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五十六 列傳第一百一十五

○劉拯 錢遹（石豫 左膚附）許敦仁 吳執(zhí)中 吳材 劉昺 宋喬年（子昪） 強淵明 蔡居厚 劉嗣明 蔣靜 賈偉節(jié) 崔鶠 張根（弟樸） 任諒 周常 劉拯，字彥修，宣州南陵人。進士及第。知常熟縣，有善政，縣人稱之。元豐中，為監(jiān)察御史，歷江東淮西轉(zhuǎn)運判官、提點廣西刑獄。 紹圣初，復(fù)為御史，言：“元祐修先帝實錄，以司馬光、蘇軾之門人范祖禹、黃庭堅、秦觀為之，竄易增減，誣毀先烈，愿明正國典�！庇盅裕骸疤K軾貪鄙狂悖，無事君之義，嘗議罪抵死，先帝赦之，敢以怨忿形于詔誥，丑詆厚誣。策試館職，至及王莽、曹操之事，方異意之臣，分據(jù)要略，而軾問及此，傳之四方，忠義之士，為之寒心扼腕。愿正其罪，以示天下�！睍r祖禹等已貶，軾謫英州，而拯猶鷙視不愜也。進右正言累至給事中。 徽宗立，欽圣后臨朝，而欽慈后葬，大臣欲用妃禮。拯曰：“母以子貴，子為天子，則母乃后也，當改園陵為山陵�！庇盅裕骸伴T下侍郎韓忠彥，雖以德選，然不可啟貴戚預(yù)政之漸。”帝疑其阿私觀望，黜知濠州。改廣州，加寶文閣待制，以吏部侍郎召還。帝稱其議欽慈事，褒進兩秩，遷戶部尚書。 蔡京編次元祐奸黨，拯言：“漢、唐失政，皆分朋黨，今日指前人為黨，安知后人不以今人為黨乎？不若定為三等，某事為上，某事為中，某事為下，而不斥其名氏，”京不樂。又言戶部月賦入不足償所出。京益怒，徙之兵部。旋罷知蘄州，徙潤州。 張商英入相，召為吏部尚書。拯已昏憒，吏乘為奸，又左轉(zhuǎn)工部，以樞密直學(xué)士知同州。時商英去位，侍御史洪彥升并劾之，削職，提舉鴻慶宮，卒。 錢遹，字德循，婺州浦江人。以進士甲科調(diào)洪州推官，累通判越州。至校書郎�；兆诹�，擢殿中侍御史。中丞豐稷論其回邪不可任風(fēng)憲，不報。稷復(fù)言“必用遹則愿罷臣”，乃以提舉湖北常平。崇寧初，召為都官員外郎、殿中侍御史。劾曾布援元祐奸黨，擠紹圣忠賢，布去。遷侍御史，閱兩月，進中丞。乞治元符末大臣嘗乞復(fù)孟后而廢劉后事，韓忠彥、曾布、李清臣、黃履及議者曾肇、豐稷、陳瓘、龔皆坐貶。遂與殿中侍御史石豫、左膚言：“元祐皇后得罪先朝，昭告宗廟，天下莫不知。哲宗上賓，太母聽政。當國大臣盡欲變亂紹圣之事，以逞私欲，因一布衣何大正狂言，復(fù)還廢后位號。當時物議固已洶洶，乃至疏逖小臣，詣闕上書，忠議激切，則天下公議從可知矣。今朝廷既已貶削忠彥等，及追褫大正誤恩，則元祐皇后義非所安�？鬃釉唬骸�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夫在先朝則曰后，今日則謂之元祐皇后，于名為不正；先朝廢而陛下復(fù)，于事為不順�？贾�典禮，則古昔所無；稽之本朝，則故實未有；詢之師言，則大以為不然。況既為先朝所廢，則宗廟祭告，歲時薦饗，人事有嫌疑之跡，神靈萌厭斁之心，萬世之后，配祔將安所施。宜蚤正厥事，斷以大義，無牽于流俗非正之論，以累圣朝。” 明日，又言：“典禮所在，實朝廷治亂之所系，雖人主之尊不得而擅，又況區(qū)區(qū)臣下，敢輕變易者哉？元祐皇后得罪先朝，廢處瑤華，制誥一頒，天下無間然者。并后匹嫡，《春秋》譏之，豈宜明盛之朝，而循衰世非禮之事？”于是尚書右仆射京、門下侍郎將、中書侍郎尚書左丞挺之、右丞商英言：“元祐皇后再復(fù)位號，考之典禮，將來宗廟不可從享，陵寢不可配祔。揆諸禮制，皆所未安，請如紹圣三年九月詔書旨。”后由是復(fù)廢。遹、豫遂言元符皇后名位未正，乃冊為崇恩太后。 遹章所言小臣上書者，昌州推官馮澥也。