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八十二 列傳第二百四十一

◎世家五 ○北漢劉氏 北漢劉繼元，并州太原人。祖崇，漢祖之弟，漢初為太原尹、北京留守。隱帝嗣位，周祖為樞密使，崇謂判官鄭珙曰：“吾與郭樞密素不協(xié)，朝廷幼弱，郭得志，吾無類矣。”因泣下。珙遂勸繕完甲兵，招集亡命，為自全計。及聞隱帝遇害，崇欲率兵南向，會漢太后下令遣馮道詣徐州迎崇子赟為漢嗣，崇信之，謂賓佐曰：“吾兒為帝矣，復(fù)何慮哉？”少尹李驤曰：“知幾其神，時不可失。揣郭公之心，必不以天下與人，不如領(lǐng)精騎疾度太行，控孟津，以觀其變，徐州位定，然后歸晉陽，即郭公不敢動矣。”崇大怒，罵曰：“腐儒敢離間我父子！”遽令左右曳出斬之。驤曰：“仆負(fù)王佐才，今日為愚人畫計，死固甘心，但家有病妻，愿同戮于市。”崇并殺之，表其事于太后，明無他志。俄周祖為眾所推，降封赟湘陰公。崇遣使奉書周祖，乞赟歸藩。使還，知赟已死，崇慟哭，為驤立祠。 遂即皇帝位，國仍號漢，仍稱乾祐年，改名旻。以子鈞為太原尹，判官趙華、鄭珙為宰相，陳光裕為宣徽使。赍重幣結(jié)契丹，自言與周有隙，愿如晉祖故事，約為父子。契丹主許之，遣政事令燕王耶律述軋、上樞使高勛，策崇為大漢神武皇帝。自是數(shù)侵晉、絳。高平之?dāng)。�崇單騎遁歸，由此喪氣，不敢復(fù)出師。顯德元年，崇卒，鈞襲位。 鈞舊名承鈞，后止名鈞。改元天會，以衛(wèi)融為相，段常為樞密使，蔚進(jìn)掌親軍，子繼恩為太原尹。始建七廟于漢祖舊第，號顯圣宮。潛結(jié)江南、西川為外援。六年冬，鈞結(jié)契丹侵周。明年正月，周恭帝命太祖北征，至陳橋驛，眾推戴太祖即位。鈞與契丹兵皆遁去。 是夏，李筠以上黨叛，令判官囚監(jiān)軍周光遜等送于鈞，稱臣求援。鈞自至太平驛與筠會，遣其宣徽使盧贊將騎數(shù)千隨筠入寇，又遣其河陽節(jié)度范守圖援之。及太祖親討，前軍石守信、高懷德破筠眾于澤州，獲守圖，殺鈞兵數(shù)千。鈞之沙谷砦又為折德扆所破，斬首五百級。九月，昭義李繼勛率師入鈞平遙，虜獲甚眾。建隆二年冬，繼勛又?jǐn)♀x兵，斬首百余級，獲其遼州刺史傅廷彥弟勛以獻(xiàn)。 三年二月，鈞侵晉、潞二州，守將擊走之。三月，太祖詔河?xùn)|降人徙家于邢、洺，計口給粟。四月，太原民四百七十人降。七月，鈞捉生指揮使路貴等十一人降，并補內(nèi)殿直。四年八月，邢州王全赟率師攻樂平，鈞拱衛(wèi)指揮使王超、散指揮使元威、侯霸榮率所部千八百人降全赟。未幾，鈞侍衛(wèi)都指揮使蔚進(jìn)、馬軍都指揮使郝貴超與契丹悉兵來救樂平，三戰(zhàn)皆敗之。遂下其城，詔建為平晉軍，以降兵為效順軍，賜以錢帛，靜陽十八砦遂相率來降。