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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卷

唐紀三十四肅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上之下至德元載(丙申、756 )

  唐紀三十四唐肅宗至德元載(丙申,公元756 年)

  [1] 五月,丁巳,炅眾潰,走保南陽,賊就圍之。太常卿張薦夷陵太守虢王巨有勇略,上征吳王祗為太仆卿,以巨為陳留。譙郡太守、河南節(jié)度使,兼統(tǒng)嶺南節(jié)度使何履光、黔中節(jié)度使趙國珍、南陽節(jié)度使魯炅。國珍,本柯夷也。戊辰,巨引兵自藍田出,趣南陽。賊聞之,解圍走。

  [1] 五月丁巳(初四),魯炅兵敗,退守南陽,被叛軍包圍。太常卿張推薦說夷陵太守虢王李巨有勇有謀,玄宗就征召吳王李祗為太仆卿,任命虢王李巨為陳留及譙郡太守、河南節(jié)度使,并統(tǒng)領(lǐng)嶺南節(jié)度使何履光、黔中節(jié)度使趙國珍和南陽節(jié)度使魯炅。趙國珍本是柯地方的夷人。戊辰(十五日),李巨率兵從藍田出發(fā),向南陽進軍。叛軍得知后,解圍而去。

  [2] 令狐潮復(fù)引兵攻雍丘。潮與張巡有舊,于城下相勞苦如平生,潮因說巡曰:“天下事去矣,足下堅守危城,欲誰為乎?”巡曰:“足下平生以忠義自許,今日之舉,忠義何在!”潮慚而退。

  [2] 令狐潮又率兵來攻打雍丘。令狐潮與張巡有交情,二人就在城下像平時見面那樣互相問候,令狐潮借機對張巡說:“現(xiàn)在唐朝的大勢已去,您還在為誰苦守危城呢?”張巡說:“你平?偸钦f自己如何忠義,而現(xiàn)在這種叛逆行為那有一點忠義的味道!”令狐潮聽后慚愧而退。

  [3] 郭子儀、李光弼還常山,史思明收散卒數(shù)萬踵其后。子儀選驍騎更挑戰(zhàn),三日,至行唐,賊疲,乃退。子儀乘之,又敗之于沙河。蔡希德至洛陽,安祿山復(fù)使將步騎二萬人北就思明,又使牛廷發(fā)范陽等郡兵萬余人助思明,合五萬余人,而同羅、曳落河居五分之一。子儀至恒陽,思明隨至,子儀深溝高壘以待之;賊來則守,去則追之,晝則耀兵,夜斫其營,賊不得休息。數(shù)日,子儀、光弼議曰:“賊倦矣,可以出戰(zhàn)!比晌,戰(zhàn)于嘉山,大破之,斬首四萬級,捕虜千余人。思明墜馬,露髻跣足步走,至暮,杖折槍歸營,奔于博陵;光弼就圍之,軍聲大振。于是河北十余郡皆殺賊守將而降。漁陽路再絕,賊往來者皆輕騎竊過,多為官軍所獲,將士家在漁陽者無不搖心。

  [3] 郭子儀與李光弼率兵退回常山,史思明又收羅散兵數(shù)萬隨后追擊,郭子儀挑選驍勇善戰(zhàn)的騎兵輪番挑戰(zhàn),三天以后,到了行唐縣,叛軍因疲勞無力再戰(zhàn),才退兵。郭子儀乘機出擊,又敗叛軍于沙河縣。蔡希德到了洛陽,安祿山又讓他率領(lǐng)步、騎兵二萬人向北靠近史思明,并派牛廷發(fā)范陽等郡兵一萬多人增援史思明,合兵共五萬多人,其中同羅、曳落河精兵占五分之一。郭子儀抵達恒陽,史思明也率兵追到,郭子儀依靠深溝高壘,以逸待勞,叛軍來攻就固守,撤兵就追擊,白天以大兵向叛軍炫耀武力,夜里則派部隊襲擊敵營,使叛軍不得安寧。這樣持續(xù)了數(shù)天,郭子儀與李光弼商議說:“叛軍已經(jīng)疲勞,可以出戰(zhàn)。”壬午(二十九日),兩軍戰(zhàn)于嘉山,叛軍大敗,被殺四萬多人,被俘一千多人。史思明從馬上墜落下來,發(fā)髻散亂,赤腳步行而逃,到了晚上,拄著折斷的長槍回到軍營,然后又逃奔博陵。李光弼率兵緊緊地圍住了博陵,軍勢大振。于是河北地區(qū)原先被叛軍占據(jù)的十多個州郡都殺了叛軍的守將而歸降朝廷。范陽的歸路再次被切斷,叛軍往來都是輕騎偷偷摸摸地通過,就是這樣還大多被官軍俘獲,家在范陽的叛軍將士都心中動搖。

  祿山大懼,召高尚、嚴莊詬之曰:“汝數(shù)年教我反,以為萬全。今守潼關(guān),數(shù)月不能進,北路已絕,諸軍四合,吾所有者止汴、鄭數(shù)州而已,萬全何在?汝自今勿來見我!”尚、莊懼,數(shù)日不敢見。田乾真自關(guān)下來,為尚、莊說祿山曰:“自古帝王經(jīng)營大業(yè),皆有勝敗,豈能一舉而成!今四方軍壘雖多,皆新募烏合之眾,未更行陳,豈能敵我薊北勁銳之兵,何足深憂!尚、莊皆佐命元勛,陛下一旦絕之,使諸將聞之,誰不內(nèi)懼!若上下離心,臣竊為陛下危之!”祿山喜曰:“阿浩,汝能豁我心事!奔凑偕小⑶f,置酒酣宴,自為之歌以侑酒,待之如初。阿浩,乾真小字也。祿山議棄洛陽,走歸范陽,計未決。

  安祿山十分恐懼,把高尚與嚴莊召來罵道:“數(shù)年來你們都勸我反叛,認為一定能夠成功。而現(xiàn)在大軍被阻于潼關(guān),數(shù)月不能攻破,北歸的路也被斷絕,官軍大集,我們所占據(jù)的只有汴州、鄭州等幾個州郡,如何能夠取勝呢?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再也不要來見我!”高尚與嚴莊聽后極為害怕,好多天都不敢去見安祿山。這時田乾真從潼關(guān)回來,為高尚、嚴莊說話,勸安祿山說:“自古以來,凡是要成就大事業(yè)的帝王,都有勝有敗,怎么能夠指望一舉成功呢!現(xiàn)在四面八方的官軍雖然多,但都是新召募的烏合之眾,沒有經(jīng)過戰(zhàn)陣,怎么能夠敵得過我們薊北的這些精兵強將呢!您根本不用擔(dān)憂。高尚、嚴莊都是跟隨您多年的功臣元勛,陛下就這樣一下子把他們拋棄,如果讓諸位將領(lǐng)知道了,那一個能不心中恐懼呢!如果內(nèi)部分裂,上下離心,我覺得陛下的處境就危險了!”安祿山聽后高興地說:“阿浩,你真能夠體諒我的心事!庇谑蔷桶迅呱信c嚴莊召來,擺投宴席招待,安祿山還為他們唱歌以勸酒,仍像以前那樣對待他們。阿浩是田乾真的小名。安祿山計劃放棄洛陽,率軍回保范陽,但還沒有下定決心。

  是時,天下以楊國忠驕縱召亂,莫不切齒。又,祿山起兵以誅國忠為名,王思禮密說哥舒翰,使抗表請誅國忠,翰不應(yīng)。思禮又請以三十騎劫取以來,至潼關(guān)殺之,翰曰:“如此,乃翰反,非祿山也!被蛘f國忠:“今朝廷重兵盡在翰手,翰若援旗西指,于公豈不危哉!”國忠大懼,乃奏:“潼關(guān)大軍雖盛,而后無繼,萬一失利,京師可憂,請選監(jiān)牧小兒三千于苑中訓(xùn)練!鄙显S之,使劍南軍將李福德等領(lǐng)之。又募萬人屯灞上,令所親杜乾運將之,名為御賊,實備翰也。翰聞之,亦恐為國忠所圖,乃表請灞上軍隸潼關(guān);六月,癸未,召杜乾運詣關(guān),因事斬之;國忠益懼。

  這時,人們都人為安祿山叛亂是因為楊國忠驕橫放縱所致,無不對楊國忠切齒痛恨。而且安祿山起兵是以討楊國忠為名,所以王思禮就悄悄地勸哥舒翰,讓他上表請求玄宗殺掉楊國忠,哥舒翰沒有答應(yīng)。王思禮又請求率領(lǐng)三十個騎兵把楊國忠劫持出京師,到潼關(guān)把他殺掉,哥舒翰說:“如果這樣做就是我謀反,而不是安祿山謀反!庇腥藙駰顕艺f:“現(xiàn)在朝廷的重兵都在哥舒翰掌握之中,他如果揮兵西向京城,您不就危險了嗎!”楊國忠大為恐懼,于是就上奏玄宗說:“現(xiàn)在潼關(guān)雖然有大軍把守,但后無援兵,一旦潼關(guān)失守,京師就難保,請求挑選牧馬的士卒三千人于禁宛中訓(xùn)練,以應(yīng)付不測!毙谕,于是就派劍南軍將李福德等人統(tǒng)領(lǐng)這支隊伍。楊國忠又招募了一萬人屯兵于灞上,命令他的親信杜乾運率領(lǐng),名義上是抵御叛軍,實際上卻是為了防備哥舒翰。哥舒翰得知后,也怕被楊國忠謀算,于是就上表玄宗請求把駐扎在灞上的軍隊歸于潼關(guān)軍隊統(tǒng)一指揮。六月癸未(初一),哥舒翰把杜乾運召到潼關(guān),借機殺了他,楊國忠更加害怕。

  會有告崔乾在陜,兵不滿四千,皆贏弱無備,上遣使趣哥舒翰進兵復(fù)陜、洛。翰奏曰:“祿山久習(xí)用兵,今始為逆,豈肯無備!是必贏師以誘我,若往,正墮其計中。且賊遠來,利在速戰(zhàn);官軍據(jù)險以扼之,利以堅守。況賊殘虐失眾,兵勢日蹙,將有內(nèi)變;因而乘之,可不戰(zhàn)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務(wù)速!今諸道征兵尚多未集,請且待之。”郭子儀、李光弼亦上言:“請引兵北取范陽,覆其巢穴,質(zhì)賊黨妻子以招之,賊必內(nèi)潰。潼關(guān)大軍,唯應(yīng)固守以弊之,不可輕出。”國忠疑翰謀已,言于上,以賊方無備,而翰逗留,將失機會。上以為然,續(xù)遣中使趣之,項背相望。翰不得已,撫膺慟哭;丙戌,引兵出關(guān)。

  這時有人告訴玄宗說崔乾在陜郡的兵力不到四千,都是老弱兵,而且沒有準(zhǔn)備,玄宗就派人催促哥舒翰出兵收復(fù)陜郡和洛陽。哥舒翰上奏說:“安祿山善于用兵,現(xiàn)在剛舉兵反叛,怎么能夠不設(shè)防呢!這一定是故意示弱來引誘我們,如果出兵攻打,正中了他的計謀。再說叛軍遠來,利在速戰(zhàn)速決,我們據(jù)險扼守,利在長期堅持。何況叛軍殘暴,失去人心,兵勢正在變?yōu)椴焕,將會有?nèi)亂,到那時再乘機進攻,就可不戰(zhàn)而獲勝。我們最主要是要取勝,何必要立刻出兵呢!現(xiàn)在各地所征的兵大多都還沒有到達,請暫且等待一段時間!惫觾x與李光弼也上言說:“請讓我們率兵向北攻取范陽,直搗叛軍巢穴,抓住他們的妻子、兒子作為人質(zhì)用來招降,這樣叛軍內(nèi)部必定大亂。堅守潼關(guān)的大軍應(yīng)該固守以挫敵銳氣,不可輕易出戰(zhàn)。”楊國忠懷疑哥舒翰想要謀害他,就告訴玄宗說叛軍沒有準(zhǔn)備,而哥舒翰卻逗留拖延,將要失去戰(zhàn)機。玄宗信以為然,于是又派宦官去催促出兵,連續(xù)不斷。哥舒翰沒有辦法,撫胸痛哭。丙戌(初四),親自率兵出關(guān)。

  已丑,遇崔乾之軍于靈寶西原。乾據(jù)險以待之,南薄山,北阻河,隘道七十里。庚寅,官軍與乾會戰(zhàn)。乾伏兵于險,翰與田良丘浮舟中流以觀軍勢,見乾兵少,趣諸軍使進。王思禮等將精兵五萬居前,龐忠等將余兵十萬繼之,翰以兵三萬登河北阜望之,鳴鼓以助其勢。乾所出兵不過萬人,什什伍伍,散如列星,或疏或密,或前或卻,官軍望而笑之。乾嚴精兵,陳于其后。兵既交,賊偃旗如欲遁者,官軍懈,不為備。須臾,伏兵發(fā),賊乘高下木石,擊殺士卒甚眾。道隘,士卒如束,槍槊不得用。翰以氈車駕馬為前驅(qū),欲以沖賊。日過中,東風(fēng)暴急,乾以草車數(shù)十乘塞氈車之前,縱火焚之。煙焰所被,官軍不能開目,妄自相殺,謂賊在煙中,聚弓弩而射之。日暮,矢盡,乃知無賊。乾遣同羅精騎自南山過,出官軍之后擊之,官軍首尾駭亂,不知所備,于是大。换驐壖赘Z匿山谷,若相擠排入河溺死,囂聲振天地,賊乘勝蹙之。后軍見前軍敗,皆自潰,河北軍望之亦潰。翰獨與麾下數(shù)百騎走,自首陽山西渡河入關(guān)。關(guān)外先為三塹,皆廣二丈,深丈,人馬墜其中,須臾而滿;余眾踐之以度,士卒得入關(guān)者才八千余人。辛卯,乾進攻潼關(guān),克之。

