不與朝廷出力,何故長嘆耶?” 《三國志傳》中的說白文字(這里引用的是鄭世容刊本) 后有一人厲聲而言曰:“大丈夫不與國家出力,何故長嘆耶?” ……其人姓張名飛,字翼德,世家涿郡,頗有莊田,賣酒屠豬,專好結(jié)義天下壯士。《通俗演義》中的說白文字(這里引用的是嘉靖壬午本《通俗演義》) 隨后一人厲聲言曰:“大丈夫不與國家出力,何苦長嘆?”…… 問其姓名。其人曰:“吾姓張,名飛,字益德。世居涿郡,頗有莊田,賣酒屠豬,專好結(jié)義天下壯士。” 2.卻說鄒靖與玄德弟兄,領(lǐng)兵五千往青州。賊兵聞救兵已至,大奔而走,故解圍。鄒靖欲回。……玄德曰:“近聞中郎將羅植與賊交征,欲往去之�！编u靖曰:“君欲行,糧可以應(yīng)付,軍馬不可妄動�！� 玄德自領(lǐng)兵五百,往廣宗見羅植,羅植大喜。遂留聽調(diào)。以后連勝數(shù)陣,賊兵遠退。羅植付兵七千,差玄德往穎州助皇甫嵩、朱雋擒賊弟張寶。玄德領(lǐng)了文書,星夜往前。未知如何,見聽下回分解。次日玄德、鄒靖引兵,鼓噪而進�！费跉�,賊眾大敗,直趕至青州城下�！u靖欲回,玄德曰:“近聞中常侍郎盧植與賊首張角戰(zhàn)于廣宗。備與盧中郎有一面之交,欲往救之,同力破賊。”鄒靖曰:“糧食可以應(yīng)付,軍馬不敢妄動�！币虼诵伦砸静课灏偃藦酵稄V宗來。 ……盧植問玄德行藏。一一說了,盧植大喜,賞勞已畢,留在帳前聽調(diào)。刺史犒賞諸軍。鄒靖欲回,玄德曰:“近聽知中郎將盧植與賊首張角戰(zhàn)于廣宗,備昔與公孫瓚師事盧植,欲往就之,同力破賊�！编u靖曰:“糧食可以應(yīng)付,軍馬不敢妄動�！币虼诵伦砸静课灏偃�,投廣宗來。靖引軍自回。玄德與關(guān)、張來到盧植寨前,屯住人馬。報覆良久,植喚三人人帳。施禮罷,植問玄德行藏,玄德說了。盧植大喜,賞勞了畢,著在帳前聽調(diào)。 3.說曹操與陳宮曰:“寧使吾負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負我。”陳宮默然不悅。行了數(shù)里,投[了]宿店,曹瞞先睡。陳宮自思:只道曹操是個好人,故此跟他。原來是個狼心狗行之徒。今日留之,必有后患,不如趁今殺之。即拔劍欲下手時,又想曰:我為國家跟他。若殺之,是不義也,不若棄去。即待天明,投東而去。曹操醒來,不見陳宮。自思此人見吾說了這句話,疑吾不仁,因此棄吾而去。吾當(dāng)急走,不可久留。連夜徑奔陳留見父,未知如何。操曰:“寧使我負天下人,莫使天下人負我。”陳宮默然。后晉桓溫說這兩句言語,教天下人罵,道是雖不能流芳百世,亦可以遺臭萬年。曹操說這二句,也教萬代人罵。當(dāng)夜陳宮行數(shù)里,月明中敲開店門,覓宿先喂了馬疋,操先睡。陳宮尋思:我將謂曹操是好人,棄官跟他來,原來是狼心狗幸之徒。今日留之,后為國患。拔劍來殺曹操,不知性命如何。陳宮臨欲下手,思之日:我為國家報本,跟他到此,殺之不義,不若棄之。插劍入鞘,上馬來,未及天明,自投東郡去了。操覺來,不見陳宮,尋思他見我說了這兩句,疑吾不仁,棄之而去。吾急往,不可見留。操連夜到陳留。尋見父親,說上數(shù)事。操曰:“寧使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陳宮默然。