其書以謂：“先帝既終，則后無單立之義；稽之逆順，陛下無立嫂之禮；要之終始，皇太后亦不得伸慈婦之恩。雖已遂之事，難復(fù)之失，然感悟追正，何有不可？”澥用是得召對，除鴻臚主簿。 蔡京謀取青唐，遹助成其議。會籍元祐黨，遹以為多漏略，給事中劉逵駁之，左轉(zhuǎn)戶部侍郎，俄遷工部尚書兼侍讀。逾年，以樞密直學(xué)士知潁昌府。言者疏其罪，黜為滁州，稍復(fù)顯謨閣待制、直學(xué)士，徙宣州。復(fù)為工部尚書，舉馮澥自代，謂：“澥趣操端勁，古人與稽，嘗建明典禮，忠義凜凜，搢紳嘆服。”言者又疏其罪，以待制知秀州；中書舍人侯綬封還之，又奪待制。久之，還故職，改述古殿直學(xué)士。屏居十五年，方臘陷婺，遹逃奔蘭溪，為賊所殺，年七十二。 石豫者，寧陵人。第進士。以安惇薦，為監(jiān)察御史。與左膚鞠鄒浩獄，文致重比，又使廣東鐘正甫逮治浩，欲致之死。豫論邊事，謂中國與四夷，相交為君臣，相與為賓客�；兆谝云溲詿o倫理，且辱國，出為淮南轉(zhuǎn)運判官。陳瓘又追論羅織鄒浩事，降通判亳州。崇寧元年，召拜殿中侍御史。遂同錢遹造廢元祐皇后議，亟遷待御史，至中丞。請削去景靈宮繪像臣僚，自文彥博、司馬光、呂公著、呂大防、范純?nèi)省�劉摯、范百祿、梁燾、王巖叟以下。既，以論罷軍器監(jiān)蔡碩，碩訟豫平生交通狀，黜知陳州，徙鄧州。過闕，留為工部侍郎，進戶部，兼侍讀。以調(diào)度不繼，降秩一等，徙刑部。祖母死，用嫡孫承重去官，服未闋而卒。 膚，廬州人，亦用安惇薦為御史，履歷大略與石豫同。遷侍御史，累至刑、兵、戶三尚書，以樞密直學(xué)士知河南府，改永興軍，卒。 許敦仁，興化人。第進士。崇寧初，入為校書郎。蔡京以州里之舊，擢監(jiān)察御史，亟遷右正言、起居郎，倚為腹心。敦仁凡所建請，悉受京旨，言：“元符之末，奸臣用事，內(nèi)外制詔，類多誣實。乞自今日以前，委中書舍人或著作局討論刪正。”起居郎、舍人，異時遇車駕行幸，惟當直者從，敦仁始請悉扈蹕。遷殿中監(jiān)，拜御史中丞。甫視事，即上章請五日一視朝�；兆谝云溲允М�，乖宵旰圖治之意，命罰金，仍左遷兵部侍郎；他日，為朱諤言，且欲逐敦仁，而京庇之甚力，敦仁亦處之自如。后二年卒。靖康中，諫官呂好問論蔡京使敦仁請五日一視朝，欲顓竊國命，蓋指此也。 吳執(zhí)中，字子權(quán)，建州松溪人。登嘉祐進士第，歷官州縣。同門婿呂惠卿方貴盛，不肯附以取進。凡三十余年，始提舉河南常平，連徙河?xùn)|、淮南、江東轉(zhuǎn)運判官，提點廣東刑獄，入為庫部、吏部、右司郎中。 大觀初，擢兵部侍郎。二年，進御史中丞，論開封府、內(nèi)侍省、京畿、秦鳳違法干請，詔獎其得風(fēng)憲體。又言：“開封之治事，大理之決獄，將作之營繕，榷貨之入中，皆職所當為，乃妄以為功，一歲遷官至五六，宜行抑損�！彼煸t自今但賜束帛。鄭居中知樞密院，執(zhí)中言外戚不宜在政地，帝還其章，而諭所以用居中之意。 初，蔡京忌張康國，故引執(zhí)中居言路。執(zhí)中先劾劉炳兄弟、宋喬年父子，皆京客也。帝嘗語執(zhí)政，嘉其不阿�？祰�曰：“是乃為逐臣地耳�！币讯�章果至。帝怒，黜知滁州。未幾，徙越州。石公弼以為執(zhí)中反覆得罪，未宜殿大府。改提舉洞霄宮，以集賢殿修撰知揚州，加顯謨閣待制、知河南府。道過都，復(fù)拜中丞。 帝以星變逐蔡京，言者未已，執(zhí)中謂進退大臣，當全體貌，于是為京下詔，京得不重貶。龐恭孫、趙遹適開梓、夔諸夷州，執(zhí)中乞正其罪。又言：“八行之舉，所得皆鄉(xiāng)曲常人，不足以為士，愿下太學(xué)，考其道藝而進退之�！彼�論多施行。遷禮部尚書。 張商英罷，御史張克公言，執(zhí)中與商英皆由郭天信以進，除樞密直學(xué)士、知越州。