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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卷

唐紀四十五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四建中四年(癸亥、783)

  唐紀四十五唐德宗建中四年(癸亥,公元783年)

  [1]十一月,乙亥,以隴州為奉義軍,擢皋為節(jié)度使。又使中使劉海廣許皋鳳翔節(jié)度使;皋斬之。

  [1]十一月,乙亥(初二),朝廷將隴州改名為奉義軍,提升韋皋為節(jié)度使。朱又指使中使劉海廣許諾韋皋擔(dān)任鳳翔節(jié)度使,韋皋將來使斬殺了。

  [2]靈武留后杜希全、鹽州刺史戴休顏、夏州刺史時常春會渭北節(jié)度使李建徽合兵萬人入援,將至奉天,上召將相議道所從出。關(guān)播、渾曰:“漠谷道險狹,恐為賊所邀。不若自乾陵北過,附柏城而行,營于城東北雞子堆,與城中掎角相應(yīng),且分賊勢!北R杞曰:“漠谷道近,若為賊所邀,則城中出兵應(yīng)接可也。儻出乾陵,恐驚陵寢!痹唬骸白怨コ,斬乾陵松柏,以夜繼晝,其驚多矣。今城中危急,諸道救兵未至,惟希全等來,所系非輕,若得營據(jù)要地,則可破也!辫皆唬骸氨菹滦袔煟M比逆賊!若令希全等過之,是自驚陵寢!鄙夏嗣H茸阅冗M。丙子,希全等軍至漠谷,果為賊所邀,乘高以大弩、巨石擊之,死傷甚眾;城中出兵應(yīng)接,為賊所敗。是夕,四軍潰,退保州。閱其輜重于城下,從官相視失色。休顏,夏州人也。

  [2]靈武留后杜希全、鹽州刺史戴休顏、夏州刺史時常春,會同渭北節(jié)度使李建徽,合兵一萬人,前來救援。在將要到達奉天時,德宗召集大將和宰相商議援兵的行軍路線。關(guān)播、渾說:“漠谷的道路險要狹窄,恐怕會被敵軍攔擊。不如從乾陵北面經(jīng)過,貼著柏城行進,在城東北雞子堆扎營,這樣可與城中軍隊內(nèi)外呼應(yīng),夾擊敵軍,而且還會分去敵軍一部分兵勢!北R杞說:“漠谷的道路較近,倘若援軍被敵軍攔擊,城中出兵接應(yīng)援軍就行了。倘若從乾陵過來,恐怕要驚動陵墓寢廟!睖喺f:“自從朱攻打奉天城以來,砍伐乾陵的松柏,夜以繼日,這對陵墓寢廟的驚動,已經(jīng)夠多的了,F(xiàn)在城中形勢危急,各道救兵還未到來,只有杜希全等人來了,他們所關(guān)系到的情勢并非無足輕重,如果能夠占據(jù)重要地點扎營,朱便可以被攻破了!北R杞說:“陛下調(diào)動軍隊豈能和叛逆的寇賊相比!如果讓杜希全等人的軍隊從乾陵通過,那便是我軍自行驚動陵墓寢廟了!庇谑牵伦诿疃畔H热擞赡冗M軍。丙子(初三),杜希全等人的軍隊來到漠谷,果然被敵軍所攔擊。敵軍用大弩和巨石居高臨下地攻擊援軍,援軍死傷很多,城中出兵接應(yīng)援軍,又被敵軍打敗。當(dāng)天傍晚,杜希全等人所率四支軍隊潰散了,只好退保州。朱到城下來視察援軍棄下的輜重,隨從的官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無不為之大驚失色。戴休顏是夏州人。

  攻城益急,穿塹環(huán)之。移帳于乾陵,下視城中,動靜皆見之,時遣使環(huán)城招誘士民,笑其不識天命。

  朱攻打奉天城愈發(fā)急迫,他鑿?fù)蠅q,將全城環(huán)繞起來。朱將軍帳遷移到乾陵,由此向下察看城中的動靜虛實,全都能夠看清。朱還不時派人環(huán)繞著奉天城引誘城中的將士和百姓,嘲笑他們看不清天命所歸。