  已丑(初七),官軍與崔乾的叛軍相遇于靈寶西原。崔乾的軍隊占據(jù)著險要之地,南靠大山,北據(jù)黃河天險,有狹道七十里。庚寅(初八),官軍與崔乾的叛軍交戰(zhàn)。崔乾先把精兵埋伏在險要的地方,哥舒翰與田良丘乘船在黃河中觀察軍情,看見崔乾兵少,就命令大軍前進。王思禮等率領(lǐng)精兵五萬在前,龐忠等率領(lǐng)其余的十萬在后,哥舒翰率丘三萬登上黃河北岸的高丘觀察指揮,并鳴鼓助戰(zhàn)。崔乾出兵不到一萬,三五成群,稀稀拉拉,隊伍有疏有密,士兵有前有后,官軍看見后都大笑叛軍不會用兵。而崔乾卻把精兵擺在陣后。兩軍一交戰(zhàn),叛軍偃旗息鼓假裝敗逃,官軍斗志松懈,毫無準(zhǔn)備。不一會,叛軍伏兵齊發(fā),占據(jù)著高地,用滾木石塊打擊官軍,官軍死傷慘重。又因為道路狹窄,士卒擁擠,刀槍伸展不開。哥舒翰又讓馬拉氈車為前隊,去沖擊叛軍。過了中午,東風(fēng)驟起,崔乾把數(shù)十輛草車塞于氈車之前,放火焚燒。頓時大火熊熊,煙霧蔽天,官軍睜不開眼睛,敵我不分,互相沖殺,以為叛軍在煙火中,就召集弓箭手和弩機手射擊。持續(xù)到天黑,箭已射盡,才知道沒有叛軍。這時崔乾派同羅精銳騎兵過南山,從官軍后面發(fā)起進攻,官軍腹背受敵,首尾大亂,不知道如何抵擋,因此大敗。有的丟盔棄甲逃入山谷,有的互相擁擠被推入黃河中淹死,喊聲振天動地,叛軍又乘勝追擊。官軍后面的將士看見前軍大敗,也紛紛潰逃,黃河北岸的軍隊看見了也向后逃跑。哥舒翰僅與部下數(shù)百騎兵得以逃脫,從首陽山西面渡過黃河,進入潼關(guān)。潼關(guān)城外先前挖了三條深溝,都是寬二丈,深一丈,過關(guān)的人馬墜落溝中,很快就填滿了溝,后面的人踏著他們得以通過,殘兵逃入關(guān)內(nèi)的才八千多人。辛卯(初九),崔乾率兵攻陷潼關(guān)。

  翰至關(guān)西驛,揭榜收散卒,欲復(fù)守潼關(guān)。蕃將火拔歸仁等以百余騎圍驛,入謂翰曰:“賊至矣,請公上馬!焙采像R出驛,歸仁帥眾叩頭曰:“公以二十萬眾一戰(zhàn)棄之,何面目復(fù)見天子!且公不見高仙芝、封常清乎?請公東行!焙膊豢桑埋R。歸仁以毛縶其足于馬腹,及諸將不從者,皆執(zhí)之以東。會賊將田乾真已至,遂降之,俱送洛陽。安祿山問翰曰:“汝常輕我,今定何如?”翰伏地對曰:“臣肉眼不識圣人。今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常山,李祗在東平,魯炅在南陽,陛下留臣,使以尺書招之,不日皆下矣!钡撋酱笙,以翰為司空、同平章事。謂火拔歸仁曰:“汝叛主,不忠不義!眻(zhí)而斬之。翰以書招諸將,皆復(fù)書責(zé)之。祿山知不效,乃囚諸苑中。潼關(guān)既敗,于是河?xùn)|、華陰、馮翊、上洛防御使皆棄郡走,所在守兵皆散。

  哥舒翰到了關(guān)西驛站,張貼告示收羅逃散的士卒,想重新守衛(wèi)潼關(guān)。這時蕃人將領(lǐng)火拔歸仁等率領(lǐng)一百余名騎兵包圍了驛站,進去對哥舒翰說:“叛軍來了,請您趕快上馬!备缡婧采像R出驛站后,火拔歸仁率部下叩頭說:“您率領(lǐng)二十萬軍隊一戰(zhàn)而全軍覆沒,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天子呢!再說您沒有看到封常清與高仙芝的下場嗎?還不如向東去歸降安祿山。”哥舒翰不同意,想要下馬;鸢螝w仁就用毛繩把他的雙腳捆綁在馬肚子下,對于將領(lǐng)中不愿意投降的,也都捆起來押往東方。這時叛軍將領(lǐng)田乾真趕到,火拔歸仁就投降了他,被一起送往洛陽。安祿山問哥舒翰說:“你過去總是看不起我,現(xiàn)在怎么樣呢?”哥舒翰伏地而拜回答說:“我凡人肉眼不識圣人,F(xiàn)在天下還沒有平定,李光弼率兵在常山,吳王李祗在東平,魯炅在南陽,陛下如果能夠留我一條性命,讓我寫信招降他們,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平定!卑驳撋胶芨吲d,于是就拜哥舒翰為司空、同平章事。又對火拔歸仁說:“你背叛了你的主人,是不忠不義!比缓缶蜌⒘怂。哥舒翰寫信招降其他將帥,他們都復(fù)信責(zé)備他的背叛行為。安祿山知道沒有什么效果,就把哥舒翰囚禁于禁苑中。潼關(guān)既已失守,于是河?xùn)|、華陰、馮翊、上洛等郡的防御使都棄郡而逃,部下的守兵也紛紛逃命。

  是日,翰麾下來告急,上不時召見,但遣李福德等將監(jiān)牧兵赴潼關(guān)。及暮,平安火不至,上始懼。壬辰,召宰相謀之。楊國忠自以身領(lǐng)劍南,聞安祿山反,即令副使崔圓陰具儲,以備有急投之,至是首唱幸蜀之策。上然之。癸巳,國忠集百官于朝堂,惶流涕;問以策略,皆唯唯不對。國忠曰:“人告祿山反狀已十年,上不之信,今日之事,非宰相之過!闭滔,士民驚擾奔走,不知所之,市里蕭條。國忠使韓、虢入宮,勸上入蜀。

  潼關(guān)失守的當(dāng)天,哥舒翰的部下到朝廷報告情況危急,玄宗當(dāng)時沒有召見,只是派李福德等人率領(lǐng)監(jiān)牧小兒組成的軍隊開赴潼關(guān)增援。到了晚上,沒看到報告平安的烽火,玄宗才感到懼怕。壬辰(初十),玄宗把宰相召來商議對策。楊國忠因為自己兼任劍南節(jié)度使,安祿山反叛后,即命令節(jié)度副使崔圓暗中準(zhǔn)備物資,以防備危急時到劍南使用,所以這時他首先提出到蜀中避難。玄宗贊成他的意見。癸巳(十一日),楊國忠召集百官于朝堂,神色驚懼,痛哭流涕地問他們有什么計策,百官都不回答。楊國忠說:“人們告安祿山的反狀已有十年了,但皇上總是不相信。現(xiàn)在事情發(fā)展到這種地步,不是宰相的過錯!绷T朝后衛(wèi)兵退下,這時長安城中的百姓驚慌逃命,都不知道該往那里躲避,店鋪關(guān)門,市里一片蕭條。楊國忠又讓韓國夫人與虢國夫人入宮,勸說玄宗到蜀中去避難。

  甲午,百官朝者什無一二。上御勤政樓,下制,云欲親征,聞?wù)呓阅。以京兆尹魏方進為御史大夫兼置頓使;京兆少尹靈昌崔光遠為京兆尹,充西京留守;將軍邊令誠掌宮闈管鑰。托以劍南節(jié)度大使穎王將赴鎮(zhèn),令本道設(shè)儲。是日,上移仗北內(nèi)。既夕,命龍武大將軍陳玄禮整比六軍,厚賜錢帛,選閑廄馬九百余匹,外人皆莫之知。乙未,黎明,上獨與貴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孫、楊國忠、韋見素、魏方進、陳玄禮及親近宦官、宮人出延秋門,妃、主、皇孫之在外者,皆委之而去。上過左藏,楊國忠請焚之,曰:“無為賊守!鄙香溉辉唬骸百\來不得,必更斂于百姓;不如與之,無重困吾赤子!笔侨,百官猶有入朝者,至宮門,猶聞漏聲,三衛(wèi)立仗儼然。門既啟,則宮人亂出,中外擾攘,不知上所之。于是王公、士民四出逃竄,山谷細民爭入宮禁及王公第舍,盜取金寶,或乘驢上殿。又焚左藏大盈庫。崔光遠、邊令誠帥人救火,又募人攝府、縣官分守之,殺十余人,乃稍定。光遠遣其子?xùn)|見祿山,令誠亦以管鑰獻之。

  甲午(十二日),百官上朝的不到十分之一二。玄宗登臨勤政樓,下制書說要親自率兵征討安祿山,聽到的人都不相信。玄宗又任命京兆尹魏方進為御史大夫兼置頓使,京兆少尹靈昌人崔光遠為京兆尹,兼西京留守,讓將軍邊令誠掌管宮殿的鑰匙。玄宗假稱劍南節(jié)度大使穎王李將要赴鎮(zhèn),命令劍南道準(zhǔn)備所用物資。當(dāng)天,玄宗移居大明宮。天黑以后,玄宗命令龍武大將軍陳玄禮集合禁軍六軍,重賞他們金錢布帛,又挑選了閑廄中的駿馬九百余匹,所做的這些事情外人都不知曉。乙未(十三日),天剛發(fā)亮,玄宗只與楊貴妃姊妹、皇子、皇妃、公主、皇孫、楊國忠、韋見素、魏方進、陳玄禮及親信宦官、宮人從延秋門出發(fā),在宮外的皇妃、公主及皇孫都棄而不顧,只管自己逃難。玄宗路過左藏庫,楊國忠請求放火焚燒,并說:“不要把這些錢財留給叛賊,”玄宗心情凄慘地說:“叛軍來了沒有錢財,一定會向百姓征收,還不如留給他們,以減輕百姓們的苦難!边@一天,百官還有入朝的,到了宮門口,還能聽到漏壺滴水的聲音,儀仗隊的衛(wèi)士們?nèi)匀徽R地站在那里,待宮門打開后,則看見宮人亂哄哄地出逃,宮里宮外一片混亂,都不知道皇上在那里。于是王公貴族、

  平民百姓四出逃命,山野小民爭著進入皇宮及王公貴族的宅第,盜搶金銀財寶,有的還騎驢跑到殿里。還放火焚燒了左藏大盈庫。崔光遠與邊令誠帶人趕來救火,又召募人代理府、縣長官分別守護,殺了十多個人,局勢才穩(wěn)定下來。崔光遠派他的兒子去見安祿山,邊令誠也把宮殿各門的鑰匙獻給安祿山。

  上過便橋,楊國忠使人焚橋。上曰:“士庶各避賊求生,柰何絕其路!”留內(nèi)侍監(jiān)高力士,使撲滅乃來。上遣宦者王洛卿前行,告諭郡縣置頓。食時,至咸陽望賢宮,洛卿與縣令俱逃,中使征召,吏民莫有應(yīng)者。日向中,上猶未食,楊國忠自市胡餅以獻。于是民爭獻糲飯,雜以麥豆;皇孫輩爭以手掬食之,須臾而盡,猶未能飽。上皆酬其直,慰勞之。從皆哭,上亦掩泣。有老父郭從謹進言曰:“祿山包藏禍心,固非一日;亦有詣闕告其謀者,陛下往往誅之,使得逞其奸逆,致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務(wù)延訪忠良以廣聰明,蓋為此也。臣猶記宋為相,數(shù)進直言,天下賴以安平。自頃以來,在廷之臣以言為諱,惟阿諛取容,是以闕門之外,陛下皆不得而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嚴邃,區(qū)區(qū)之心無路上達。事不至此,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面而訴之乎!”上曰:“此朕之不明,悔無所及!蔽恐I而遣之。俄而尚食舉御膳而至,上命先賜從官,然后食之。令軍士散詣村落求食,期未時皆集而行。夜將半,乃至金城。縣令亦逃,縣民皆脫身走,飲食器皿具在,士卒得以自給。時從者多逃,內(nèi)侍監(jiān)袁思藝亦亡去。驛中無燈,人相枕籍而寢,貴賤無以復(fù)辨。王思禮自潼關(guān)至,始知哥舒翰被擒;以思禮為河西、隴右節(jié)度使,即令赴鎮(zhèn),收合散卒,以俟東討。