尋降待制，又奪職。卒于家。 吳材，字圣取，處州龍泉人。中進士第，歷青溪主簿、咸平尉、知江都縣。入為太學(xué)博士，以趙挺之薦，擢右正言，遷左司諫。黨論復(fù)起，材首論范純禮為朋附黨與，前日大臣變更神考法度，故引之執(zhí)政，不宜復(fù)其職；程之元為蘇軾心腹，不宜亞九卿；張舜民當初政時，猖狂無所顧忌，不宜以從官處鄉(xiāng)郡。其后受曾布指，與王能甫疏言：“元符之末，變神考之美政，逐神考之人材者，韓忠彥實為之首。”忠彥遂罷。 材鷙忍，疾視善類，所排逐最多。進起居郎，以憂去。蔡京用為給事中、吏部侍郎，陛見，有所陳，京不悅。以天章閣待制知光州。挺之作相，召拜工部侍郎，卒。 論曰：紹述說行，權(quán)臣顓假以攻元祐正士；網(wǎng)既盡矣，復(fù)假以攻異己。鷹犬外搏，鬼蜮內(nèi)狙，宜小人得志而空朝廷也。故劉拯摭實錄以肆詆，錢遹斥孟后以遍刺，石豫指繪像以削諸賢，吳材擿黨論以揃善類；許敦仁五日一朝之請，吳執(zhí)中體貌大臣之言，俱蔡京腹心計也。讒說殄行，虞帝攸堲；似是而非，孔圣惡佞。有國家者，可不監(jiān)夫！ 劉昺，字子蒙，開封東明人，初名炳，賜今名。元符末，進士甲科，起家太學(xué)博士，遷秘書省正字、校書郎。 兄煒，通樂律。煒死，蔡京擢昺大司樂，付以樂正。遂引蜀人魏漢津鑄九鼎，作《大晟樂》。昺撰《鼎書》、《新樂書》，皆漢津妄出己意，而為緣飾，語在《樂志》。累遷給事中。京置局議禮，昺又領(lǐng)之。為翰林學(xué)士，改工部尚書。提舉《紀元歷》，有所損益，為吳執(zhí)中所論，以顯謨閣直學(xué)士知陳州。 昺與弟煥皆侍從，而親喪不葬，坐奪職罷郡，復(fù)以事免官。京再輔政，召為戶部尚書。昺嘗為京畫策，排鄭居中，故京力援昺，由廢黜中還故班。御史中丞俞栗發(fā)其奸利事，京徙栗他官。 徽宗所儲三代彝器，詔昺討定，凡尊爵、俎豆、盤匜之屬，悉改以從古，而載所制器于祀儀，令太學(xué)諸生習(xí)肄雅樂。閱試日，昺與大司成劉嗣明奏，有鶴翔宮架之上。再為翰林學(xué)士，東宮建，為太子賓客，又還戶部。 大理議戶絕法，若祖有子未娶而亡，不得養(yǎng)孫為嗣。昺曰：“計一歲諸路戶絕，不過得錢萬緡。使歲失萬緡而天下無絕戶，豈不可乎？”詔從其議。加宣和殿學(xué)士，知河南府，積官金紫光祿大夫。與王寀交通，事敗，開封尹盛章議以死，刑部尚書范致虛為請，乃長流瓊州。死，年五十七。 宋喬年，字仙民，宰相庠之孫也。父充國，刻意問學(xué)，以鄉(xiāng)書試禮部；既，自謂宰相子，輒罷舉。仁宗知之，召試學(xué)士院，賜進士出身，簽書河南判官，判登聞鼓院，知太常禮院。英宗祔廟，議者欲祧僖祖藏夾室，充國請配感生帝為宋始祖，從之。東西府建，上二箴以戒大臣，大臣不懌。會廟饗宿齋，其妻遣兩妾至寺，充國自劾，罷禮院，遂致仕。充國性剛介，孝于奉親，平居得微物，必先薦家廟，乃敢嘗。官至太中大夫，卒。 喬年用父蔭監(jiān)市易，坐與倡女私及私役吏失官，落拓二十年。女嫁蔡京子攸。京當國，始復(fù)起用。崇寧中，提舉開封縣鎮(zhèn)、府界常平，改提點京西北路刑獄。賜進士第，加集賢殿修撰、京畿轉(zhuǎn)運副使，進顯謨閣待制，為都轉(zhuǎn)運使，改開封尹，以龍圖閣學(xué)士知河南府。京罷相，諫議大夫毛注、御史中丞吳執(zhí)中交擊之，貶保靜軍節(jié)度副使，蘄州安置。京復(fù)相，還舊官，知陳州。政和三年，卒，年六十七，謚曰忠文。子昪。 昪字景裕。崇寧初，由譙縣尉為敕令刪定官，數(shù)年，至殿中少監(jiān)。時喬年尹京，父子依憑蔡氏，陵轢士大夫，陰交諫官蔡居厚，使為鷹犬。以徽猷閣待制知陳州。