  [3]神策河北行營節(jié)度使李晟疾愈,聞上幸奉天,帥眾將奔命。張孝忠迫于朱滔、王武俊,倚晟為援,不欲晟行,數(shù)沮止之。晟乃留其子憑,使娶孝忠女為婦,又解玉帶賂孝忠親信,使說之,孝忠乃聽晟西歸,遣大將楊榮國將銳兵六百與晟俱。晟引兵出飛狐道,晝夜兼行,至代州。丁丑,加晟神策行營節(jié)度使。

  [3]神策、河北行營節(jié)度使李晟的疾病痊愈了,聽說德宗出行奉天,便率領(lǐng)眾將領(lǐng)前去赴命。張孝忠被朱滔、王武俊所逼迫,有賴于李晟的聲援,不想讓李晟離去,有好幾次阻止他前往。于是李晟將自己的兒子李憑留下來,讓他娶張孝忠的女兒為媳婦,又解下玉帶賄賂張孝忠的親信,讓他勸說張孝忠。于是張孝忠聽任李晟西進歸朝,還派遣大將楊榮國帶領(lǐng)精銳兵馬六百人與李晟同去。李晟領(lǐng)兵經(jīng)過飛狐道,日夜兼程,來到代州。丁丑(初四),德宗加任李晟為神策行營節(jié)度使。

  [4]王武俊、馬攻趙州不克。辛巳,歸瀛州,武俊送之五里,犒贈甚厚;武俊亦歸恒州。

  [4]王武俊、馬攻打趙州,未能攻克。辛巳(初八),馬要回瀛州去,王武俊送行了五里地,犒賞和贈送的物品甚是豐厚。王武俊也回到恒州。

  [5]上之出幸奉天也,陜虢觀察使姚明揚以軍事委都防御副使張勸,去詣行在。勸募兵得數(shù)萬人。甲申,以勸為陜虢節(jié)度使。

  [5]德宗出行奉天時,陜虢觀察使姚明揚將軍中事務(wù)委托給都防御副使張勸,自己前往行在。張勸招募兵員,得到數(shù)萬人,甲申(十一日),德宗任命張勸為陜虢節(jié)度使。

  [6]朱攻圍奉天經(jīng)月,城中資糧俱盡。上嘗遣健步出城覘賊,其人懇以苦寒為辭,跪奏乞一襦褲。上為之尋求不獲,竟憫默而遣之。時供御才有糲米二斛,每伺賊之休息,夜,縋人于城外,采蕪菁根而進之。上召公卿將吏謂曰:“朕以不德,自陷危亡,固其宜也。公輩無罪,宜早降以救室家。”群臣皆頓首流涕,期盡死力,故將士雖困急而銳氣不衰。

  [6]朱攻打、圍困奉天已經(jīng)有一個月了,城中的物資和糧食都已用光。德宗曾經(jīng)派遣善于行走的人出城察看敵情,該人說是天氣寒冷,跪著懇求德宗,要一件短襖和套褲。德宗為他尋找,未能找到,最后還是難過地默然打發(fā)他去了。當(dāng)時供給德宗的糧食,僅有粗米二斛,官吏每每窺伺敵軍的休息時間,夜里將人系在繩索上放到城外,去采集蔓菁根,獻給皇上。德宗將公卿將官召集起來,對他們說:“朕因無德,自陷于危亡之中,固然是應(yīng)該的。諸位沒有罪過,最好及早投降,以便救出自己的家人!比撼级挤剡殿^,痛器流涕,相互約定要竭盡自己最大的力量。所以將士們雖然置身于困苦危急之中,但是他們的銳氣卻毫不衰減。