  玄宗一行經(jīng)過便橋后,楊國忠派人放火燒橋,玄宗說:“官吏百姓都在避難求生,為何要斷絕他們的生路呢!”于是就把內(nèi)侍監(jiān)高力士留下,讓他把大火撲滅后再來。玄宗派宦官王洛卿先行,告訴郡縣官作好準(zhǔn)備。到吃飯的時候,抵達咸陽縣望賢宮,而王洛卿與咸陽縣令都已逃跑;鹿偃フ髡伲倮襞c民眾都沒有人來。已到了中午,玄宗還沒有吃飯,楊國忠就親自用錢買來胡餅獻給玄宗。于是百姓爭獻粗飯,并參雜有麥豆,皇孫們爭著用手抓吃,不一會兒就吃光了,還沒有吃飽。玄宗都按價給了他們金錢,并慰勞他們。眾人都涕泣流淚,玄宗也禁不住哭泣。這時有一位名叫郭從謹?shù)睦先诉M言說:“安祿山包藏禍心,陰謀反叛已經(jīng)很久了,其間也有人到朝廷去告發(fā)他的陰謀,而陛下卻常常把這些人殺掉,使安祿山奸計得逞,以致陛下出逃。所以先代的帝王務(wù)求延訪忠良之士以廣視聽,就是為了這個道理。我還記得宋作宰相的時候,敢于犯顏直諫,所以天下得以平安無事。但從那時候以后,朝廷中的大臣都忌諱直言進諫,只是一味地阿諛奉承,取悅于陛下,所以對于宮門之外所發(fā)生的事陛下都不得而知。那些遠離朝廷的臣民早知道會有今日了,但由于宮禁森嚴,遠離陛下,區(qū)區(qū)效忠之心無法上達。如果不是安祿山反叛,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我怎么能夠見到陛下而當(dāng)面訴說呢!”玄宗說:“這都是我的過錯,但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然后安慰了一番郭從謹,讓他走了。不一會兒,管理皇上吃飯的官吏給玄宗送飯來了,玄宗命令先賞賜給隨從的官吏,然后自己才吃。玄宗命令士卒分散到各村落去尋找食品,約好未時集合繼續(xù)前進?彀胍箷r,到了金城縣,縣令和縣民都已逃走,但食物和器物都在,士卒才能夠吃飯。當(dāng)時跟隨玄宗的官吏逃跑的也很多,宦吏內(nèi)侍監(jiān)袁思藝就借機逃走了。驛站中沒有燈火,人們互相枕藉而睡,也不管身份的貴賤。王思禮從潼關(guān)趕到后,玄宗才知道哥舒翰被俘,于是就任命王思禮為河西、隴右節(jié)度使,命令他立刻赴任,收羅散兵,準(zhǔn)備向東進討叛軍。

  丙申,至馬嵬驛,將士饑疲,皆憤怒。陳玄禮以禍由楊國忠,欲誅之,因東宮宦者李輔國以告太子,太子未決。會吐蕃使者二十余人遮國忠馬,訴以無食,國忠未及對,軍士呼曰:“國忠與胡虜謀反!”或射之,中鞍。國忠走至西門內(nèi),軍士追殺之,屠割支體,以槍揭其首于驛門外,并殺其子戶部侍郎暄及韓國、秦國夫人。御史大夫魏方進曰:“汝曹何敢害宰相!”眾又殺之。韋見素聞亂而出,為亂兵所,腦血流地。眾曰:“勿傷韋相公!本戎,得免。軍士圍驛,上聞喧嘩,問外何事,左右以國忠反對。上杖屢出驛門,慰勞軍士,令收隊,軍士不應(yīng)。上使高力士問之,玄禮對曰:“國忠謀反,貴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鄙显唬骸奥(lián)當(dāng)自處之!比腴T,倚杖傾首而立。久之,京兆司錄韋諤前言曰:“今眾怒難犯,安危在晷刻,愿陛下速決!”因叩頭流血。上曰:“貴妃常居深宮,安知國忠反謀?”高力士曰:“貴妃誠無罪,然將已殺國忠,而貴妃在陛下左右,豈敢自安!愿陛下審思之,將士安則陛下安矣!鄙夏嗣κ恳F妃于佛堂,縊殺之。輿尸置驛庭,召玄禮等入視之。玄禮等乃免胄釋申,頓首請罪,上慰勞之,令曉諭軍士。玄禮等皆呼萬歲,再拜而出,于是始整部伍為行計。諤,見素之子也。國忠妻裴柔與其幼子及虢國夫人、夫人子裴徽皆走,至陳倉,縣令薛景仙帥吏士追捕,誅之。

  丙申(十四日),玄宗一行到了馬嵬驛,隨從的將士因為饑餓疲勞,心中怨恨憤怒。龍武大將軍陳玄禮認為天下大亂都是楊國忠一手造成的,想殺掉他,于是就讓東宮宦官李輔國轉(zhuǎn)告太子,太子猶豫不決。這時有吐蕃使節(jié)二十余人攔住楊國忠的馬,向他訴說沒有吃的,楊國忠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士卒們就喊道:“楊國忠與胡人謀反!”有人用箭射擊,射中了楊國忠坐騎的馬鞍。楊國忠急忙逃命,逃至馬嵬驛西門內(nèi),被士兵追上殺死,并肢解了他的尸體,把頭顱掛在矛上插于西門外示眾,然后殺了他的兒子戶部侍郎楊暄與韓國夫人、秦國夫人。御史大夫魏方進說:“你們膽大妄為,竟敢謀害宰相!”士兵們又把他殺了。韋見素聽見外面大亂,跑出驛門察看,被亂兵用鞭子抽打得頭破血流。眾人喊道:“不要傷了韋相公。”韋見素才免于一死。士兵們又包圍了驛站,玄宗聽見外面的喧嘩之聲,就問是什么事,左右侍從回答說是楊國忠謀反。玄宗走出驛門,慰勞軍士,命令他們撤走,但軍士不答應(yīng)。玄宗又讓高力士去問話,陳玄禮回答說:“楊國忠謀反被誅,楊貴妃不應(yīng)該再侍奉陛下,愿陛下能夠割愛,把楊貴妃處死。”玄宗說:“這件事由我自行處置。”然后進入驛站,拄著拐杖側(cè)首而立。過了一會兒,京兆司錄參軍韋諤上前說道:“現(xiàn)在眾怒難犯,形勢十分危急,安危在片刻之間,希望陛下趕快作出決斷!”說著不斷地跪下叩頭,以至血流滿面。玄宗說:“楊貴妃居住在戒備森嚴的宮中,不與外人交結(jié),怎么能知道楊國忠謀反呢?”高力士說:“楊貴妃確實是沒有罪,但將士們已經(jīng)殺了楊國忠,而楊貴妃還在陛下的左右侍奉,他們怎么能夠安心呢!希望陛下好好地考慮一下,將士安寧陛下就會安全!毙谶@才命令高力士把楊貴妃引到佛堂內(nèi),用繩子勒死了她。然后把尸體抬到驛站的庭中,召陳玄禮等人入驛站察看。陳玄禮等人脫去甲胄,叩頭謝罪,玄宗安尉他們,并命令告諭其他的軍士。陳玄禮等都高喊萬歲,拜了兩拜而出,然后整頓軍隊準(zhǔn)備繼續(xù)行進。韋諤是韋見素的兒子。楊國忠的妻子裴柔與她的小兒子楊、虢國夫人與她的兒子裴徽都乘亂逃走,到了陳倉縣,被縣令薛景仙率領(lǐng)官吏抓獲殺掉。

  丁酉,上將發(fā)馬嵬,朝臣惟韋見素一人,乃以韋諤為御史中丞,充置頓使。將士皆曰:“國忠謀反,其將吏皆在蜀,不可往!被蛘堉、隴,或請之靈武,或請之太原,或言還京師。上意在入蜀,慮違眾心,竟不言所向。韋諤曰:“還京,當(dāng)有御賊之備。今兵少,未易東向,不如且至扶風(fēng),徐圖去就!鄙显冇诒,眾以為然,乃從之。及行,父老皆遮道請留,曰:“宮闕,陛下家居,陵寢,陛下墳?zāi),今舍此,欲何之?”上為之按轡久之,乃令太子于后宣慰父老。父老因曰:“至尊既不肯留,某等愿帥子弟從殿下東破賊,取長安。若殿下與至尊皆入蜀,使中原百姓誰為之主?”須臾,眾至數(shù)千人。太子不可,曰:“至尊遠冒險阻,吾豈忍朝夕離左右。且吾尚未面辭,當(dāng)還白至尊,更稟進止!碧槠,跋馬欲西。建寧王與李輔國執(zhí)諫曰:“逆胡犯闕,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興復(fù)!今殿下從至尊入蜀,若賊兵燒絕棧道,則中原之地拱手授賊矣。人情既離,不可復(fù)合,雖欲復(fù)至此,其可得乎!不如收西北守邊之兵,召郭、李于河北,與之并力東討逆賊,克復(fù)兩京,削平四海,使社稷危而復(fù)安,宗廟毀而更存,掃除宮禁以迎至尊,豈非孝之大者乎!何必區(qū)區(qū)溫,為兒女之戀乎!”廣平王亦勸太子留。父老共擁太子馬,不得行。太子乃使馳白上。上總轡待太子,久不至,使人偵之,還白狀,上曰:“天也!”乃分后軍二千人及飛龍廄馬從太子,且諭將士曰:“太子仁孝,可奉宗廟,汝曹善輔佐之。”又諭太子曰:“汝勉之,勿以吾為念。西北諸胡,吾撫之素厚,汝必得其用。”太子南向號泣而已。又使送東宮內(nèi)人于太子,且宣旨欲傳位,太子不受。、、皆太子之子也。

  丁酉(十五日),玄宗將要從馬嵬驛出發(fā),朝臣中只有韋見素一人隨行,于是就任命韋諤為御史中丞,并兼任置頓使。這時將士們都說:“楊國忠謀反被殺,而他的部下親信都在蜀中,不能去那里避難!庇腥苏埱笕ズ游、隴右,有人請求去靈武,有人請求去太原,還有的請求回京師。玄宗想去蜀中,又恐怕違背眾心,所以沉默不言。韋諤說:“如果要返回京師,就要有足夠的兵力抵御叛軍。而現(xiàn)在兵力單薄,不要輕易向樂。不如暫時到扶風(fēng)郡,再慢慢考慮去向。”玄宗征求大家的意見,大家都同意,于是準(zhǔn)備去扶風(fēng)。等到出發(fā)時,當(dāng)?shù)氐母咐相l(xiāng)親攔在路中請求玄宗留下,并說:“森嚴宏壯的宮殿是陛下的家室,那些列祖列宗的陵園是陛下先人的葬地,現(xiàn)在都舍棄不顧,想要到那里去呢?”玄宗騎在馬上停留了很長時間,然后命令太子留在后面安慰這些父老鄉(xiāng)民。父老們因此對太子說:“皇上既然不愿意留下來,我們愿意率領(lǐng)子弟跟隨殿下向東討伐叛軍,收復(fù)長安。如果殿下與皇上都逃向蜀中,那么誰為中原的百姓們作主呢?”不一會兒,來到太子跟前的多達數(shù)千人。太子不肯,并說:“父皇冒艱歷險,遠出避難,我怎么忍心早晚都不在他身邊呢!再說我也沒有當(dāng)面向他辭別,我要回去告訴父皇,然后聽候他的吩咐!闭f著涕泣流淚,要回馬西行。這時建寧王李與宦官李輔國拉著太子的馬籠頭進諫說:“逆胡安祿山舉兵反叛,進犯長安,以至四海沸騰,國家分裂,如果不服從民意,怎么能夠復(fù)興大唐天下呢!現(xiàn)在殿下隨從皇上入蜀中避難,如果叛軍焚燒斷絕了通向蜀中的棧道,那么中原大地就拱手送給叛軍了。人心既已分離,就難以再聚合,到那時就是想要有所作為,恐怕也不可能了。不如現(xiàn)在收聚西北邊防的鎮(zhèn)兵,再加上郭子儀與李光弼在河北地區(qū)的兵力,與他們合兵東討叛賊,收復(fù)兩京,平定四海,挽救國家于危難之中,使大唐的帝業(yè)得以繼續(xù),然后再打掃宮殿,迎接皇上返回京師,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孝順行為嗎!何必因為區(qū)區(qū)溫情,而作兒女之戀呢!”廣平王李也勸太子留下來。父老鄉(xiāng)親們都攔住太子的馬,使他無法前行。于是太子就讓廣平王李馳馬去報告玄宗。玄宗騎在馬上等待太子,久等不見,就派人去打聽,被派去的人回來報告了太子的情況,玄宗說:“這真是天意!”于是就從后軍中分出二千人,再加上一批最好的飛龍廄馬給予太子,并且告諭將士說:“太子仁義孝順,能夠繼承我們大唐的帝業(yè),希望你們好好輔佐他。”然后又告諭太子說:“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為我而擔(dān)心。西北地區(qū)的各族胡人,我一直待他們厚道,你一定能用得上!碧勇牶笙蚰咸柦锌奁。玄宗又派人把太子?xùn)|宮中的宮女送給太子,并且宣旨說要傳帝位給太子,太子不接受。廣平王李和建寧王李都是太子的兒子。