(小注:后晉桓溫說:“兩句言語教萬代人罵道是:雖不留芳百世,亦可以遺臭萬年�！�)曹操說出這兩句言語,教萬代人罵。當(dāng)夜,陳宮行數(shù)里,月明中敲開店門覓宿,先喂了馬匹。操先睡,陳宮尋思:“我將謂曹操是好人,棄官跟將他來,原是狼心狗行之徒,今日留之,必為后患�！卑蝿須⒉懿�,未知性命如何?陳宮臨欲下手。思曰: “我為國家,跟他到此,殺之不義,不若棄之�！睂m插劍入鞘上馬,未及天明,自投東郡去了。操覺來,不見陳宮。尋思:“此人見吾說了這兩句,疑吾不仁,棄之而去。吾當(dāng)急往,不可久留�！辈龠B夜到陳留,尋見父親說上項事…… 4.曹操檄文去后,各鎮(zhèn)諸侯,盡皆起兵。共十七鎮(zhèn),計開于后: (依次為袁術(shù)、孔紳、韓馥、劉岱、王匡、張邈、鮑信、袁遺、喬瑁、孔融、張超、陶謙、馬騰、公孫瓚、張揚、孫堅、袁紹) 曹操檄文去后,各鎮(zhèn)諸侯,盡皆起兵。(依次為袁術(shù)、孔紳、韓馥、劉岱、王匡、張邈、喬瑁、袁遺、鮑信、孔融、張超、陶謙、馬騰、公孫瓚、張陽、孫堅、袁紹) 操發(fā)檄文去后,各鎮(zhèn)諸侯皆起兵。 (依次為袁術(shù)、韓馥、孔伷、劉岱、王匡、張邈、橋瑁、袁遺、鮑信、孔融、張超、陶謙、馬騰、公孫瓚、張揚、孫堅、袁紹)
《玉璽傳》中的說白文字,多達76處,限于篇幅,不一一比較。僅從以上四例中也可看出,《玉璽傳》依據(jù)的《三國》底本,文字最為簡樸,羅植與盧植不一樣,十七鎮(zhèn)諸侯的名單排列次序也和后兩種不同。在《玉璽傳》中,是鮑信、袁遺、喬瑁;在《三國志傳》中,是喬瑁、袁遺、鮑信;在《通俗演義》中,孔紳為孔仙,喬瑁則為橋瑁。假如《玉璽傳》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和《三國志傳》、《通俗演義》一樣,他完全沒有必要把盧植寫成羅植,把十七鎮(zhèn)排列次序改變,更不會把孔仙改成孔紳,橋瑁改為喬瑁。之所以造成這種情況,只能有一種解釋:《玉璽傳》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是與《三國志傳》、《通俗演義》不同的底本,而且這一底本比后兩者據(jù)以加工的底本,在時間上還要早。
二
前面已經(jīng)說過,《玉璽傳》的說白部分,依據(jù)的是比《三國志傳》和《通俗演義》更早的《三國》底本。但在76處說白中,有三段說白則為《玉璽傳》的底本所獨有。
一處是,劉備起兵,往京救駕,途中在邙山長河打撈得傳國玉璽,系張讓(十常侍之一)劫來失落在此。劉備將玉璽藏在懷內(nèi),繼續(xù)進軍,來到一處,山林叢雜。有三五百強人向他攔路,索要金銀。劉備隨軍十余人,將他們殺敗。報知寨主。下面是說白:
說黑松林寨主,姓邢名彪,靈帝駕下值殿將軍。因見十常侍作亂,他即棄職歸山,隱于此處。招兵買馬,以圖大事。單生一女,名喚蛟花,年方十六,容貌無雙,更有豪杰之勇。邢彪愛惜如珍,尚未擇婿。此日山下敗軍報來說:“山前有一豪杰覓尋天子,吾等百余人多被殺了,特來報知,定奪如何?”邢彪聽說尋覓天子之人,忙忙上馬,提槍下山。見玄德一表人材,兩耳垂肩,非凡之相,英雄無敵,心中大喜。意欲招做東床,未知他意如何?邢彪便問:“來者何人?”