喬年貶，昪亦謫少府少監(jiān)，分司南京，未幾，知應(yīng)天府。 喬年卒，起復(fù)為京西都轉(zhuǎn)運使，蒞葺西宮及修三山新河，擢至顯謨閣學(xué)士，方是時，徽宗議謁諸陵，有司預(yù)為西幸之備。昪治宮城，廣袤十六里，創(chuàng)廊屋四百四十間，費不可勝。會髹漆，至灰人骨為胎，斤直錢數(shù)千。盡發(fā)洛城外二十里古冢，凡衣冠壟兆，大抵遭暴掘。用是遷正議大夫、殿中監(jiān)，又奉命補治三陵泄水坑澗，計役四百九十萬工。未幾，卒，贈金紫光祿大夫、延康殿學(xué)士，謚曰恭敏。 強淵明，字隱季，杭州錢塘人。父至，以文學(xué)受知韓琦，終祠部郎中。淵明進士第，調(diào)海州司法參軍，歷濟、杭二州教授，知蔡州確山縣，通判保定軍。入為太府丞、軍器少監(jiān)、國子司業(yè)。與兄浚明及葉夢得締蔡京為死交，立元祐籍，分三等定罪，皆三人所建，遂濟成黨禍。淵明以故亟遷秘書少監(jiān)、中書舍人、大司成、翰林學(xué)士。 大觀三年，京罷相，以龍圖閣直學(xué)士知永興軍，徙鄭、越二州。召為禮部尚書，復(fù)拜學(xué)士，進承旨。翰林廣直廬，帝書“摛文堂”榜賜之。兼太子賓客。以疾，改延康殿學(xué)士、提舉醴泉觀兼侍讀、監(jiān)修國史。卒，贈金紫光祿大夫、資政殿學(xué)士，謚曰文憲�？Ｃ髟缢�。 蔡居厚，字寬夫，熙寧御史延禧子也。延禧嘗擊呂惠卿兄弟，有直名。居厚第進士，累官吏部員外郎。大觀初，拜右正言，奏疏曰：“神宗造立法度，曠古絕儗，雖符、祐之黨力起相軋，而終不能搖者，出于人心理義之所在也。陛下繼志廣聲，政事具舉，愿如明詔敕有司勒為成書，以明一代之制�！边w起居郎，進右諫議大夫。論東南兵政七弊，及言學(xué)官書局皆為要涂，宜公選實學(xué)多聞之士，無使庸常之徒。得以幸進。 河北、河?xùn)|群盜起，太原、真定守皆以不能擒捕罪去。居厚言：“將帥之才，不儲養(yǎng)于平時，故緩急無所可用，宜令觀察使以上，各舉所知�！庇盅裕骸氨葋韽氖掠诔�者，皆姑息胥吏，吏強官弱，浸以成風(fēng)。蓋輦轂之下，吏習(xí)狡獪，故怯懦者有所畏，至用為耳目，倚為鄉(xiāng)導(dǎo)，假借色辭，過為卑辱，浸淫及于侍從。今廟堂之上，稍亦為之，愿重為之制。”改戶部侍郎。言者論其在諫省時，為宋喬年父子用，以集賢殿修撰知秦州。降羌在州者逸入京師訴事，坐失察，削職罷。 蔡京再相，起知滄、陳、齊三州，加徽猷閣待制，為應(yīng)天、河南尹。初建神霄宮，度地污下，為道士交訴，徙汝州。久之，知東平府。復(fù)以戶部侍郎召，未至，又以知青州。病不能赴，未幾卒。 劉嗣明，開封祥符人。入太學(xué)，積以試藝，名出諸生右。崇寧中，車駕幸學(xué)，解褐補承事郎，歷校書郎至給事中。 張商英居相位，惡其不附己。時鄭居中雖以嫌去樞密，然陰殖黨與，窺伺益固。嗣明與之合，計傾商英。門下省吏張?zhí)斐蕾H秩，嗣明駁弗下，商英爭之。詔御史臺蔽曲直，商英以是罷。嗣明遂論商英引李士觀、尹天民入政典局，矯為敕語，共造奸謀，三人俱坐責(zé)。 嗣明遷大司成。士子肄雅樂被恩，嗣明亦升班與學(xué)士等。已而言者論其取悅權(quán)貴，妄升國子生預(yù)舍法以抑寒士，黜知潁州。未幾，入為工部侍郎、翰林學(xué)士、工部尚書。卒，贈資政殿學(xué)士、太中大夫。 蔣靜，字叔明，常州宜興人。第進士，調(diào)安仁令。俗好巫，疫癘流行，病者寧死不服藥，靜悉論巫罪，聚其所事淫像，得三百軀，毀而投諸江。知陳留縣，與屯將不協(xié)，罷去。 徽宗初立，求言，靜上言，多詆元祐間事，蔡京第為正等，擢職方員外郎；中書舍人吳伯舉封還之，京怒，黜伯舉。