  [4] 已亥,上至岐山;蜓再\前鋒且至,上遽過,宿扶風(fēng)郡。士卒潛懷去就,往往流言不遜,陳玄禮不能制,上患之。會成都貢春彩十余萬匹,至扶風(fēng),上命悉陳之于庭,召將士入,臨軒諭之曰:“朕比來衰耄,托任失人,致逆胡亂常,須遠避其鋒。知卿等皆蒼猝從朕,不得別父母妻子,茇涉至此,勞苦至矣,朕甚愧之。蜀路阻長,郡縣褊小,人馬眾多,或不能供,今聽卿等各還家;朕獨與子、孫、中官前行入蜀,亦足自達。今日與卿等訣別,可共分此彩以備資糧。若歸,見父母及長安父老,為朕致意,各好自愛也!”因泣下沾襟。眾皆哭,曰:“臣等死生從陛下,不敢有貳!”上良久曰:“去留聽卿!弊允橇餮允枷。

  [4] 已亥(十七日),玄宗到達岐山縣。這時有人傳言說叛軍的前鋒立刻就到,玄宗不敢停留,繼續(xù)前行,晚上宿于扶風(fēng)郡。隨從保駕的士卒暗謀出路,往往出言不遜,龍武大將軍陳玄禮無力控制,玄宗十分擔(dān)憂。適逢成都進獻給朝廷的春織絲綢十余萬匹到了扶風(fēng),玄宗命令把這些絲綢都陳放在庭中,召來隨從將士,然后在殿前的臺階上告訴他們說:“朕近年來由于衰老糊涂,任人失當(dāng),以致造成安祿山舉兵反叛,逆亂天常,朕不得不遠行避難,躲其兵鋒。朕知道你們倉促之間跟隨出來,來不及與自己的父母妻子告別,艱難跋涉到了這里,非常辛苦,朕感到十分慚愧。去蜀中的道路艱險長遠,而且那里地方狹小,難以供應(yīng)如此眾多的人馬,現(xiàn)在允許你們各自回家,朕只與兒子、孫子以及侍奉的宦官前往蜀中,這些人也足以保朕到達,F(xiàn)在就與你們分別了,你們可把這些絲綢分掉作為資費。如果你們回去,見到自己的父母與長安城中的父老們,請代朕向他們問好,讓他們多多保重!”說著淚流沾襟。將士們聽完玄宗的話后,都哭著說:“我們生死在所不惜,愿意永遠跟隨陛下,不敢有二心!”玄宗等了一會兒說:“去留聽從你們自愿。”從此哪些不恭敬的言語才平息了下來。

  [5] 太子既留,莫知所適。廣平王曰:“日漸晏,此不可駐,眾欲何之?”皆莫對。建寧王曰:“殿下昔嘗為朔方節(jié)度大使,將吏歲時致啟,略識其姓名。今河西、隴右之眾皆敗降賊,父兄子弟多在賊中,或生異圖。朔方道近,士馬全盛,裴冕衣冠名族,必?zé)o貳心。賊入長安方虜掠,未暇徇地,乘此速往就之,徐圖大舉,此上策也!北娊栽唬骸吧!”至渭濱,遇潼關(guān)敗卒,誤與之戰(zhàn),死傷甚眾。已,乃收余卒,擇渭水淺處,乘馬涉渡;無馬者涕泣而返。太子自奉天北上,比至新平,通夜馳三百里,士卒、器械失亡過半,所存之眾不過數(shù)百。新平太守薛羽棄郡走,太子斬之。是日,至安定,太守徐亦走,又斬之。

  [5] 太子留下來以后,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廣平王李說:“天已經(jīng)快黑了,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覺得到哪里去好呢?”眾人都不說話。這時建寧王李說:“殿下過去曾經(jīng)做過朔方節(jié)度大使,朔方鎮(zhèn)的將領(lǐng)官吏每年送來問安書,我大略記得他們的姓名。現(xiàn)在河西與隴右的兵都因戰(zhàn)敗投降了叛軍,父兄子弟多有在叛軍中的,到那里去恐怕有危險。而朔方距離較近,軍隊完好,兵馬強盛,再說河西行軍司馬裴冕出自世家大族,一定不會有二心。叛軍正在進入長安大肆搶掠財物,還顧不上向外攻城略地,趁此機會應(yīng)該立刻往朔方,到那里以后再圖謀大計,這是最好的戰(zhàn)略。”大家聽后都說:“好!”到了渭河岸邊,遇上了潼關(guān)戰(zhàn)敗后退下來的士卒,誤以為是叛軍而交戰(zhàn),死傷了許多人。不久弄清楚后,就又收羅散兵,選擇了一處水淺的地方,乘馬渡過渭水,沒有馬匹的人只好流淚而返回。太子從奉天縣向北,到達新平,一夜行進了三百里,清點士卒和武器裝備,已丟失大半,留下來的人也不過數(shù)百。新平太守薛羽棄郡逃跑,被太子殺掉。當(dāng)天到了安定郡,太守徐也要逃跑,太子又把他殺了。

  [6] 庚子,以劍南節(jié)度留后崔圓為劍南節(jié)度等副大使。辛丑,上發(fā)扶風(fēng),宿陳倉。

  [6] 庚子(十八日),玄宗任命劍南節(jié)度留后崔圓為劍南節(jié)度副大使。辛丑(十九日),玄宗從扶風(fēng)出發(fā),晚上住在陳倉。

  [7] 太子至烏氏,彭原太守李遵出迎,獻衣及糗糧。對彭原,募士,得數(shù)百人。是日至平?jīng),閱監(jiān)牧馬,得數(shù)萬匹,又募士,得五百余人,軍勢稍振。

  [7] 太子到了烏氏縣,彭原太守李遵出來迎接,并獻上衣服和干糧。到了彭原,招募了數(shù)百名士卒,當(dāng)天到了平?jīng)隹ぃ硬炜幢O(jiān)牧所養(yǎng)的馬,有數(shù)萬匹,又招募士卒五百余人,軍勢稍微得到加強。

  [8] 壬寅,上至散關(guān),分扈從將士為六軍。使?jié)}王先行詣劍南,壽王瑁等分將六軍以次之。丙午,上至河池郡。崔圓奉表迎車駕,具陳蜀土豐稔,甲兵全盛。上大悅,即日,以圓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蜀郡長史如故。以隴西公為漢中王、梁州都督、山南西道采訪。防御使。,之弟也。

  [8] 壬寅(二十日),玄宗到達散關(guān),把護衛(wèi)的士兵分為六軍,派潁王李先往劍南,壽王李瑁分別率領(lǐng)六軍隨后。丙午(二十五日),玄宗到達河池郡。蜀郡長史崔圓持表書前來迎接,并說蜀中富饒,糧食豐收,兵馬強盛。玄宗非常高興,當(dāng)天就任命崔圓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仍兼蜀郡長史。又任命隴西公李為漢中王、梁州都督、山南西道采訪及防御使。李是李的弟弟。

  [9] 王思禮至平?jīng),聞河西諸胡亂,還,詣行在。初,河西諸胡部落聞其都護皆從哥舒翰沒于潼關(guān),故爭自立,相攻擊;而都護實從翰在北岸,不死,又不與火拔歸仁俱降賊。上乃以河西兵馬使周泌為河西節(jié)度使,隴右兵馬使彭元耀為隴右節(jié)度使,與都護思結(jié)進明等俱之鎮(zhèn),招其部落。以思禮為行在都知兵馬使。

  [9] 王思禮到達平?jīng)龊螅弥游麈?zhèn)胡人作亂,就又返回玄宗的行在。起初,河西鎮(zhèn)的各胡人部落聽說他們的都護跟隨哥舒翰平叛死于潼關(guān)之戰(zhàn),所以爭著自立為王,互相攻擊。而實際上都護跟隨哥舒翰在黃河北岸,并沒有戰(zhàn)死,也沒有與火拔歸仁一起投向叛軍。于是玄宗就任命河西兵馬使周泌為河西節(jié)度使,隴右兵馬使彭元耀為隴右節(jié)度使,讓他們與都護思結(jié)進明等人一起到鎮(zhèn)赴任,招撫胡人部落。玄宗又任命王思禮為行在都知兵馬使。

  [10]戊申,扶風(fēng)民康景龍等自相帥擊賊所署宣慰使薛總,斬首二百余級。庚戌,陳倉令薛景仙殺賊守將,克扶風(fēng)而守之。

  [10]戊申(二十七日),扶風(fēng)郡百姓康景龍等人自動組織起來攻打叛軍所任命的宣慰使薛總,殺死叛軍二百余人。庚戌(二十九日),陳倉縣令薛景仙殺掉叛軍守將,攻克了扶風(fēng)郡而率兵鎮(zhèn)守。

  [11]安祿山不意上遽西幸,遣使止崔乾兵留潼關(guān),凡十日,乃遺孫孝哲將兵入長安,以張通儒為西京留守,崔光遠為京兆尹;使安忠順將兵屯苑中,以鎮(zhèn)關(guān)中。孝哲為祿山所寵任,尤用事,常與嚴莊爭權(quán);祿山使監(jiān)關(guān)中諸將,通儒等皆受制于孝哲。孝哲豪侈,果于殺戮,賊黨畏之。祿山命搜捕百官、宦者、宮女等,每獲數(shù)百人,輒以兵衛(wèi)送洛陽。王、侯、將、相扈從車駕、家留長安者,誅及嬰孩。陳希烈以晚節(jié)失恩,怨上,與張均、張等皆降于賊。祿山以希烈、為相,自余朝士皆授以官。于是賊勢大熾,西脅、隴,南侵江、漢,北割河?xùn)|之半。然賊將皆粗猛無遠略,既克長安,以為得志,日夜縱酒,專以聲色寶賄為事,無復(fù)西出之意,故上得安行入蜀,太子北行亦無追迫之患。

  [11]安祿山?jīng)]料想玄宗那么快就會西去避難。就派人讓崔乾留兵潼關(guān),十天后才派孫孝哲率兵進入長安,任命張通儒為西京留守,崔光遠為京兆尹。派安忠順率重兵駐守在禁苑中,以鎮(zhèn)撫關(guān)中地區(qū)。孫孝哲是安祿山最寵信的心腹,喜歡專權(quán)用事,常常與嚴莊爭權(quán)。安祿山派孫孝哲監(jiān)督關(guān)中諸將帥的軍隊,張通儒等人都受他的節(jié)制。孫孝哲性情粗獷,處事果斷,用刑嚴厲,叛軍將領(lǐng)都十分害怕他。安祿山命令搜捕朝臣、宦官和宮女,每抓到數(shù)百人時,就派兵護送到洛陽。對于跟隨玄宗避難而家還留在長安的王侯將相,連嬰兒也殺死。陳希烈因為晚年失去玄宗的信任,所以心中怨恨,就與張均、張兄弟等人投降了叛軍。安祿山任命陳希烈、張為宰相,其余投降的朝臣都授以官職。因此叛軍的勢力大盛,向西威脅陽、隴州,向南侵擾江南與漢水流域,向北占領(lǐng)了河?xùn)|道的一半。但是叛軍將領(lǐng)都勇猛有余,而智謀不足,既已攻陷長安,志驕意滿,日夜縱酒取樂,沉湎于聲色珍寶財物,再也沒有向西進攻的意圖,所以玄宗得以安全地避入蜀中,而太子北上也不必擔(dān)心敵軍的追趕逼迫。

  [12]李光弼圍博陵未下,聞潼關(guān)不守,解圍而南。史思明踵其后,光弼擊卻之,與郭子儀皆引兵入井陘,留常山太守王將景城、河間團練兵守常山。平盧節(jié)度使劉正臣將襲范陽,未至,史思明引兵逆擊之,正臣大敗,棄妻子走,士卒死者七千余人。初,顏真卿聞河北節(jié)度使李光弼出井陘,即劍軍還平原,以待光弼之命。聞郭、李西入井陘,真卿始復(fù)區(qū)處河北軍事。

  [12]李光弼率兵攻打博陵,沒有攻克,得知潼關(guān)失守,便撤兵向南退去。史思明率兵追擊,被李光弼擊退,李光弼與郭子儀都率兵入井陘關(guān),留下常山太守王率領(lǐng)景城與河間郡的團練兵守衛(wèi)常山。平盧節(jié)度使劉正臣將要襲擊范陽,軍隊還未到,史思明就率兵來阻擊,劉正臣大敗,丟棄妻子而逃,部下士卒七千余人戰(zhàn)死。當(dāng)初顏真卿聽說河北節(jié)度使李光弼率兵出井陘關(guān),就收兵回平原,等待李光弼的命令。此時得知郭子儀與李光弼又率兵西入井陘關(guān),顏真卿就重新暫時指揮河北地區(qū)反抗叛軍的軍事行動。