九月，鈞復(fù)引契丹攻平晉軍，太祖遣洺州防御使郭進(jìn)、濮州防御使張彥進(jìn)、客省使曹彬、趙州刺史陳萬通將步騎萬余救之，未至而鈞遁去。 乾德二年二月，李繼勛與兵馬鈐轄康延沼、馬步軍都軍頭尹訓(xùn)率兵攻遼州，鈞遣郝貴超來援，戰(zhàn)于城下，大敗。刺史杜延韜危蹙，與拱衛(wèi)都指揮使冀進(jìn)、兵馬都監(jiān)侯美籍部兵三千降于繼勛，賜延韜等襲衣、銀帶、器幣、鞍勒馬，其降兵以效順、懷恩為名。是月，府州擒鈞衛(wèi)州刺史楊璘以獻(xiàn)。又鈞耀州團(tuán)練使周審玉等四人降，賜審玉襲衣、金帶、絹千匹、銀五百兩、鞍勒馬，仍賜名承瑨，以為左千牛衛(wèi)大將軍、領(lǐng)汾州團(tuán)練使。四月，太祖遣馬軍都校劉光將兵戍潞，備鈞入侵。五年三月，鈞招收指揮使閻章以石盆砦降鎮(zhèn)州。四月，招收指揮使樊暉殺監(jiān)軍成昭，以鴻唐砦降鎮(zhèn)州。六年正月，偏成砦招收指揮使任恩等百五十人降晉州。三月，鎮(zhèn)州守將攻破鈞馬鞍山砦。七月，鈞烏玉砦主胡遇等百三十九人降鎮(zhèn)州。 初，鈞自李筠敗，狼狽而歸，旦夕懼宋師之至。以趙文度為相，召抱腹山人郭無為參議中書事，以五臺山僧繼颙為鴻臚卿，參議國事。因事誅段常，契丹主遣使責(zé)鈞曰：“爾不稟我命，其罪三：擅改年號，一也；助李筠有所覬覦，二也；殺段常，三也�！扁x皇恐曰：“父為子隱，愿赦罪�！逼醯げ粓�。自是使契丹者被留不遣。終以勢力窘弱，憂憤成疾，是月卒，年四十三。繼恩嗣位。 初，太祖嘗因界上諜者謂鈞曰：“君家與周氏為世仇，宜其不屈，今我與爾無所間，何為困此一方人也？若有志中國，宜下太行以決勝負(fù)�！扁x遣諜者復(fù)命曰：“河?xùn)|土地甲兵不足以當(dāng)中國，然鈞家世非叛者，區(qū)區(qū)守此，蓋懼漢氏之不血食也。”太祖哀其言，笑謂諜者曰：“為我語鈞，開爾一生路�！惫式K其世不加兵焉。 繼恩本姓薛。父釗，娶崇女，晉初為護(hù)圣營卒。漢祖典禁兵，以釗崇婿，釋其籍，館門下。漢祖后領(lǐng)方鎮(zhèn)，爵位通顯，釗罕得見其妻，居常怏怏。一日乘醉求見，即引佩刀刺妻，妻奮衣得脫，釗乃自剄。繼恩時尚幼，漢祖令鈞養(yǎng)為子，遂冒姓劉。 八月，太祖詔伐繼恩。以內(nèi)客省使盧懷忠等二十二人將禁兵赴潞州，昭義節(jié)度李繼勛為行營前軍都部署，侍衛(wèi)步軍都指揮使黨進(jìn)副之，宣徽南院使曹彬為都監(jiān)；棣州防御使何繼筠為前鋒部署，懷州防御使康延沼為都監(jiān)；建雄軍節(jié)度趙贊為汾州路部署，絳州防御使司超副之，隰州刺史李謙溥為都監(jiān)。九月，繼勛敗繼恩軍于洞渦河，其左勝軍使李瓊來降，賜襲衣、金帶、鞍勒馬。 初，鈞謂郭無為曰：“繼恩庸懦，何堪付后事？”無為亦以為然。至是繼恩獨處一室行喪，左右親信皆在太原，無得從者�；騽裾僦�，繼恩猶豫不決。有侯霸榮者，邢州龍岡人。