明年，遷國子司業(yè)。帝幸太學(xué)，命講《書·無逸篇》，賜服金紫，進祭酒，為中書舍人。以顯謨閣待制知壽州，徙江寧府。 茅山道士劉混康以技進，賜號“先生”。其徒倚為奸利，奪民葦場，強市廬舍，詞訟至府，吏觀望不敢治，靜悉抵于法。徙睦州，移病，提舉洞霄宮。越九年，召為大司成，出知洪州。復(fù)告歸，加直學(xué)士。卒，年七十一，贈通議大夫。 賈偉節(jié)，開封人。第進士，累擢兩浙轉(zhuǎn)運判官。條上民間利病，加直秘閣，為江、淮發(fā)運副使。蔡京壞東南轉(zhuǎn)般法為直達綱，偉節(jié)率先奉承，歲以上供物徑造都下，籍催諸道逋負，造巨船二千四百艘，非供奉物而輒運載者，請論以違制�；ㄊ�、海錯之急切，自此而興。論功進秩，遂拜戶部侍郎，改刑部。歲余，以顯謨閣直學(xué)士提舉醴泉觀，卒。 論曰：善乎歐陽修之論朋黨也，其言曰：“君子以同道為真朋，小人以同利為偽朋，同道則同心相益而共濟，小人見利則爭先，利盡則疏而相賊害矣。”蘇軾續(xù)修說，謂：“君子不得志則奉身而退，樂道不仕；小人不得志則僥幸復(fù)用，唯怨之報，此所以不勝也�！鼻赜^亦言：“君子小人，不免有黨。人主不辨邪正，必至兩廢；或言兩存，則小人卒得志，君子終受害。”其說明甚，徽宗弗之察也。唯蔽于紹述之說，崇奸貶正，黨論滋起。于是紹圣指元祐為黨，崇寧指元符為黨，而鄭居中、張商英、蔡京、王黼諸人互指為黨，不復(fù)能辨。始以黨敗人，終以黨敗國，衣冠涂炭，垂三十年，其禍汰于東都、白馬，蓋至是而三子之言效焉。彼劉昺、強淵明、宋喬年、劉嗣明直斗筲耳，亦使攘臂恣睢，撼撞無忌，小人之為術(shù)蹙矣。嗚呼！朋黨之說，真能空人之國如此哉。 崔鶠字德符，雍丘人，父毗，徙居潁州，遂為陽翟人。登進士第，調(diào)鳳州司戶參軍、筠州推官。徽宗初立，以日食求言，鶠上書曰： 臣聞諫爭之道，不激切不足以起人主意，激切則近訕謗。夫為人臣而有訕謗之名，此讒邪之論所以易乘，而世主所以不悟，天下所以卷舌吞聲，而以言為戒也。臣嘗讀史，見漢劉陶曹、鸞、唐李少良之事，未嘗不掩卷興嗟，矯然有山林不反之意。比聞國家以日食之異，詢求直言，伏讀詔書，至所謂“言之失中，朕不加罪”，蓋陛下披至情，廓圣度，以來天下之言如此，而私秘所聞，不敢一吐，是臣子負陛下也。 方今政令煩苛，民不堪擾，風(fēng)俗險薄，法不能勝，未暇一二陳之，而特以判左右之忠邪為本。臣生于草萊，不識朝廷之士，特怪左右之人，有指元祐之臣為奸黨者，必邪人也。使?jié)h之黨錮，唐之牛、李之禍，將復(fù)見于今日，甚可駭也。 夫毀譽者，朝廷之公議。故責(zé)授朱崖軍司戶司馬光，左右以為奸，而天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左右以為忠，而天下皆曰奸。此何理也？臣請略言奸人之跡：夫乘時抵巇以盜富貴，探微揣端以固權(quán)寵，謂之奸可也；包苴滿門，私謁踵路，陰交不逞，密結(jié)禁廷，謂之奸可也；以奇伎淫巧蕩上心，以倡優(yōu)女色敗君德，獨操賞刑，自報恩怨，謂之奸可也；蔽遮主聽，排斥正人，微言者坐以刺譏，直諫者陷以指斥，以杜天下之言，掩滔天之罪，謂之奸可也。凡此數(shù)者，光有之乎？惇有之乎？ 夫有其實者名隨之，無其實而有其名，誰肯信之？《傳》曰：“謂狐為貍，非特不知狐，又不知貍。”是故以佞為忠，必以忠為佞，于是乎有繆賞濫罰。賞繆罰濫，佞人徜徉，如此而國不亂，未之有也。 光忠信直諒，聞于華夷，雖古名臣，未能遠過，而謂之奸，是欺天下也。至如惇狙詐兇險，天下士大夫呼曰“惇賊”。貴極宰相，人所具瞻，以名呼之，又指為賊，豈非以其孤負主恩，玩竊國柄，忠臣痛憤，義士不服，故賊而名之，指其實而號之以賊邪。