  [13]太子至平?jīng)鰯?shù)日,朔方留后杜鴻漸、六城水陸運使魏少游、節(jié)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盧簡金、鹽池判官李涵相與謀曰:“平?jīng)錾⒌,非屯兵之所,靈武兵食完富,若迎太子至此,北收諸城兵,西發(fā)河、隴勁騎,南向以定中原,此萬世一時也!蹦耸购罟{于太子,且籍朔方士馬、甲兵、谷帛、軍須之?dāng)?shù)以獻之。涵至平?jīng),太子大悅。會河西司馬裴冕入為御史中丞,至平?jīng)鲆娞樱鄤裉又贩,太子從之。鴻漸,暹之族子;涵,道之曾孫也。鴻漸、漪使少游居后,葺次舍,庀資儲,自迎太子于平?jīng)霰本,說太子曰:“朔方,天下勁兵處也。今吐蕃請和,回紇內(nèi)附,四方郡縣大抵堅守拒賊以俟興復(fù)。殿下今理兵靈武,按轡長驅(qū),移檄四方,收攬忠義,則逆賊不足屠也!鄙儆问⒅螌m室,帷帳皆仿禁中,飲膳備水陸。秋,七月,辛酉,太子至靈武,悉命撤之。

  [13]太子李亨到達平?jīng)鰯?shù)天以后,朔方留后杜鴻漸、六城水陸運使魏少游、節(jié)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盧簡金與鹽池判官李涵等人商議說:“平?jīng)龅貏萜教,不是屯駐軍隊之地,而靈武兵強糧足,如果把太子迎接到該地,向北召集諸郡之兵,向西征發(fā)河西、隴右的精銳騎兵,然后揮師南下,平定中原,這實在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庇谑蔷团衫詈止{表上于太子,并且把朔方鎮(zhèn)的士卒、馬匹、武器、糧食、布帛以及其他軍用物資的帳籍一同奉獻給太子。李涵到平?jīng)鲆娞雍螅臃浅8吲d。這時河西司馬裴冕入朝為御史中丞,路過平?jīng)鲆姷教,也奉勸太子去朔方,太子同意。杜鴻漸是杜暹同族的侄子。李涵是李道的曾孫。杜鴻漸與崔漪讓魏少游留下來修葺房舍,準(zhǔn)備食物用具,自己去平?jīng)龅谋泵嫒ビ犹,并對太子說:“朔方鎮(zhèn)是天下精兵強將所聚之地。現(xiàn)在境外吐蕃求和,回紇歸附,境內(nèi)的郡縣大都堅守城池,抵御叛軍,等待大唐王朝的復(fù)興。殿下如果能夠集兵于靈武,然后揮師長驅(qū),南下平叛,傳告四方郡縣,收攬忠義之士,則反叛的逆賊就不難平定!蔽荷儆瘟粝聛砗,大力修治宮室,就連所用的帳幕都模仿皇宮中的樣子,所備的飲食水陸之物俱備。秋季,七月辛酉(初九),太子到達靈武,命令把這些奢侈品全部撤去。

  [14]甲子,上至普安,憲部侍郎房來謁見。上之發(fā)長安也,群臣多不知,至咸陽,謂高力士曰:“朝臣誰當(dāng)來,誰不來?”對曰:“張均、張父子受陛下恩最深,且連戚里,是必先來。時論皆謂房宜為相,而陛下不用,又祿山嘗薦之,恐或不來!鄙显唬骸笆挛纯芍!奔爸,上問均兄弟,對曰:“臣帥與偕來,逗遛不進;觀其意,似有所蓄而不能言也。”上顧力士曰:“朕固知之矣!奔慈眨詾槲牟渴汤、同平章事。

  [14]甲子(十二日),玄宗到達普安郡,憲部侍郎房趕來晉見。玄宗從長安出發(fā)時,朝中群臣大多數(shù)都不知道,到了咸陽,玄宗對高力士說:“你說朝臣中誰會趕來,誰不會趕來?”高力士回答說:“張均、張兄弟和他的父親張說受陛下的恩惠最深,并且張還是駙馬,與陛下連親,所以他們兄弟一定會先趕來。大家都認為房應(yīng)該拜相,而陛下卻不加重用,而且安祿山也曾經(jīng)推薦過他,所以他可能不來。”玄宗說:“此事難以預(yù)料。”房趕到后,玄宗就問張均、張兄弟的情況,房說:“我約他們一起來追隨陛下,而他們卻猶豫不決,看他們的意思,好像有什么難言之隱!毙诳粗吡κ空f:“朕早就知道他們不會來。”當(dāng)天,玄宗就任命房為文部侍郎、同平章事。

  初,張尚寧親公主,聽于禁中置宅,寵渥無比。陳希烈求解政務(wù),上幸宅,問可為相者。未對。上曰:“無若愛婿。”降階拜舞。既而不用,故懷怏怏,上亦覺之。是時均、兄弟及姚崇之子尚書右丞奕、蕭嵩之子兵部侍郎華、韋安石之子禮部侍郎陟、太常少卿斌,皆以才望至大官,上嘗曰:“吾命相,當(dāng)遍舉故相子弟耳!奔榷圆挥。

  當(dāng)初張娶了玄宗的女兒寧親公主為妻,玄宗允許他在宮中建設(shè)宅第,寵信無比。當(dāng)時陳希烈請求罷相,玄宗到張的宅第,問他誰可以當(dāng)宰相。張沒有回答。玄宗說:“都不如我的愛婿!睆埪牶蠹泵Ψ脚_階下拜舞。但后來沒有拜他為宰相,所以張心懷怨意,玄宗也能夠感覺到。當(dāng)時張均、張兄弟及姚崇的兒子尚書右丞姚奕、蕭嵩的兒子兵部侍郎蕭華、韋安石的兒子禮部侍郎韋陟、太常少卿韋斌等,都因才華名望而位至高官,玄宗曾經(jīng)說過:“我要任命宰相,就選拔前宰相的子弟!倍髞韰s全都沒有任用。

  [15]裴冕、杜鴻漸等上太子箋,請遵馬嵬之命,即皇帝位,太子不許。冕等言曰:“將士皆關(guān)中人,日夜思歸,所以崎嶇從殿下遠涉沙塞者,冀尺寸之功。若一朝離散,不可復(fù)集。愿殿下勉徇眾心,為社稷計!”箋五上,太子乃許之。是日,肅宗即位于靈武城南樓,群臣舞蹈,上流涕欷。尊玄宗為上皇天帝,赦天下,改元。以杜鴻漸、崔漪并知中書舍人事,裴冕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改關(guān)內(nèi)采訪使為節(jié)度使,徙治安化,以前蒲關(guān)防御使呂崇賁為之。以陳倉令薛景仙為扶風(fēng)太守,兼防御使;隴右節(jié)度使郭英義為天水太守,兼防御使。時塞上精兵皆選入討賊,惟余老弱守邊,文武官不滿三十人,披草萊,立朝廷,制度草創(chuàng),武人驕慢。大將管崇嗣在朝堂,背闕而坐,言笑自若,監(jiān)察御史李勉奏彈之,系于有司。上特原之,嘆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勉,元懿之曾孫也。旬日間,歸附者漸眾。

  [15]裴冕、杜鴻漸等人向太子上箋表,請求他遵照玄宗在馬嵬驛的命令即皇帝位,太子不同意。裴冕等人對太子說:“殿下所率領(lǐng)的將士都是關(guān)中人,日夜思念著家鄉(xiāng),他們所以經(jīng)歷艱險跟隨殿下到這種荒沙野城中來,就是希望能夠建功立業(yè)。這些人一旦離散,就難以再聚集到一起。希望殿下能夠順應(yīng)人心,也為國家著想!”一連五次上箋奏,太子才同意。當(dāng)天,肅宗于靈武城南樓即帝位,群臣拜舞,肅宗也流涕欷。尊稱玄宗為上皇天帝,大赦天下,改天寶十五載為至德元載。肅宗任命杜鴻漸、崔漪為中書舍人,裴冕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改關(guān)內(nèi)采訪使為節(jié)度使,把治所遷到安化郡,任命前蒲關(guān)防御使呂崇賁為節(jié)度使。又任命陳倉縣令薛景仙為扶風(fēng)太守,兼防御使;隴右節(jié)度使郭英又為天水太守,兼防御使。當(dāng)時塞外的精兵都入內(nèi)地討伐叛軍,只剩下老弱殘兵防守邊疆,文武官吏不到三十人,他們披荊斬棘,建立朝廷,但因為制度草創(chuàng),武人驕橫傲慢。大將管崇嗣在朝堂中背對宮闕而坐,言笑自若,監(jiān)察御史李勉上奏彈劾他,并把他關(guān)了起來。肅宗特下令赦免了管崇嗣,并感嘆說:“我只是因為有李逸這樣的人,朝廷才開始有尊嚴!”李勉是李元懿的曾孫。肅宗即帝位后十多天內(nèi),歸附的人越來越多。

  張良娣性巧慧,能得上意,從上來朔方。時從兵單寡,良娣每寢,常居上前。上曰:“御寇非婦人所能!绷兼吩唬骸吧n猝之際,妾以身當(dāng)之,殿下可從后逸去!敝领`武,產(chǎn)子;三日起,縫戰(zhàn)士衣。上止之,對曰:“此非妾自養(yǎng)之時!鄙弦允且鎽z之。

  張良娣性情乖巧聰明,善于討肅宗的歡心,所以跟隨肅宗來到朔方。當(dāng)時保衛(wèi)肅宗的兵力不多,張良娣每當(dāng)睡覺時,總是睡在肅宗的前面。肅宗說:“抵御敵寇不是婦人的事情!睆埩兼穮s說:“如果發(fā)生了意外的事情,我可先用身體抵擋一陣,以使殿下能夠從后面逃走!钡搅遂`武,張良娣生了一個孩子,三天后就起來為戰(zhàn)士們縫補衣服。肅宗阻止她,她說:“現(xiàn)在不是我休養(yǎng)身體的時候!币虼嗣C宗對她更加憐愛。

  [16]丁卯,上皇制:“以太子亨充天下兵馬元帥,領(lǐng)朔方、河?xùn)|、河北、平盧節(jié)度都使,南取長安、洛陽。以御史中丞裴冕兼左庶子,隴西郡司馬劉秩試守右庶子;永王充山南東道、嶺南。黔中。江南西道節(jié)度都使,以少府監(jiān)竇紹為之傅,長沙太守李峴為都副大使;盛王琦充廣陵大都督,領(lǐng)江南東路及淮南、河南等路節(jié)度都使,以前江陵都督府長史劉匯為之傅,廣陵郡長史李成式為都副大使;豐王珙充武威都督,仍領(lǐng)河西、隴右、安西、北庭等路節(jié)度都使,以隴西太守濟陰鄧景山為之傅,充都副大使。應(yīng)須士馬、甲仗、糧賜等,并于當(dāng)路自供。其諸路本節(jié)度使虢王巨等并依前充使。其署置官屬及本路郡縣官,并任自簡擇,署訖聞奏!睍r琦、珙皆不出閣,惟赴鎮(zhèn)。置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領(lǐng)襄陽等九郡。升五府經(jīng)略使為嶺南節(jié)度,領(lǐng)南海等二十二郡。升五溪經(jīng)略使為黔中節(jié)度,領(lǐng)黔中等諸郡。分江南為東、西二道,東道領(lǐng)余杭,西道領(lǐng)豫章等諸郡。先是四方聞潼關(guān)失守,莫知上所之,及是制下,始知乘輿所在。匯,秩之弟也。

  [16]丁卯(十五日),玄宗下制書說:“任命太子李亨為天下兵馬元帥,統(tǒng)轄朔方、河?xùn)|、河北、平盧節(jié)度都使,南下收復(fù)長安、洛陽。任命御史中丞裝裴冕兼左庶子,隴西郡司馬劉秩試兼右庶子;永王李為山南東道、嶺南、黔中、江南西道節(jié)度都使,少府監(jiān)竇紹做他的師傅,長沙太守李峴為都副大使;任命盛王李琦為廣陵大都督,統(tǒng)轄江南東路及淮南、河南等路節(jié)度都使,前江陵都督府長史劉匯做他的師傅,廣陵郡長史李成式為都副大使;任命豐王李珙為武威都督,仍然統(tǒng)轄河西、隴右、安西、北庭等路節(jié)度都使,隴西太守濟陰人鄧景山做他的師傅,并兼任都副大使。各自所需要的士卒、馬匹、武器以及糧資等,都在當(dāng)?shù)卣髑,自行解決。其他各地原來的節(jié)度使如虢王李巨等仍舊為節(jié)度使。各王所需要任命的部下官吏以及所統(tǒng)轄地方的郡縣官,可以由自己挑選,任命以后再上奏報告。”當(dāng)時盛王李琦、豐王李珙等都不親身赴任,只有永王李赴鎮(zhèn)就職。又設(shè)置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統(tǒng)轄襄陽等九郡。升五府經(jīng)略使為嶺南節(jié)度使,統(tǒng)轄南海等二十二郡。升五溪經(jīng)略使為黔中節(jié)度使,統(tǒng)轄黔中等州郡。分江南道為東、西二道。東道統(tǒng)轄余杭郡,西道統(tǒng)轄豫章等州郡。以前,四方人士聽說潼關(guān)失守,都不知玄宗去向,這道制書頒下后,人們才知道皇上在何處。劉匯是劉秩的弟弟。