多力善射，走及奔馬，嘗為盜并、汾間，鈞用為散指揮使，戍樂平。建隆中，率所部來歸，補內(nèi)殿直。未幾，復(fù)奔太原，鈞署供奉官。至是謀持繼恩首獻(xiàn)太祖，遂乘繼恩無備，白晝挺刃而入，反扃其門，繼恩繞屏環(huán)走，霸榮以刃揕胸弒之，年三十四，時立六十日矣。無為遣卒登梯入，殺霸榮，立其弟繼元。 繼元本姓何。初，薛釗死，崇以女再妻何氏，生繼元。何死，鈞亦養(yǎng)繼元為子。繼元既襲位，改元廣運，復(fù)結(jié)契丹為援。開寶二年春，太祖詔李繼勛、趙贊、郭進(jìn)、司超等將兵先赴太原，太祖遂親征。以繼元太谷令梁文陟為太子洗馬，祁令張續(xù)為右贊善大夫。太祖將至，繼勛敗繼元兵于城下，其憲州推官史昭文以州來降，升本州刺史。乃壅汾水灌其城，又遣海州刺史孫方進(jìn)圍汾州。繼元方恃契丹為援，守陴者揚言旦夕契丹至。四月，何繼筠敗契丹于陽曲北。太祖命以所獲首級、鎧甲示于城下，城中由是喪氣，知嵐州趙文度遂來降。閏五月，南城為汾水陷，水注城中，太祖幸長堤觀焉。登望樓者見繼元殺其相郭無為，城中紛擾。俄而城兵自西長連城出，將焚攻戰(zhàn)具，反為攻兵擊走之，斬首萬余級。夜半，傳呼壁外繼元降，太祖令衛(wèi)士擐甲，將開壁門，八作使趙璲曰：“受降如受敵，詎可中夜輕出？”太祖使伺之，果諜者也。 太常博士李光贊上言曰：“陛下應(yīng)天順人，體元御極，戰(zhàn)無不勝，謀無不臧，四方恃險之邦，僣竊帝王之號者，昔日與中國為鄰，今日與陛下為臣。蕞爾晉陽，豈須親討，重勞飛輓，久駐師徒。且太原得之未必為多，失之未足為辱。今時屬炎蒸，候當(dāng)暑雨，儻河津泛溢，道路阻艱，輦運稽留，恐勞宸慮。”太祖覽奏甚喜，命宰相趙普撫諭諸將欲班師。禁軍校趙翰等叩頭愿乘城急擊，以盡死力，太祖曰：“汝曹我所訓(xùn)練，無不一當(dāng)百，以備肘腋、同休戚也。我寧不取太原，豈忍驅(qū)汝曹冒鋒鏑而蹈必死之地乎？”士皆感泣，遂班師。 九年八月，太祖又遣黨進(jìn)、潘美、楊光美、牛思進(jìn)、米文義討之。時繼元諜者趙訓(xùn)為晉州所捕，械送于朝，太祖命釋之，給服裝放歸。又遣郭進(jìn)入忻代路，郝崇信、王政忠入汾州路，閻彥進(jìn)、齊超入沁州路，孫晏宣、安守忠入遼州路，齊延琛、穆彥璋入石州路。九月，黨進(jìn)敗繼元兵數(shù)千，獲馬千余。郭進(jìn)得山北民三萬七千余。十月，遼州監(jiān)押馬繼恩入并州境，燔四十余砦，獲牛羊數(shù)千。郭進(jìn)又破壽陽，得民九千。穆彥璋入并州境，得民二千。黨進(jìn)又?jǐn)±^元兵千余于城下。是月，太宗即位，召諸將還。 太平興國二年，繼元胡桃砦指揮使史溫等以其民內(nèi)附。太宗謂齊王廷美曰：“太原，我必取之�！彼哪辏�始議討伐，曹彬以為可，太宗意遂決，語在《彬傳》。宰相薛居正曰：“昔周世宗舉兵，太原倚契丹之援，堅壁不戰(zhàn)，以至師老而歸。