京師語曰“大惇小惇，殃及子孫”，謂惇與御史中丞安惇也。小人譬之蝮蝎，其兇忍害人，根乎天性，隨遇必發(fā)。天下無事，不過賊陷忠良，破碎善類；至緩急危疑之際，必有反覆賣國、跋扈不臣之心。 比年以來，諫官不論得失，御史不劾奸邪，門下不駁詔令，共持喑默，以為得計。昔李林甫竊相位十有九年，海內(nèi)怨痛，而人主不知。頃鄒浩以言事得罪，大臣拱而觀之，同列無一語者，又從而擠之。夫以股肱耳目，治亂安危所系，而一切若此，陛下雖有堯、舜之聰明，將誰使言之，誰使行之。 夫日者陽也，食之者陰也。四月正陽之月，陽極盛、陰極衰之時，而陰干陽，故其變?yōu)榇�。惟陛下畏天威、聽明命，大運乾剛，大明邪正，毋違經(jīng)義，毋郁民心，則天意解矣。若夫伐鼓用幣，素服徹樂，而無懿德善政之實，非所以應(yīng)天也。 帝覽而善之，以為相州教授。 后蔡京條籍上書人，以鶠為邪等，免所居官。久之，調(diào)績溪令。移病歸，始居郟城，治地數(shù)畝，為婆娑園。屏處十余年，人無貴賤長少，悉尊師之。 宣和六年，起通判寧化軍，召為殿中侍御史。既至而欽宗即位，授右正言。上疏曰： 六月一日詔書，詔諫臣直論得失，以求實是，有以見陛下求治之切也。數(shù)十年來，王公卿相，皆自蔡京出。要使一門生死，則一門生用；一故吏逐，則一故吏來。更持政柄，無一人立異，無一人害己者，此京之本謀也。安得實是之言聞于陛下哉？ 諫議大夫馮澥近上章曰：“上無異論，太學(xué)之盛也�！睗噬懈覟榇思檠院�！王安石除異己之人，著《三經(jīng)》之說以取士，天下靡然雷同，陵夷至于大亂，此無異論之效也。京又以學(xué)校之法馭士人，如軍法之馭卒伍，一有異論，累及學(xué)官。若蘇軾、黃庭堅之文，范鎮(zhèn)、沈括之雜說，悉以嚴刑重賞，禁其收藏，其苛錮多士，亦已密矣。而澥猶以為太學(xué)之盛，欺罔不已甚乎？原京與澥罪，乃天地否泰所系，國家治亂，由之以分，不可忽也。 仁宗、英宗選敦樸敢言之士以遺子孫，安石目為流俗，一切逐去。司馬光復(fù)起而用之，元祐之治，天下安于泰山。及章惇、蔡京倡為紹述之論，以欺人主。紹述一道德，而天下一于諂佞；紹述同風(fēng)俗，而天下同于欺罔；紹述理財而公私竭；紹述造士而人材衰；紹述開邊而塞塵犯闕矣。元符應(yīng)詔上書者數(shù)千人，京遣腹心考定之，同己為正，異己為邪，澥與京同者也，故列于正。京之術(shù)破壞天下，于茲極矣，尚忍使其余蠹再破壞邪？京奸邪之計大類王莽，而朋黨之眾則又過之，愿斬之以謝天下。 累章極論，時議歸重。 忽得攣疾，不能行。三求去，帝惜之，不許。呂好問、徐秉哲為言，乃以龍圖閣直學(xué)士主管嵩山崇福宮，命下而卒。鶠平生為文至多，輒為人取去，篋無留者。尤長于詩，清峭雄深，有法度。無子，婿衛(wèi)昂集其遺文，為三十卷，傳于世。 張根，字知常，饒州德興人。少入太學(xué)，甫冠，第進士。調(diào)臨江司理參軍、遂昌令。當改京秩，以四親在堂，冀以父母之恩封大父母，而貤妻封及母，遂致仕，得通直郎，如其志。時年三十一。鄉(xiāng)人之賢者彭汝礪序其事，自以為不及。 屏處十年，曾布、曾肇、鄒浩及本道使者上其行義，徽宗召詣闕。為帝言：“人主一日萬幾，所恃者是心耳。一累于物，則聰明智慮且耗，賢不肖混洧，綱紀不振矣。愿陛下清心省欲，以窒禍亂之原�！彼煺埩T錢塘制造局。帝改容嘉美，以為親賢宅教授。 未幾，通判杭州，提舉江西常平。內(nèi)侍走馬承受舉劾一路以錢半給軍衣非是，自轉(zhuǎn)運使、郡守以下皆罷。根言：“東南軍法與西北殊，此事行之百五十年矣。帥守、監(jiān)司，分朝廷憂，顧使有罪，猶當審處，豈宜以小奄尺紙空十郡吏哉？”詔皆令復(fù)還。又言：“本道去歲蠲租四十萬，而戶部責(zé)償如初。