接著唱詞敘說邢彪要劉備做他的女婿。劉備以已有妻子推辭。但見邢彪軍馬眾多,只好隨邢彪上山。邢彪請南山大王作陪,這位南山大王正是張飛在安喜鞭打過的“督郵”(《玉奎傳》在唱詞中為使聽眾易解,把“督郵”改為“巡撫”,名叫嚴言)。嚴言一見是仇人劉備,愿以黃金千兩相謝,勸邢彪殺了劉備。邢彪竟然見財動心,將藥酒醉倒劉備,把他捆在牢監(jiān)柱上。邢蛟花得知此事。來到牢房,釋放劉備,表示甘心作二房。劉備心生一計,將玉璽送給邢小姐,勸她將玉璽獻給朝廷,必受重賞。邢小姐不允。經(jīng)劉備再三勸說,方才收下玉璽,希望劉備成功之后聚會。劉備下山后與張飛見面。張飛索要還在山上的劉備隨從。邢彪知劉備已被她女兒放走。邢蛟花決心自刎,以報劉備,被她母親抱住。以下是為《玉璽傳》獨有的第二處說白:
說嘍羅來報曰:“大王,山前來一大漢,口稱救駕官軍,要討劉玄德從軍十人。好好送出。萬事全休,稍若遲延,一刀一個,殺盡方休。故此來報知大王定奪。”邢彪大怒,點兵下山與他定個輸贏。下山便與張飛交手,不上兩合,大敗回山。心慌膽碎,無計可施,只得將十人送出與張飛帶回。張飛還欲點兵剿滅此賊,玄德曰:“救駕緊急,剿賊且慢,待尋見天子再來,未為晚也�！�
后唱詞敘說邢蛟花入宮。董卓調(diào)戲她。她暗將玉璽掛于項下,投井自殺,投胎為西川大將吳懿妹妹。劉備晚年與她成親,了卻這段姻緣。
為《玉璽傳》獨有的第三處說白是:說糜竺謂妹曰:“今日上墳祭掃,遇劉玄德與云長出獵,我酒與飲之。只見空中飛下一對蝴蝶,歇于玄德帽上,帶一香囊,玄德不知來歷。我見妹幾物,必定姻緣。即與玄德說親,不允。娶婦甘氏,亦系續(xù)弦,尚無男女,玄德年已三十五歲。人品英豪,相貌大貴,妹妹意下如何?兄當(dāng)贅之。如妹不愿,不復(fù)再言,別覓良緣�！毙〗闫鹕泶鹪�:“故語云:長兄為父,凡事所憑,何必問妹。既有異事,有香囊為證,必是前世之事,妹安敢不從�！斌寐犝f大喜。次日挽陶公與玄德說親。
劉備與糜小姐(《玉璽傳》里糜小姐叫綠筠)的婚姻原來是這樣定下來的。
以上三處說白均為《玉璽傳》所獨有。此外,《玉璽傳》唱詞中獨有而為《三國志傳》、《通俗演義》所無的情節(jié),還有:1.劉備在投軍前,即已“娶妻甘氏良家女”。2.蔡邕為董卓女婿,所以董卓死后哭董卓。3.呂布送女兒給袁術(shù)的兒子成親,把女兒綁在背上,失敗回來,女兒已死去�！霸瓉砼由眢@死�；踩绫徽椿辍！�4.關(guān)公斬貂蟬。為的是貂蟬“相迷董卓思辜負,貪戀溫侯誤事因”;“留之我入迷魂陣,日后終須遺臭名。不如及早叫他死,免得他年作禍根”5.顏良被關(guān)公輕易殺掉,是因為“玄德委我來傳信,招安他去見兄身。今日他人來出陣,莫非投降到此臨?顏良心下方思忖,不道關(guān)公馬已臨,風(fēng)送一刀來得快,未曾交戰(zhàn)命歸陰�！比绱藢戭伭急粴�,比較合理。6.許攸被殺,是曹操指使:“密呼許褚來分付,許攸無禮殺他人�！�7.張松與楊修辯論,張松失敗了,“張松自諒才難敵,只得含羞出相廳�！�8.關(guān)索二十歲死去:“關(guān)索舍人年二十,邊庭二次立功名。天上星辰來降世,功成只便要歸去。玉皇旨召回天界,不敢凡間久住停。年方二十歸天去,止存兄弟字關(guān)興�！�9.司馬德操后來成仙,“道罷轉(zhuǎn)身云霧起,祥光飄涉上天門�！�10.漁民張嘉在江中舉網(wǎng),兜得玉璽(“受禪臺上曹丕失,被風(fēng)揭去落江心”)。11.“顏良要報前生怨,投生降在呂蒙門�！薄拔某笸稙槊戇d,二人同設(shè)巧計文�！边@些事例也可以說明,《玉璽傳》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與《三國志傳》、《通俗演義》據(jù)以加工的《三國》底本不同�！队癍t傳》中采錄的詩詞與《三國志傳》、《通俗演義》中的詩詞不同之處更多,難以一一列舉。但由此也可以證明,《玉璽傳》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是另一種底本。自然,《玉璽傳》也參考、采用了《三國志傳》、《通俗演義》中的某些明人詩,如周靜軒的詩;在《玉璽傳》唱詞中,將明代的“巡撫”置換“督郵”;但不能因此否定《玉璽傳》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早于《三國志傳》和《通俗演義》。正如《通俗演義》中錄有明人尹直的詩,不能僅憑這一點斷定《三國》原本產(chǎn)生于明代中期以后,否定羅貫中對《三國》原本的著作權(quán)一樣。
三
那么,《玉璽傳》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產(chǎn)生于什么年代呢?