及太祖破契丹于雁門關(guān)南，盡驅(qū)其民分布河、洛之間，雖巢穴尚存，而危困已甚，得之不足以辟土，舍之不足以為患，愿陛下熟慮之�！碧�宗曰：“今者事同而勢異，彼弱而我強。昔先皇破契丹，徙其人而空其地者，正為今日事也。朕計決矣，卿勿復(fù)言�！彼烨残�徽南院使潘美等率諸將分兵圍汾、沁、嵐諸州，車駕遂親征，以驍將郭進(jìn)扼石嶺關(guān)，斷契丹援路。契丹果至，進(jìn)擊敗之。 初，繼元遣子續(xù)質(zhì)于契丹，契丹為進(jìn)所敗。繼元又遣健步間道赍蠟丸帛書求救，進(jìn)又得之，徇于城下。繼元外援不至，餉道又絕，潘美等兵數(shù)十萬長圍四合，自春徂夏，矢石如雨，晝夜不息，城中大懼。會太宗奄至，親督衛(wèi)士急攻，人百其勇，城無完堞。太宗慮城陷則殺傷者眾，以手詔諭繼元降，詔至城下，守陴者不納，繼元不能知。太宗躬擐甲胄，夜至長連城督諸將攻之，控弦之士數(shù)萬列陣于前，蹲甲交射，矢集城上如蝟毛，每給矢必數(shù)百萬，頃之咸盡。捕得城中人云，繼元以十錢購一矢，凡聚百余萬，太宗笑曰：“此為我畜也�！� 五月庚辰，繼元宣徽使范超來降，攻城者以超為出戰(zhàn)，禽而戮之。繼元遂斬超妻子，投其首城外。壬午，馬軍都指揮使郭萬超逾城降，繼元帳下親信因之漸亡去，城中危急。太宗又自草詔諭之曰：“越王、吳主獻(xiàn)地歸朝，或授以大藩，或列于上將，臣僚、子弟皆享官封。繼元但速降，必保終始富貴，安危兩途，爾宜自擇�！敝潦窃t入，諸將銳攻不可遏，太宗臨之，恐城陷害民，麾眾少退。是夕，繼元遣其客省使李勛奉表請降，太宗賜勛襲衣、金帶、銀器、錦彩、銀鞍勒馬，復(fù)遣通事舍人薛文寶赍詔答之。夜漏未盡，太宗幸城北，張樂宴從臣于城臺，繼元降。遲明，繼元率官屬縞衣紗帽待罪臺下，詔釋之，賜襲衣、玉帶、金銀鞍勒馬三匹、金器五百兩、銀器五千兩、錦彩二千段，文武官各賜衣、金銀帶、器幣、鞍勒馬有差。召升臺，繼元叩頭言：“臣聞車駕親征，即愿束身歸罪，蓋亡命者懼死，逼臣不得降爾�！碧�宗籍軍中亡投繼元者數(shù)百人，選其巨室者以從軍法，余賜服及錢帛，分隸諸將。詔授繼元特進(jìn)、檢校太師、右衛(wèi)上將軍，封彭城郡公，館于行在所，給賜甚厚。其相李惲等授官有差，命中使康仁寶監(jiān)之。繼元獻(xiàn)其宮妓百余，悉分賜立功將校。又令仁寶護(hù)繼元親屬百余赴京，所過續(xù)食，賜京城甲第一區(qū)，歲時優(yōu)加頒赍。六年，加開府儀同三司。雍熙三年，建房州為保康軍，以繼元為節(jié)度。 淳化二年，繼元疾，遣中使護(hù)醫(yī)診視，及卒，遺奏以其子三豬為托，太宗惻然哀之，贈中書令，追封彭城郡王，赗賻加等，葬事官給。時三豬六歲，賜名守節(jié)，授西京作坊副使，家居賜祿。 初，太宗征繼元，行次澶淵，有太仆寺丞宋捷者掌出納行在軍儲，太宗見其姓名喜，以為師必有捷之兆。