祖宗立發(fā)運上供額，而給本錢數(shù)百萬緡，使廣糴以待用。比希恩者乃獻為羨余，故歲計不足，至為無名之斂�！痹t貸所蠲租，而以糴本錢還之六路。洪州失官錫，系治兵吏千計。根曰：“此有司失于幾察之過也。今羅取無罪之人，責(zé)以不可得之物，何以召和氣？”乃罷其獄。 大觀中，入對言：“陛下幸滌煩苛，破朋黨，而士大夫以議論不一，觀望茍且，莫肯自盡。陛下毀石刻，除黨籍，與天下更始，而有司以大臣仇怨，廢錮自如。為治之害，莫大于此，愿思所以勵敕之�！奔疵鼮檗D(zhuǎn)運副使，改淮南轉(zhuǎn)運使，加直龍圖閣。上書請：“常平止聽納息，以塞兼并；下戶均出役錢，以絕奸偽，市易惟取凈利，以役商賈。雖名若非正，然與和賈不讎其直什一，而使之倍輸額外無名無數(shù)之斂，有間矣�！庇终垼骸胺峙e官為三科：一縣令，二學(xué)官，三縣丞曹。州郡亦分三等。明言其人某材堪充某州、某官、某縣令，吏部據(jù)以注擬，則令選稍清，視平配硬差遠矣�！痹t吏部、戶部相度以聞。根又以水災(zāi)多，乞蠲租賦，散活口米、常平青苗米，振貸流民。詔褒諭之。 徙兩浙，辭不行，乃具疏付驛遞奏。大略謂：“今州郡無兼月之儲，太倉無終歲之積，軍須匱乏，邊備缺然。東南水旱、盜賊間作，西、北二國窺伺日久，安得不豫為之計？”因條列茶鹽、常平等利病之數(shù)，遂言：“為今之計，當節(jié)其大者，而莫大于土木之功。今群臣賜一第，或費百萬。臣所部二十州，一歲上供財三十萬緡耳，曾不足給一第之用。以寵元勛盛德，猶慮不稱，況出于閭閻干澤者哉。雖趙普、韓琦佐命定策所未有，愿陛下靳之。其次如田園、邸店，雖不若賜第之多，亦愿日削而月?lián)p之。如金帛好賜之類，亦不可不節(jié)也。又其次如錫帶，其直雖數(shù)百緡，亦必斂于數(shù)百家而后足，今乃下被仆隸，使混淆公卿間，賢不肖無辨。如以其左右趨走，不欲墨綬，當別為制度，以示等威可也�！睍�奏，權(quán)幸側(cè)目，謀所以中傷之者，言交上，帝察根誠，不之罪也。 尋以花石綱拘占漕舟，官買一竹至費五十緡，而多入諸臣之家。因力陳其弊，益忤權(quán)幸，乃擿根所書奏牘注切草略，為傲慢不恭，責(zé)監(jiān)信州酒。既又言根非詆常平之法，以搖紹述之政，再貶濠州團練副使，安置郴州。尋以討淮賊功，得自便。以朝散大夫終于家，年六十。 根性至孝，父病蠱戒鹽，根為食淡。母嗜河豚及蟹，母終，根不復(fù)食。母方病，每至雞鳴則少蘇，后不忍聞雞聲。子燾，自有傳。弟樸。 樸字見素。第進士。歷耀、淄、宿三州教授、太學(xué)錄、升博士，改禮部員外郎。高麗遣子弟入學(xué)肄業(yè)，又兼博士，遷光祿、太常少卿，擢侍御史。 鄭居中去位，樸言：“朋黨分攻，非朝廷福，若不揃其尤，久則難圖�！庇谑怯钗狞S中、賈安宅等六人皆罷，凡蔡京所惡，亦指為居中黨而逐。時郎員冗濫，至五十五人�；兆谟鳂闶拐摿�，乃擿其庸繆者十六人，疏斥諸外。 徐處仁議置裕民局，以京提舉，京不樂，樸言：“國家法令明具，何嘗不裕民乎？今置局非是”，卒罷之。起復(fù)修制大樂局管勾官田為大晟府典樂，樸論為“貪濫不法，物論弗齒，且典樂在太常少卿之上，修制冗官不當超逾”，乃罷為樂令。未幾，復(fù)前命，樸爭不已，改秘書少監(jiān)。蔡攸引為道史檢討官，召試中書舍人，卒。 任諒，字子諒，眉山人，徙汝陽。九歲而孤，舅欲奪母志，諒?fù)煲缕�曰：“豈有為人子不能養(yǎng)其親者乎！”母為感動而止。諒力學(xué)自奮，年十四，即冠鄉(xiāng)書。登高第，調(diào)河南戶曹。以兵書謁樞密曾布，布使人邀詣闕，既見，覺不能合，徑去。布為相，猶欲用之。諒予書，規(guī)以李德裕事，布始怒。