  [17]安祿山使孫孝哲殺霍國長公主及王妃、駙馬等于崇仁坊,刳其心,以祭安慶宗。凡楊國忠、高力士之黨及祿山素所惡者皆殺之,凡八十三人,或以鐵揭其腦蓋,流血滿街。己巳,又殺皇孫及郡、縣主二十余人。

  [17]安祿山讓孫孝哲于長安崇仁坊殺了霍國長公主以及王妃、駙馬等人,挖下他們的心肝,用來祭奠安慶宗。凡是楊國忠、高力士的親信黨羽以及安祿山平時憎恨的人都被殺掉,總共八十三人。有的被叛軍用鐵棒揭去腦蓋,以至血流滿街。己巳(十七日),叛軍又殺死皇孫及郡主、縣主二十余人。

  [18]庚午,上皇至巴西;太守崔渙迎謁。上皇與語,悅之,房復(fù)薦之,即日,拜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以韋見素為左相。渙,玄之孫也。

  [18]庚午(十八日),玄宗到達巴西郡,太守崔渙來迎接。玄宗與崔渙談話,十分欣賞他,又加上房的推薦,當(dāng)天即任命他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又任命韋見素為左相。崔渙是崔玄的孫子。

  [19]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著聞,玄宗使與忠王游。忠王為太子,泌已長,上書言事。玄宗欲官之,不可;使與太子為布衣交,太子常謂之先生。楊國忠惡之,奏徙蘄春,后得歸隱,居潁陽。上自馬嵬北行,遣使召之,謁見于靈武。上大喜,出則聯(lián)轡,寢則對榻,如為太子時,事無大小皆咨之,言無不從,至于進退將相亦與之議。上欲以泌為右相,泌固辭,曰:“陛下待以賓友,則貴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上乃止。

  [19]當(dāng)初,京兆人李泌年幼時因才華聰敏而著名,玄宗就讓他與忠王李一起游玩。忠王被冊封為太子時,李泌年歲已大,曾上書議論政事。玄宗想要授予他官職,被他拒絕,玄宗只好讓他以平民的身份與太子為友,太子常常稱他為先生。李泌的所作所為遭到楊國忠的憎恨,楊國忠上奏把他遷移到蘄春郡。后來李泌得以回到家鄉(xiāng),做了隱士,居住在潁陽縣。肅宗從馬嵬驛北上后,派人去召李泌,李泌在靈武晉見肅宗。肅宗十分高興,與李泌出則并馬而行,寢則對榻而眠,仍然像自己做太子時那樣,事無大小都要先征求李泌的意見,而且言聽計從,甚至將相的任免都與他商議。肅宗想要任命李泌為右相,李泌堅辭不受,并說:“陛下像對待賓客朋友那樣對待我,比任命我為宰相還要高貴,何必要違背我的意愿呢!”肅宗這才作罷。

  [20]同羅、突闕從安祿山反者屯長安苑中,甲戌,其酋長阿史那從禮帥五千騎,竊廄馬二千匹逃歸朔方,謀邀結(jié)諸胡,盜據(jù)邊地。上遣使宣慰之,降者甚眾。

  [20]跟隨安祿山舉兵反叛的同羅和突闕部落軍隊屯駐在長安的禁苑中,甲戌(二十二日),他們的酋長阿史那從禮率領(lǐng)五千騎兵,盜得二千匹廄馬逃回朔方,陰謀聯(lián)結(jié)其他胡人部落占領(lǐng)邊疆地區(qū)。肅宗派使者去安撫,歸降者極多。

  [21]賊遣兵寇扶風(fēng),薛景仙擊卻之。

  [21]叛軍派兵進攻扶風(fēng)郡,被薛景仙擊退。

  [22]安祿山遣其將高嵩以敕書、繒彩誘河、隴將士,大震關(guān)使郭英義擒斬之。

  [22]安祿山派部將高嵩攜帶敕書和絲綢去誘降河西和隴右的將士,被大震關(guān)使郭英又抓獲而殺死。

  [23]同羅、突厥之逃歸也,長安大擾,官吏竄匿,獄囚自出。京兆尹崔光遠以為賊且遁矣,遣吏卒守孫孝哲宅。孝哲以狀白祿山,光遠乃與長安令蘇震帥府、縣官十余人來奔。己卯,至靈武,上以光遠為御史大夫兼京兆尹,使之渭北招集吏民;以震為中丞。震,之孫也。祿山以田乾真為京兆尹。侍御史呂、右拾遺楊綰、奉天令安平崔器相繼詣靈武;以、器為御史中丞,綰為起居舍人、知制誥。

  [23]阿史那從禮率領(lǐng)同羅和突闕的部落軍隊逃回朔方后,長安大亂,官吏流竄躲藏,監(jiān)獄中的囚犯也自行出逃。京兆尹崔光遠以為叛軍要撤退,就派兵守住孫孝哲的住宅。孫孝哲把此事告訴了安祿山,于是崔光遠與長安縣令蘇震率領(lǐng)府、縣官吏十余人來投奔朝廷。己卯(二十七日),到達靈武,肅宗任命崔光遠為御史大夫兼京兆尹,讓他去渭水北岸招集逃散的官吏民眾;任命蘇震為御史中丞。蘇震是蘇的孫子。安祿山任命田乾真為京兆尹。侍御史呂、右拾遺楊綰、奉天縣令安平人崔器相繼來到靈武投奔朝廷。肅宗任命呂、崔器為御史中丞,楊綰為起居舍人、知制誥事。

  上命河西節(jié)度副使李嗣業(yè)將兵五千赴行在,嗣業(yè)與節(jié)度使梁宰謀,且緩師以觀變。綏德府折沖段秀實讓嗣業(yè)曰:“豈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進常自謂大丈夫,今日視之,乃兒女子耳!”嗣業(yè)大慚,即白宰如數(shù)發(fā)兵,以秀實自副,將之詣行在。上又徵兵于安西;行軍司馬李棲筠發(fā)精兵七千人,勵以忠義而遣之。

  肅宗命令河西節(jié)度副使李嗣業(yè)率兵五千赴靈武,而李嗣業(yè)與節(jié)度使梁宰商議,決定暫緩發(fā)兵以觀形勢的變化。綏德府折沖都尉段秀實責(zé)備李嗣業(yè)說:“難道有君父告急而臣子安然不赴難的嗎!您常常自稱為大丈夫,現(xiàn)在來看,只不過是小兒女子罷了!”李嗣業(yè)聽后十分慚愧,當(dāng)即報告梁宰請如數(shù)發(fā)兵,并任命段秀實為自己的副將,率兵往靈武。肅宗向安西征兵,安西行軍司馬李棲筠發(fā)精兵七千人,并勉勵他們要為國效忠盡義。

  [24]敕改扶風(fēng)為鳳翔郡。

  [24]肅宗下敕書改扶風(fēng)郡為鳳翔郡。

  [25]庚辰,上皇至成都;從官及六軍至者千三百人而已。

  [25]庚辰(二十八日),玄宗到達成都,隨從到達的官吏及六軍將士只有一千三百人。

  [26]令狐潮圍張巡于雍丘,相守四十余日,朝廷聲問不通。潮聞玄宗已幸蜀,復(fù)以書招巡。有大將六人,官皆開府、特進,白巡以兵勢不敵,且上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賊。巡陽許諾。明日,堂上設(shè)天子畫像,帥將士朝之,人人皆泣。巡引六將于前,責(zé)以大義,斬之。士心益勸。

  [26]令狐潮率兵在雍丘包圍張巡,張巡堅守了四十余天,與朝廷的聯(lián)系斷絕。令狐潮得知玄宗已逃往蜀中,就又寫信招降張巡。張巡有大將六人,官職都是開府、特進,他們勸張巡說,我們兵力弱小,難以抵御叛軍,況且皇上的生死不得而知,不如投降。張巡假裝許諾。第二天,在堂上放置皇上的畫像,率領(lǐng)將士朝拜,大家都泣不成聲。然后張巡把六位部將帶到前面,責(zé)備他們不忠不義,并殺了他們。從此軍心更加堅定。

  中城矢盡,巡縛藁為人千余,被以黑衣,夜縋城下,潮兵爭射之,久乃知其藁人;得矢數(shù)十萬。其后復(fù)夜縋人,賊笑不設(shè)備,乃以死士五百斫潮營;潮軍大亂,焚壘而遁,追奔十余里。潮慚,益兵圍之。

  城中的箭已經(jīng)用盡,張巡就命令士卒用稻草扎成一千多草人,給他們穿上黑衣服,夜晚用繩子放到城下,令狐潮的軍隊爭相射擊,很久以后才知道是草人。這樣智取箭數(shù)十萬支。后來又用繩子把人放下城頭,叛軍大笑,還以為是草人,不加防備,于是用五百名敢死之士襲擊叛軍的大營,令狐潮的軍隊頓時大亂,燒掉營壘而逃,張巡率兵追擊了十多里才返回。令狐潮兵敗,又氣又恨,就又增兵把雍丘緊緊包圍。

  巡使郎將雷萬春于城上與潮相聞,賊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動。潮疑其木人,使諜問之,乃大驚,遙謂巡曰:“向見雷將軍,方知足下軍令矣,然其如天道何!”巡謂之曰:“君未識人倫,焉知天道!”未幾,出戰(zhàn),擒賊將十四人,斬首百余級。賊乃夜遁,收兵入陳留,不敢復(fù)出。

  張巡讓郎將雷萬春在城頭上與令狐潮對話,叛軍乘機用弩機射雷萬春,雷萬春臉上被射中了六處,仍舊巍然挺立不動。令狐潮懷疑是木頭人,就派兵去偵察,得知確實是雷萬春,十分驚異,遠遠地對張巡說:“剛才看見雷將軍,才知道您的軍令是多么森嚴了,然而這對于天道又能怎樣呢?”張巡回答說:“你已喪盡人倫,還有什么資格來談?wù)撎斓!”不久張巡又率兵出?zhàn),擒獲叛將十四人,殺死一百余人。于是叛軍乘夜而逃,收兵入保陳留,不敢再出來交戰(zhàn)。

  頃之,賊步騎七千余眾屯白沙渦,巡夜襲擊,大破之。還,至桃陵,遇賊救兵四百余人,悉擒之。分別其眾,媯、檀及胡兵,悉斬之;滎陽、陳留脅從兵,皆散令歸業(yè)。旬日間,民去賊來歸者萬余戶。

  不久,叛軍步、騎兵七千余人進駐白沙渦,張巡夜間率兵襲擊,大敗叛軍。張巡回軍到桃陵,又與四百余名叛軍救兵相遇,全部將其俘虜。張巡把這些叛軍分開,將其中的媯州、檀州兵以及胡人全部殺掉,滎陽、陳留的脅從兵則予以遣散,令他們各歸其業(yè)。十日之間,民眾脫離叛軍來歸附張巡的達一萬余戶。

  [27]河北諸郡猶為唐守,常山太守王欲降賊,諸將怒,因擊球,縱馬踐殺之。時信都太守烏承恩麾下有朔方兵三千人,諸將遣使者宗仙運帥父老詣信都,迎承恩鎮(zhèn)常山。承恩辭以無詔命,仙運說承恩曰:“常山地控燕、薊,路通河、洛,有井陘之險,足以扼其咽喉。頃屬車駕南遷,李大夫收軍退守晉陽,王太守權(quán)統(tǒng)后軍,欲舉城降賊,眾心不從,身首異處。大將軍兵精氣肅,遠近莫敵,若以家國為念,移據(jù)常山,與大夫首尾相應(yīng),則洪勛盛烈,孰與為比。若疑而不行,又不設(shè)備,常山既陷,信都豈能獨全!”承恩不從。仙運又曰:“將軍不納鄙夫之言,必懼兵少故也。今人不聊生,咸思報國,競相結(jié)聚,屯據(jù)鄉(xiāng)村,若懸賞招之,不旬日十萬可致;與朔方甲士三千余人相參用之,足成王事。若舍要害以授人,居四通而自安,譬如倒持劍戟,取敗之道也。”承恩竟疑不決。承恩,承之族足也。