我在《朝鮮<吏文>與<三國>成書年代》一文中,經(jīng)過考證,發(fā)現(xiàn)“知會”一詞,在元代以前,是認知、體會的意思,多用于宗教或哲學(xué)著作。如“若以知會當(dāng)死,當(dāng)有何等樂�！�(《身觀經(jīng)》)“時佛世尊知會眾心�！�(《陀羅尼集經(jīng)·序》)“只道此事唯我能知會么�！�(《景德傳燈錄·卷十八》)只是在明宋濂編修的《元史·卷一百二》中,才出現(xiàn)涵義為“使之知悉”的軍事政治用語“知會”一詞。到了明代中期以后,“知會”一詞已進入千家萬戶。朝鮮《吏文》(明王朝的各種文書以及朝鮮與明王朝之間的往來文書選本)中,“知會”一詞出現(xiàn)了15次,最早出現(xiàn)于洪武四年(1371年)。而《三分事略》(1294年出版)和《元至治(1321—1323)全相平話三國志》中均無“知會”一詞�？梢娮C元末明初的大戰(zhàn)爭中,產(chǎn)生的涵義為“使之知悉”的“知會”一詞,到明初進入了全民語匯,這才在朝廷文書中經(jīng)常使用“知會”一詞。而在《三國志通俗演義》里,“知會”一詞出現(xiàn)達八次之多:
第一次,(李)典曰:“今二將欺敵而亡。只宜按兵不動,申報丞相知會,可起大軍前來剿捕,此為上策�！�(《玄德新野遇徐庶》)
第二次,“蔡夫人與蔡瑁、張允商議,假寫遺詔,令次子劉琮為荊州之主,方舉哀報文武知會。”(《獻荊州粲說劉琮》)
第三次,“第三日,請子敬至此看箭,切不可教公瑾知會,倘事泄,則吾計不成,必累子敬矣!”(《諸葛亮計伏周喻》)
第四次,“差人申報吳侯知會。”(《七星壇諸葛祭風(fēng)》)
第五次,“孔明曰:‘他來便可以如此應(yīng)答�！乱阎獣恕！�(《周喻南郡戰(zhàn)曹仁》)
第六次,“夫人曰:‘須是使人往南郡教軍師知會,方可以行。”(《趙云截江奪幼主》)
第七次,“軍師申文書往葭萌關(guān),教玄德知會�！�(《趙云截江奪幼主》)
第八次,“我是魏國降兵,可報與主帥知會�！�(《姜伯約棄車大戰(zhàn)》)
根據(jù)以上大量資料,我肯定,《三國志通俗演義》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成書于明代初期以后,即在“知會”一詞普遍流行以后。因此,我此次閱讀《玉璽傳》,不只注意該書76處說白中有無“知會”一詞,而且注意唱詞中有無“知會”一詞。反復(fù)查找,不但該書76處說白中均無“知會”一詞,就是該書唱詞中也未見“知會”一詞。這就足以說明,《玉璽傳》據(jù)以改編的《三國》底本產(chǎn)生于元代《三分事略》(1294)、《三國志平話》(1321—1323)以后至明初之間。大約在1358—1368的十年間。它上繼《三分事略》、《三國志平話》,將其中的精華納人《三國》底本,下開明本《三國志傳》和《三國志通俗演義》(這兩種系統(tǒng)的《三國》的加工者,在羅貫中《三國》底本的基礎(chǔ)上又有豐富和發(fā)展)。這一《三國》底本才是羅貫中的《三國》原本。
從《玉璽傳》的說白和故事情節(jié),可以見出羅貫中《三國》原本的大致面貌;
第一,它的文字比較簡樸。
第二,它帶有較多的民間文學(xué)色彩,如劉備與邢蛟花的兩世婚姻;劉備與糜綠筠的蝴蝶為媒的婚姻;關(guān)公斬貂蟬;顏良、文丑投胎為呂蒙、陸遜(全不顧呂蒙、陸遜的實際年齡);關(guān)索的故事;司馬德操的成仙;等等。
第三,它已大量參考《三國志》等史書,一半是歷史,一半是虛構(gòu),虛實結(jié)合。
第四,它引用的詩詞,無明代人之作;明人詩詞是后來的《三國志傳》和《三國志通俗演義》的加工者加進去的;
第五,它的書名是《三國志傳》,但以玉璽貫串始終。因此彈詞作者將它易名為《三國志玉璽傳》。
至于彈詞《三國志玉璽傳》,則充分發(fā)揮了彈詞善于描繪人物心理的特點,對《三國》原本又作了豐富和發(fā)展,但那是另外一個研究課題,我就不在這里多說了。
這是我在認真閱讀《玉璽傳》以后,對羅貫中的《三國》原本問題的一得之見。拋磚引玉,希望專家、讀者予以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