及將至太原，太宗遣語攻城諸將曰：“我以端午日當(dāng)置酒高會于太原城中�！敝凉镂�，繼元降，乃五月五日也。劉崇自周廣順元年稱帝，歷四主二十九年而亡。 繼元性殘忍，在太原，凡臣下有忤意，必族其家。自太祖親征及遣將攻伐，因之殺傷不可勝紀(jì)。及窮蹙始降，太宗待遇終保全之，嘗謂近臣曰：“晉司馬昭以劉禪思蜀之對，戲之云‘何乃似卻正之言’，此不仁之甚也。亡國之君皆暗懦所致，茍有遠(yuǎn)識，豈至滅亡？此可愍傷，何反戲侮乎？劉繼元朕所虜者，待之若賓客，猶恐不慰其意爾�！� 守節(jié)后為崇儀使，改右屯衛(wèi)將軍。天禧四年，特遷右武衛(wèi)將軍，改右驍衛(wèi)將軍。 衛(wèi)融字明遠(yuǎn)，青州博興人。晉天福初舉進(jìn)士，調(diào)南樂主簿，歷齊澶二州從事、忠武軍掌書記。漢初，為太原觀察支使，劉崇稱帝，授中書侍郎、平章事。 太祖立，李筠據(jù)上黨，遣使降劉鈞，鈞自將兵至太平驛與筠會，遣宣徽使盧贊入潞州監(jiān)筠軍。贊與筠不協(xié)，鈞遣融和解之。會筠敗，融被擒，太祖責(zé)之曰：“汝何故勸劉鈞舉兵助李筠反耶？”融曰：“犬吠非其主，臣四十口受劉氏豐衣美食，不忍負(fù)之。陛下縱不殺臣，臣亦不為陛下用，終當(dāng)間道走河?xùn)|爾。”太祖怒，令左右以鐵撾擊其首，曳出將戮之。融大呼曰：“大丈夫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今之死正得其所爾�！碧�祖聞之曰：“此忠臣也。”遽命釋之，召坐御前，以良藥傅其創(chuàng)，賜襲衣、金帶、鞍勒馬。既而欲放融歸，令融先為書諭鈞，言俟周光遜等歸朝，即遣融去。鈞得書久無報，乃授融太府卿，賜第京城。乾德初，郊祀，融獻(xiàn)《郊禋大體賦》，改司農(nóng)卿，出知陳、舒、黃三州。開寶六年，卒，年六十九。 子偁、儔，孫齊，并進(jìn)士及第。 趙文度，薊州漁陽人。父玉嘗客滄州，依節(jié)度判官呂兗。劉守光破滄州，收兗親屬盡戮之，兗子琦年十四，玉負(fù)之以逃，至太原，變姓名，丐衣食以給琦，琦后唐同光初為藩郡從事。當(dāng)是時，燕、趙之士，以玉能存呂氏之孤，翕然稱之。明宗朝，琦至職方員外郎知雜。清泰中，琦為給事中、端明殿學(xué)士，玉已卒矣。 文度入洛舉進(jìn)士，琦薦于主司馬裔孫，擢甲科，歷徐、兗、陳、許四鎮(zhèn)從事。漢初，為河?xùn)|掌書記。文度捷給善戲謔，劉崇雅愛之，及稱帝，累官至翰林承旨、兵部尚書。天會四年，授中書侍郎、平章事，轉(zhuǎn)門下侍郎兼樞密使，加司徒。久之，與郭無為不協(xié)，出知汾州，徙嵐州。 太祖開寶二年親征晉陽，遣偏師圍嵐。文度危蹙請降，待罪行宮，太祖命釋之，賜襲衣、玉帶、金鞍勒馬、器幣甚厚，其官屬賜物有差。