  [27]河北地區(qū)的大多數(shù)州郡還在為唐朝而堅守著,常山太守王想要投向叛軍,其他將領(lǐng)得知后大為憤怒,就借玩馬球的機會,縱馬踩死了他。當(dāng)時信都太守烏承恩部下有三千朔方兵,常山諸將派使者宗仙運帶領(lǐng)當(dāng)?shù)馗咐贤哦迹垶醭卸髀时鴣礞?zhèn)守常山。烏承恩以沒有詔命為由而拒絕。宗仙運勸烏承恩說:“常山是戰(zhàn)略要地,北控燕、薊地區(qū),南通河南、洛陽,并且有井陘關(guān)之險,占據(jù)這一要地就等于扼住了叛軍的咽喉。前不久因為皇上向南去避難,李光弼大夫收兵退守晉陽,王太守暫時統(tǒng)領(lǐng)后軍,想要舉城投降叛賊,違背民意,以至身首異處。大將軍您兵強馬壯,軍令嚴明,天下無敵,如果能夠以國家利益為重,移軍常山,與李大夫遙相呼應(yīng),那么大功大勛,無人可比。如果還猶豫不決,又不加防備,常山如果落入敵手,信都如何能夠保全!”烏承恩不聽。宗仙運又說:“將軍不聽從我的勸告,一定是害怕兵力單薄的緣故,F(xiàn)在民不聊生,都想報效國家,競相聚結(jié)為兵,屯鄉(xiāng)據(jù)村以自保,如果能夠懸賞招集,用不了十天就可集兵十萬,再與您部下的三千朔方兵相互參用,一定能夠成就大事。如果放棄常山這樣的要害之地不去占據(jù),而拱手送給叛軍,而自己占據(jù)著信都這樣四通八達無險可守的地方想要保全,那無異于倒持劍戟與敵交戰(zhàn),必定會失敗!睘醭卸鬟是猶豫不決。烏承恩是烏承的族兄。

  是月,史思明、蔡希德將兵萬人南攻九門。旬日,九門偽降,伏甲于城上。思明登城,伏兵攻之;思明墜城,鹿角傷其左脅,夜,奔博陵。

  本月,史思明與蔡希德率兵一萬南攻九門。攻了十天,九門士卒假裝投降,伏兵于城上。史思明登城,中了埋伏,從城頭上掉了下來,被埋在城下的樹枝刺傷了左脅,連夜逃奔博陵。

  [28]顏真卿以蠟丸達表于靈武。以真卿為工部尚書兼御史大夫,依前河北招討、采訪、處置使,并致赦書,亦以蠟丸達之。真卿頒下河北諸郡,又遣人頒于河南、江、淮。由是諸道始知上即位于靈武,徇國之心益堅矣。

  [28]顏真卿派使者把蠟丸密封表書送到靈武。肅宗任命顏真卿為工部尚書兼御史大夫,仍為河北招討、采訪、處置使,又下赦書,也用蠟丸密封送達顏真卿。顏真卿把赦書頒下河北地區(qū)的郡州,同時又派人頒下河南與江、淮地區(qū)的各郡。因此各地才知道肅宗已于靈武即帝位,為國堅守抗擊叛軍的信心更加堅決了。

  [29]郭子儀等將兵五萬自河北至靈武,靈武軍威始盛,人有興復(fù)之望矣。八月,壬午朔,以子儀為武部尚書、靈武長史,以李光弼為戶部尚書、北都留守,并同平章事,余如故。光弼以景城、河間兵五千赴太原。

  [29]郭子儀等率兵五萬從河北到達靈武,靈武的軍勢開始強盛,人們才覺得大唐的復(fù)興有了希望。八月壬午朔(初一),肅宗任命郭子儀為武部尚書、靈武長史,李光弼為戶部尚書、北都留守,二人并同平章事,其他所任的職務(wù)仍如舊。李光弼率領(lǐng)景城、河間兵五千赴太原。

  先是,河?xùn)|節(jié)度使王承業(yè)軍政不修,朝廷遣侍御史崔眾交其兵,尋遣中使誅之;眾侮易承業(yè),光弼素不平。至是,敕交兵于光弼,眾見光弼,不為禮,又不時交兵,光弼怒,收斬之,軍中股栗。

  先前,河?xùn)|節(jié)度使王承業(yè)不理軍務(wù),朝廷派待御史崔眾收繳了他的兵權(quán),不久又派宦官殺了他。崔眾曾經(jīng)侮辱王承業(yè),李光弼早就心中不平。這時,肅宗下敕書命令崔眾把兵權(quán)交給李光弼,而崔眾見李光弼后,不作禮,也不按時交出兵權(quán),李光弼十分憤怒,就把崔眾抓起來殺了,因此軍中都十分畏懼李光弼。

  [30]回紇可汗、吐蕃贊普相繼遣使請助國討賊,宴賜而遣之。

  [30]回紇可汗與吐蕃贊普相繼派遣使節(jié)來請求派兵幫助唐朝討伐叛軍,肅宗宴請賞賜了他們后遣回。

  [31]癸未,上皇下制,赦天下。

  [31]癸未(初二),玄宗下制書,大赦天下。

  北海太守賀蘭進明遣錄事參軍第五琦入蜀奏事,琦言于上皇,以為:“今方用兵,財賦為急,財賦所產(chǎn),江、淮居多,乞假臣一職,可使軍無乏用!鄙匣蕫偅匆早鶠楸O(jiān)察御史、江淮租庸使。

  北海太守賀蘭進明派錄事參軍第五琦入蜀中奏事,第五琦對玄宗說:“現(xiàn)在正是國家用兵之機,財賦十分重要,而財賦大多出自江、淮地區(qū),請求任命我一個職務(wù),可以保證軍用充足。”玄宗很高興,即任命第五琦為監(jiān)察御史、江淮租庸使。

  [32]史思明再攻九門,辛卯,克之,所殺數(shù)千人;引兵東圍藁城。

  [32]史思明再一次率兵攻打九門,辛卯(初十),九門城陷,被殺數(shù)千人。史思明又領(lǐng)兵向東包圍了藁城。

  [33]李庭望將蕃、漢二萬余人東襲寧陵、襄邑,夜,去雍丘城三十里置營,張巡帥短兵三千掩擊,大破之,殺獲太半。庭望收軍夜遁。

  [33]李庭望率領(lǐng)蕃漢兵二萬余人向東襲擊寧陵與襄邑,夜里在雍丘城外三十里處宿營,遭到張巡率領(lǐng)的三千名手持短兵器的士卒襲擊,叛軍大敗,死傷大半。李庭望收兵連夜而逃。

  [34]癸巳,靈武使者至蜀,上皇喜曰:“吾兒應(yīng)天順人,吾復(fù)何憂!”丁酉,制:“自今改制敕為誥,表疏稱太上皇。四海軍國事,皆先取皇帝進止,仍奏朕知;俟克復(fù)上京,朕不復(fù)預(yù)事!奔汉,上皇臨軒,命韋見素、房、崔渙奉傳國寶玉冊詣靈武傳位。

  [34]癸巳(十二日),靈武派出的使者到了蜀中,玄宗高興地說:“我兒子順應(yīng)天命人心,即皇帝位,我還有什么憂愁的呢!”丁酉(十六日),玄宗下制書說:“從今以后改制敕為誥令,所上的表疏稱太上皇。國家的軍政大事都先聽侯皇帝的處置,然后再奏報朕知即可。等收復(fù)京城后,朕就不再參預(yù)政事!奔汉ィㄊ巳眨,玄宗親臨殿前的臺階,命令韋見素、房與崔渙奉送傳國寶器與玉冊往靈武傳皇帝位。

  [35]辛丑,史思明陷藁城。

  [35]辛丑(二十日),史思明攻陷藁城。

  [36]初,上皇每宴,先設(shè)太常雅樂坐部、立部,繼以鼓吹、胡樂、教坊、府?h散樂、雜戲;又以山車、陸船載樂往來;又出宮人舞《霓裳羽衣》;又教舞馬百匹,銜杯上壽;又引犀象入場,或拜,或舞。安祿山見而悅之,既克長安,命搜捕樂工,運載樂器、舞衣,驅(qū)舞馬、犀、象皆詣洛陽。

  [36]當(dāng)初,玄宗每當(dāng)聚會設(shè)宴時,先讓太常雅樂的坐部和立部演奏,繼后的是鼓吹曲、胡人樂,教坊、京兆府長安與萬年兩縣的散樂以及雜戲;又讓作成山狀的山車和旱船載著樂隊來來往往演奏;又讓宮女表演《霓裳羽衣舞》;又讓一百匹舞馬嘴里銜杯跳舞祝壽;又讓犀牛和大象入場跳舞禮拜。安祿山觀看后很喜歡,攻克長安,就命令部下搜捕樂工,運送樂器、舞衣,驅(qū)趕舞馬、犀牛和大象,全部到洛陽。

  臣光曰:圣人以道德為麗,仁義為樂;故雖茅茨土階,惡衣菲食,不恥其陋,惟恐奉養(yǎng)之過以勞民費財。明皇恃其承平,不思后患,殫耳目之玩,窮聲技之巧,自謂帝王富貴皆不我如,欲使前莫能及,后無以逾,非徒娛已,亦以夸人。豈知大盜在旁,已有窺窬之心,卒政鑾輿播越,生民涂炭。乃知人君崇華靡以示人,適足為大盜之招也。

  臣司馬光曰:圣人都以道德為美,以仁義為樂;所以他們雖然住在以茅草作頂,黃土為臺的房屋中,穿粗糙的衣服,吃菲薄的飯食,但不以簡陋為恥,只是擔(dān)心自己生活太奢侈而勞民傷財。唐玄宗自認為天下太平,想不到會有后患,遍享耳目的歡娛,極盡歌舞精巧,認為帝王富貴都不如他,想使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不只是娛樂自己,也借以向他人炫耀。卻不知道強盜就在身旁,覬覦著帝王的寶座,以致最后落得倉皇出逃,生靈涂炭。由此可知,君王如果一味地追求豪華奢侈的生活,并向他人夸耀,只能招來強盜。

  [37]祿山宴其群臣于凝碧池,盛奏眾樂;梨園弟子往往欷泣下,賊皆露刃睨之。樂工雷海清不勝悲憤,擲樂器于地,西向慟哭。祿山怒,縛于試馬殿前,支解之。

  [37]安祿山于凝碧池宴請他的臣下,盛奏各種樂曲,梨園弟子往往欷哭泣,叛軍則都露著刀,斜著眼監(jiān)視。樂工雷海清不勝悲痛,把樂器扔在地上,向西痛哭。安祿山大為憤怒,命令把雷海清捆在試馬殿前,支解了他的身體。

  祿山聞向日百姓乘亂多盜庫物,既得長安,命大索三日,并其私財盡掠之。又令府縣推按,銖兩之物無不窮治,連引搜捕,支蔓無窮,民間騷然,益思唐室。

  安祿山聽說長安城陷時老百姓多趁亂盜竊府庫中的財物,攻克長安后,命令部下大肆搜索三天,連百姓的私有財物都被掠奪一空。又命令府縣官審訊逼供,一點財物都要窮追,并大肆搜捕,株連極多,以至民不安生,更加思念大唐王朝。

  自上離馬嵬北行,民間相傳太子北收兵來取長安,長安民日夜望之,或時相驚曰:“太子大軍至矣!”則皆走,市里為空。賊望見北方塵起,輒驚欲走。京畿豪杰往往殺賊官吏,遙應(yīng)官軍;誅而復(fù)起,相繼不絕,賊不能制。其始自京畿、、坊至于岐、隴皆附之,至是西門之外率為敵壘,賊兵力所及者,南不出武關(guān),北不過云陽,西不過武功。江、淮奏請貢獻之蜀、之靈武者,皆自襄陽取上津路抵扶風(fēng),道路無壅,皆薛景仙之功也。

  自從肅宗離開了馬嵬驛北上以后,民間都傳言說太子已北上集兵要來收復(fù)長安,長安市民翹首盼望,有時人們在一起驚呼:“太子大軍來了!”然后就全都跑散,市里為之一空。叛軍如果看見北方揚起的沙塵,就會驚恐地想要逃走。京畿地區(qū)的豪杰常常殺掉叛軍所任命的官吏,與官軍遙相呼應(yīng)。豪杰被鎮(zhèn)壓后又起,層出不窮,叛軍無法制止。從京畿、州、坊州開始,一直到岐州、隴州都起來響應(yīng)。這時長安城的西門以外都變成了戰(zhàn)場,叛軍兵力所能控制的地區(qū),南不出武關(guān),北不過云陽,西不越武功。江、淮地區(qū)的奏疏以及貢獻的物資往蜀中和靈武,都從襄陽取道上津抵達扶風(fēng),道路暢通無阻,這都是薛景仙的功績。

  [38]九月,壬子,史思明圍趙郡,丙辰,拔之;又圍常山,旬日,城陷,殺數(shù)千人。

  [38]九月壬子(初一),史思明率兵包圍趙郡。丙辰(初五),攻陷趙郡。然后又包圍了常山,十天后常山城陷,被殺數(shù)千人。

  [39]建寧王,性英果,有才略,從上自馬嵬北行,兵眾寡弱,屢逢寇盜;自選驍勇,居上前后,血戰(zhàn)以衛(wèi)上。上或過時未食,悲泣不自勝,軍中皆屬目向之。上欲以為天下兵馬元帥,使統(tǒng)諸將東征,李泌曰:“建寧誠元帥才;然廣平,兄也。若建寧功成,豈可使廣平為吳太伯乎!”上曰:“廣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帥為重!”泌曰:“廣平未正位東宮。今天下艱難,眾心所屬,在于元帥。若建寧大功既成,陛下雖欲不以為儲副,同立功者其肯已乎!太宗、上皇,即其事也。”上乃廣平王為天下兵馬元帥,諸將皆以屬焉。聞之,謝泌曰:“此固之心也!”