蔣之奇、章楶在樞府，薦為編修官，布持其奏不下，為懷州教授�；兆谝娖渌�作《新學(xué)碑》，曰：“文士也。”擢提舉夔路學(xué)事，歷京西、河北、京東，改轉(zhuǎn)運判官。著《河北根本籍》，凡戶口之升降，官吏之增損，與一歲出納奇贏之數(shù)，披籍可見，上之朝。張商英見其書，謂為天下部使者之最。 提點京東刑獄。梁山濼漁者習(xí)為盜，蕩無名籍，諒伍其家，刻其舟，非是不得輒入。他縣地錯其間者，镵石為表。盜發(fā)，則督吏名捕，莫敢不盡力，跡無所容。加直秘閣，徙陜西轉(zhuǎn)運副使。降人李訛哆知邊廩不繼，陰闕地窖粟而叛，遺西夏統(tǒng)軍書，稱定邊可唾手取。諒諜知其謀，亟輸粟定邊及諸城堡，且募人發(fā)所窖，得數(shù)十萬石。訛哆果入寇，失藏粟，七日而退。他日，復(fù)圍觀化堡，而邊儲已足，訛哆遂解去。 加徽猷閣待制、江淮發(fā)運使。蔡京破東南轉(zhuǎn)般漕運法為直達綱，應(yīng)募者率游手亡賴，盜用干沒，漫不可核，人莫敢言。諒入對，首論之，京怒。會汴、泗大水，泗州城不沒者兩板。諒親部卒筑堤，徙民就高，振以米粟。水退，人獲全，京誣以為漂溺千計，坐削籍歸田里。執(zhí)政或言：“水災(zāi)守臣職，發(fā)運使何罪？”帝亦知其枉，復(fù)右文殿修撰、陜西都轉(zhuǎn)運使。尋復(fù)徽猷閣待制，進直學(xué)士。童貫更錢法，必欲鐵錢與銅錢等，物價率十減其九。詔諒與貫議，諒言為六路害，寢其策。加龍圖閣直學(xué)士、知京兆府，徙渭州。以母憂去。 宣和七年，提舉上清寶箓宮、修國史。初，朝廷將有事于燕，諒曰：“中國其有憂乎�！蹦俗鲿�貽宰相曰：“今契丹之勢，其亡昭然，取之當以漸，師出不可無名。宜別立耶律氏之宗，使散為君長，則我有存亡繼絕之義，彼有瓜分輻裂之弱，與鄰崛起之金國，勢相萬也�！敝潦牵�又言郭藥師必反。帝不聽，大臣以為病狂，出提舉嵩山崇福宮。是冬，金人舉兵犯燕山，藥師叛降，皆如諒言。乃復(fù)起諒為京兆，未幾，卒，年五十八。 周常，字仲修，建州人。中進士第。以所著《禮·檀弓義》見王安石、呂惠卿，二人稱之，補國子直講、太常博士。以養(yǎng)親，求教授揚州。年未五十即致仕。 久之，御史中丞黃履薦其恬退，起為太常博士，辭。元符初，復(fù)申前命，兼崇政殿說書，遷著作佐郎。疏言：“祖宗諸陵器物止用涂金，服飾又無珠玉，蓋務(wù)在質(zhì)素，昭示訓(xùn)戒。自裕陵至宣仁后寢宮，乃施金珠，愿收貯景靈殿，以遵遺訓(xùn)�！痹t置之奉宸庫。擢起居舍人。鄒浩得罪，常于講席論救，貶監(jiān)郴州酒�；兆诹ⅲ�召為國子祭酒、起居郎，從容言：“自古求治之主，未嘗不以尚志為先。然溺于富貴逸樂，蔽于諂諛順適，則志隨以喪，不可不戒。元祐法度互有得失，人才各有所長，不可偏棄�！� 時以天暑，令記注官卯漏正即勿奏事，仍具為令。常言：“本朝記注類多兼諫員，故凡言動，得以所聞見論可否。神宗皇帝時，修注官雖不兼諫職，亦許以史事于崇政、延和殿直前陳述。陛下于炎暾可畏之候，暫停進對，亦人情之常。若著為定令，則必記于日錄，傳之史筆，使后人觀之，將以為倦于聽納，而忘先帝之美意矣�！笔滤鞂嫛＿M中書舍人、禮部侍郎。蔡京用事，不能容，以寶文閣待制出知湖州。尋又奪職，居婺州。復(fù)集賢殿修撰。卒，年六十七。 論曰：徽宗荒于治，嬖幸塞朝，柄移權(quán)奸，不鳴者進，習(xí)為腝熟。鶠、根、諒、常氣節(jié)偘偘，指切時敝，能盡言不諱。卒不勝讒舌，根、常死外，鶠、諒甫用而病奪之，可悲也己！金兵既舉，郭藥師已叛，朝廷猶弗知，矧能先見禍機哉，毋惑乎狂諒之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