文度本名弘，以犯宣祖廟諱，賜今名。師還，授檢校太傅、安國軍節(jié)度，歲余徙華州，不宣制而告敕同宣制之例。又徙耀州，凡歷三鎮(zhèn)。七年，卒，年六十一。 文度善為詩，人多諷誦，有《觀光集》。文度之降也，其母在太原，世以不能死節(jié)罪之。 子昌圖，至內(nèi)殿崇班、閣門祗候。 李惲字孟深，開封陽武人。漢乾祐中舉進(jìn)士，客游嵐州。會劉崇自立，署州從事，擢知制誥、翰林學(xué)士，累至司空、平章事。時母在鄉(xiāng)里，惲不知存亡，居常戚戚，但以弈棋沈飲為務(wù)，政事多廢。劉繼元頻以為言，惲不介意。后方與僧弈棋，繼元命近侍直抵惲前，取局焚之。惲怡然，徐詣繼元謝，繼元因切責(zé)之，明日別造新局，弈棋如故。太宗克太原，為殿中監(jiān)，始知母亡，表求追服母喪，不許。出知廣州，遷司農(nóng)卿，連知許、孟二州。以足疾求解，授忠武軍行軍司馬。端拱元年，卒，年七十三。 惲性疏達(dá)，善談名理。年少時好滑稽，及為相，頗事持重。初與王溥、李昉同年登第，太原平，相見敘舊，情好益固，論者美之。 子存誠，駕部員外郎；存信，左侍禁、閣門祗候。 馬峰，并州太原人。仕劉繼元至樞密使、左仆射致仕。太原平，太宗以為將作監(jiān)，遷太府卿，分司西京。峰善服餌養(yǎng)生，體強無疾，性鄙吝，頗好持論。雍熙元年，卒，年八十余。 郭無為，青州千乘人。少博學(xué)有辭辯，為道士，隱武當(dāng)山。漢乾祐中，周祖征河中，無為杖策謁于軍門，周祖一見大奇之，將留館門下。左右曰：“無為縱橫家流，今公握重兵，不宜親之�！睙o為遂拂衣去，隱太原抱腹山。 會劉鈞將兵援李筠，將發(fā)太原，其大臣趙華諫曰：“筠舉動輕易，今起兵應(yīng)之，未見其可�！扁x怒不顧，遂行。及筠敗，鈞狼狽而歸，由是重文學(xué)之士。且日夕懼宋師至，頗求有智謀者與之計事。段常薦無為于鈞，鈞以諫議大夫召之。及至，與語大悅，尋遷吏部侍郎、參議中書事。與趙文度同秉政，意好不協(xié)，鈞乃出文度知汾州。俄誅段常，遂以無為為左仆射、平章事兼樞密使，機務(wù)一以委之。鈞嘗病，與無為語及后事，謂其子繼恩不才，無為亦言其然。繼恩既立，知其事，欲誅無為，畏懦不能決。月余，侯霸榮弒繼恩，無為使人殺霸榮，并人疑無為初授意于霸榮，后殺之以滅口也。 繼元立，太祖遣李繼勛等討之，仍詔許繼元以青州節(jié)度、無為邢州節(jié)度，無為得詔色動。一日，繼元宴群臣，契丹使亦在焉，無為慟哭于庭曰：“今日以空城抗大軍，計將安出？”引佩刀欲自刺，繼元遽降階持其手，引無為升坐，蓋無為欲以動眾心也。及太祖親征，長圍既合，無為請自將兵夜出擊圍，欲自拔來歸，值天陰晦而止。閹人衛(wèi)德貴告其事。會太祖壅汾水浸城，城中人情大懼，繼元乃殺無為以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