  [39]建寧王李性格英豪果斷,有雄才大略,跟隨肅宗從馬嵬驛北上時,兵力寡少,屢逢強盜,李就親自挑選了一批驍勇善戰(zhàn)之士,走在肅宗的前后,浴血奮戰(zhàn)保衛(wèi)肅宗。有時肅宗過了吃飯的時間還未進食,李總是悲泣不已,所以很得軍心。肅宗想任命李為天下兵馬元帥,讓他統(tǒng)帥諸將東征,李泌說:“建寧王李確實有元帥之才,但是廣平王李是兄長,如果讓建寧王李功成名垂,廣平王李豈不是要像周朝的吳太伯那樣讓位嗎!”肅宗說:“廣平王李是嫡長子,將來要繼承皇位,何必把元帥之職看得那么重呢!”李泌說:“廣平王雖然是嫡長子,但還沒有冊封為太子,F(xiàn)在天下戰(zhàn)亂,眾心所向,在于元帥。如果建寧王大功已成,陛下雖然不想立他為太子,與他一起建功立業(yè)的人肯答應(yīng)嗎?太宗和太上皇就是典型的例子!庇谑敲C宗就任命廣平王李為天下兵馬元帥,諸位將領(lǐng)都由他指揮。建寧王李得知此事后,感謝李泌說:“這本是我的心意!”

  上與泌出行軍,軍士指之,竊言曰:“衣黃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鄙下勚,以告泌,曰:“艱難之際,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絕群疑!泵诓坏靡,受之;服之,入謝,上笑曰:“既服此,豈可無名稱!”出懷中敕,以泌為待謀軍國、元帥府行軍長史。泌固辭,上曰:“朕非敢相臣,以濟艱難耳。俟賊平,任行高志!泵谀耸苤。置元帥府于禁中,入則泌在府,泌入亦如之。泌又言于上曰:“諸將畏憚天威,在陛下前敷陳軍事,或不能盡所懷;萬一小差,為害甚大。乞先令與臣及廣平熟議,臣與廣平從容奏聞,可者行之,不可者已之!鄙显S之。時軍旅務(wù)繁,四方奏報,自昏至?xí)詿o虛刻,上悉使送府,泌先開視,有急切者及烽火,重封,隔門通進,余則待明。禁門鑰契,悉委與泌掌之。

  肅宗與李泌出外行軍,軍士都指著他們私下說:“穿黃衣服的是圣人,穿白衣服的是山中隱士!泵C宗聽說后,就告訴了李泌,并說:“現(xiàn)在是戰(zhàn)亂時期,我不敢違背您的意志委以官職,但應(yīng)該暫時著紫袍以防止眾人猜疑。”李泌不得已,只好接受了紫袍。穿上紫袍后,李泌入宮謝恩,肅宗笑著說:“您既已身著朝服,怎么可以沒有名稱呢!”于是就從懷中拿出了敕書,任命李泌為待謀軍國、元帥府行軍長史。李泌堅辭不受,肅宗說:“朕不敢以宰相一職難為您,只是想任命這一職務(wù)以度過眼下的艱難時期。等平定叛亂后,就滿足您歸隱的志向!崩蠲谶@才接受。肅宗于宮中設(shè)置了元帥府,如果廣平王李入宮,李泌就留在府中,如果李泌入宮,李就留在府中。李泌又對肅宗說:“諸位將領(lǐng)畏懼陛下的天威,在陛下面前陳述軍務(wù)大事時,常常因拘束不能盡興,萬一出現(xiàn)了小的差錯,將會召致極大的損失。請求先向我與廣平王商議,然后再向陛下報告,可行的就命令執(zhí)行,不可行的就加以否決,肅宗同意。當(dāng)時軍務(wù)繁忙,各地所上的奏疏整夜不斷,肅宗讓全部送到元帥府,由李泌先打開批閱,如果有緊急事情或烽火戰(zhàn)報,李泌就加以重封,隔門傳進宮中,其他不重要的事情就等到天亮后再奏報。肅宗還把宮門的鑰匙和符契全部委托給廣平王李與李泌掌管。

  [40]阿史那從禮說誘九姓府、六胡州諸胡數(shù)萬眾,聚于經(jīng)略軍北,將寇朔方,上命郭子儀詣天德軍發(fā)兵討之。左武鋒使仆固懷恩之子玢別將兵與虜戰(zhàn),兵敗,降之;既而復(fù)逃歸,懷恩叱而斬之。將士股栗,無不一當(dāng)百,遂破同羅。

  [40]同羅與突厥酋長阿史那從禮引誘九姓府與六胡州的諸部落胡人數(shù)萬,聚集在經(jīng)略軍北邊,準(zhǔn)備侵略朔方,肅宗命令朔方節(jié)度使郭子儀到天德軍發(fā)兵討伐。左武鋒使仆固懷恩的兒子仆固玢另率兵與胡人交戰(zhàn),兵敗而降,不久又逃了回來,被仆固懷恩責(zé)罵后殺掉。所以其余的將士都十分畏懼,作戰(zhàn)時奮勇爭先,以一當(dāng)百,于是打敗了同羅。

  上雖用朔方之眾,欲借兵于外夷以張軍勢,以王守禮之子承為敦煌王,與仆固懷恩使于回紇以請兵。又發(fā)拔汗那兵,且使轉(zhuǎn)諭城郭諸國,許以厚賞,使從安西兵入援。李泌勸上:“且幸彭原,俟西北兵將至,進幸扶風(fēng)以應(yīng)之;于時庸調(diào)亦集,可以贍軍!鄙蠌闹N斐,發(fā)靈武。

  肅宗雖然依靠朔方鎮(zhèn)的兵力平叛,但還想要借外夷的兵力以壯大威勢,于是就封王李守禮的兒子李承為敦煌王,與仆固懷恩一起去回紇借兵。又征發(fā)拔汗那的兵眾,并讓他轉(zhuǎn)告西域各國,許以重賞,讓他們跟隨安西兵一起入援。李泌勸肅宗說:“不如暫時先到彭原,等所征的西北地區(qū)的兵到后,再前往到扶風(fēng)以接應(yīng)他們,那時絲織品、布帛等庸調(diào)也到了,可以供應(yīng)軍隊!泵C宗同意。戊辰(十七日),肅宗從靈武出發(fā)。

  [41]內(nèi)侍邊令誠復(fù)自賊中逃歸,上斬之。

  [41]內(nèi)侍宦官邊令誠從叛軍中逃回,被肅宗殺掉。

  [42]丙子,上至順化。韋見素等至自成都,奉上寶冊,上不肯受,曰:“比以中原未靖,權(quán)總百官,豈敢乘危,遽為傳襲!”群臣固請,上不許,置寶冊于別殿,朝夕事之,如定省之禮。上以韋見素本附楊國忠,意薄之;素聞房名,虛心待之。見上言時事,辭情慷慨,上為之改容,由是軍國事多謀于。亦以天下為已任,知無不為;諸相拱手避之。

  [42]丙子(二十五日),肅宗到達順化郡。韋見素等人從成都到達,奉上傳國寶器和玉冊,肅宗不肯接受,并說:“近來因為中原地區(qū)戰(zhàn)亂,所以暫時管理百官,怎么敢乘此危機時刻,立刻就繼承皇位呢!”群臣堅決請求,肅宗不答應(yīng),于是就把傳國寶器和玉冊放置在另一座殿中,如早晚禮拜父母那樣去禮敬。肅宗因為韋見素原來曾依附楊國忠,所以對他很冷淡。又因為久聞房的聲名,所以對他很熱情。房對肅宗談及時事,陳辭慷慨,感情激昂,以至肅宗為之而動情,所以對于軍國大事多與房商議。房也以平定天下為已任,知道的事沒有不做的,其他宰相只好拱手避位。

  [43]上皇賜張良娣七寶鞍,李泌言于上曰:“今四海分崩,當(dāng)以儉約示人,良娣不宜乘此。請撤其珠玉付庫吏,以俟有戰(zhàn)功者賞之!绷兼纷蚤w中言曰:“鄉(xiāng)里之舊,何至于是!”上曰:“先生為社稷計也!卞崦分。建寧王泣于廊下,聲聞于上;上驚,召問之,對曰:“臣比憂禍亂未已,今陛下從諫如流,不日當(dāng)見陛下迎上皇還長安,是以喜極而悲耳!绷兼酚墒菒豪蠲诩。

  [43]肅宗賞賜張良娣七寶馬鞍,李泌因此對肅宗說:“現(xiàn)在天下大亂,分崩離析,應(yīng)該以節(jié)儉處世,張良娣不應(yīng)該使用這樣的馬鞍。請撤去馬鞍上的珍珠寶玉交給府庫官吏,將來賞給那些立功的戰(zhàn)士。”這時張良娣在自己的房子里對李泌說:“您和我是鄉(xiāng)親,何必這樣呢!”肅宗說:“李先生是為了國家的事業(yè)著想!庇谑敲盍⒖坛啡。此時建寧王李在房外的廓廡下哭泣,被肅宗聽見,以十分驚奇,就召來問他為什么哭泣,李回答說:“我近來非常擔(dān)憂戰(zhàn)亂難平定,現(xiàn)在看見陛下從諫如流,虛心待下,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看見陛下迎接上皇返回長安,所以喜極而悲泣!睆埩兼窂拇嗽骱蘩蠲谂c建寧王李。

  上嘗從容與泌語及李林甫,欲敕諸將克長安,發(fā)其冢,焚骨揚灰,泌曰:“陛下方定天下,柰何仇死者!彼枯骨何知,徒示圣德之不弘耳。且方今從賊者皆陛下之仇也,若聞此舉,恐阻其自新之心!鄙喜粣,曰:“此賊昔日百方危朕,當(dāng)是時,朕弗保朝夕。朕之全,特天幸耳!林甫亦惡卿,但未及害卿而死耳,奈何矜之!”對曰:“臣豈不知!上皇有天下向五十年,太平娛樂一朝失意,遠處巴蜀。南方地惡,上皇春秋高,聞陛下此敕,意必以為用韋妃之故,內(nèi)慚不懌。萬一感憤成疾,是陛下以天下之大不能安君親!毖晕串叄狭魈楸幻,降階,仰天拜曰:“朕不及此,是天使先生言之也!”遂抱泌頸泣不已。

  肅宗曾經(jīng)在閑暇時對李泌談及李林甫的事,說要下敕書讓諸將攻克長安后,挖開李林甫的墳?zāi),焚燒他的尸骨,把骨灰揚棄,李泌說:“陛下正在平定天下,為何要與死者為仇呢!那尸骨又知道什么,這樣做只能表示圣上的德行不夠?qū)捄。再說現(xiàn)在跟隨安祿山反叛的人都是陛下的仇敵,如果他們聽到這樣的舉動,恐怕會阻止他們悔過自新之心。”肅宗聽后不高興,又說:“李林甫這個奸賊過去千方百計地想要動搖朕的地位,那時朕是朝不保夕。朕所以能夠保全,實在是上天的幫助!再說李林甫也十分憎恨先生,只不過是沒有來得及害死您罷了,您為何還要可憐他呢!”李泌回答說:“這些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只是因為上皇在帝位快五十年了,太平安樂,不料一朝禍起,天下大亂,只好遠避巴蜀。南方氣侯惡劣,上皇年紀已大,如果聽到陛下有這樣的敕書,一定會以為陛下是為了報復(fù)廢掉韋妃的仇恨,心中慚愧。萬一因此感憤成病,天下人就會認為陛下心胸狹隘,容不得君父。”李泌還未說完,肅宗已淚流滿面,走下臺階,仰天禮拜說:“朕沒有想到這一點,是上天讓先生您來告誡我的!”于是抱著李泌的脖子哭泣不已。

  他夕,上又謂泌曰:“良娣祖母,昭成太后之妹也,上皇所念。朕欲使正位中宮以慰上皇心,何如?”對曰:“陛下在靈武,以群臣望尺寸之功,故踐大位,非私已也。至于家事,宜待上皇之命,不過晚歲月之間耳!鄙蠌闹。

  一天晚上,肅宗又對李泌說:“張良娣的祖母是上皇母親昭成太后的妹妹,上皇十分思念她。所以朕想把良娣立為皇后以慰藉上皇之心,如何?”李泌回答說:“陛下在靈武時,因為群臣都希望建功立業(yè),所以即皇帝位,這并不是陛下私心想要做皇帝。至于家事,還是應(yīng)該等待上皇的命令,不必過急,這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泵C宗同意李泌的意見。

  [44]南詔乘亂陷越會同軍,據(jù)清溪關(guān);尋傳、驃國皆降之。

  [44]南詔乘唐朝大亂之機攻陷了越郡的會同軍,占據(jù)了清溪關(guān),尋傳蠻和驃國都歸降了南詔。

 

資治通鑒

  《資治通鑒》,簡稱“通鑒”,是北宋司馬光所主編的一本長篇編年體史書,共294卷,耗時19年。記載的歷史由周威烈王二十三年(紀元前403年)寫起,一直到五代的后周世宗顯德六年(紀元959年)征淮南,計跨16個朝代,共1363年的逐年記載詳細歷史。它是中國第一部編年體通史,在中國史書中有極重要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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