  上之幸奉天也,糧料使崔縱勸李懷光令入援,懷光從之?v悉斂軍資與懷光皆來。懷光晝夜倍道,至河中,力疲,休兵三日。河中尹李齊運傾力犒宴,軍尚欲遷延。崔縱先輦貨財渡河,謂眾曰:“至河西,悉以分賜!北娎,西屯蒲城,有眾五萬。齊運,惲之孫也。

  德宗出行奉天時,糧料使崔縱勸說李懷光讓他前往增援,李懷光聽從了他的主張。崔縱將軍中物資悉數(shù)聚集起來,與李懷光一起前來。李懷光日夜兼程,來到河中,人力疲乏,讓士兵休息三天。河中尹李齊運全力設(shè)宴犒勞,軍隊還想拖延不行。崔縱先將物資錢財運過黃河,然后對大家說:“到了河西,便將他們?nèi)糠纸o大家!北娙素潏D其利,西進蒲城屯駐,當(dāng)時有五萬人。李齊運是李惲的孫子。

  李晟行且收兵,亦自蒲津濟,軍于東渭橋;其始有卒四千,晟善于撫御,與士卒同甘苦,人樂從之,旬月間至萬余人。

  李晟一邊行進,一邊招集士兵,也從蒲津渡過黃河,在東渭橋駐扎下來。在渡河之初,他只有士兵四千人,由于他善于撫恤與駕馭士兵,與士兵同甘共苦,人們都愿意跟隨他,所以在一個月之間便發(fā)展到萬余人。

  神策兵馬使尚可孤討李希烈,將三千人在襄陽,自武關(guān)入援,軍于七盤,敗將仇敬,遂取藍田?晒拢钗牟恐畡e種也。

  神策兵馬使尚可孤討伐李希烈,在襄陽帶領(lǐng)三千人,由武關(guān)前往增援,在七盤駐扎,打敗了朱的將領(lǐng)仇敬,于是攻取藍田。尚可孤是宇文部的別支。

  鎮(zhèn)國軍副使駱元光,其先安息人,駱奉先養(yǎng)以為子,將兵守潼關(guān)近十年,為眾所服。朱遣其將何望之襲華州,刺史董晉棄州走行在。望之據(jù)其城,將聚兵以絕東道;元光引關(guān)下兵襲望之,走還長安。元光遂軍華州,召募士卒,數(shù)日,得萬余人。數(shù)遣兵攻元光,元光皆擊卻之,賊由是不能東出。上即以元光為鎮(zhèn)國軍節(jié)度使,元光乃將兵二千西屯昭應(yīng)。

  鎮(zhèn)國軍副使駱元光,他的先人是安息人,駱奉先將他收為養(yǎng)子。他帶兵防守潼關(guān)將近十年,兵眾都服從他的指揮。朱派遣他的將領(lǐng)何望之襲擊華州,華州刺史董晉放棄了州城,逃奔行在。何望之占領(lǐng)華州城后,準(zhǔn)備集中兵力,以便截斷東行的道路。駱元光帶領(lǐng)潼關(guān)兵襲擊何望之,何望之逃回長安。于是駱元光駐軍華州,召募士兵,不過幾天,招得一萬余人。朱多次派兵進攻駱元光,都被駱元光擊退,敵軍自此不能東出。德宗隨即任命駱元光為鎮(zhèn)國軍節(jié)度使。駱元光領(lǐng)兵兩千人,向西屯駐昭應(yīng)。

  馬燧遣其行軍司馬王權(quán)及其子匯將兵五千人入援,屯中渭橋。

  馬燧派遣他的行軍司馬王權(quán)及其兒子王匯帶兵五千人前去增援奉天,在中渭橋屯駐。

  于是黨所據(jù)惟長安而已,援軍游騎時至望春樓下。李忠臣等屢出兵皆敗,求援于,恐民間乘弊抄之,所遣兵皆晝伏夜行。

  當(dāng)時,朱一伙所占領(lǐng)的地盤,只有長安而已,援軍的巡哨騎兵有時前進到望春樓的下面。李忠臣等人屢次出兵,都被打敗,便向朱求援。朱唯恐民間乘己疲困,前來抄襲,他所派遣的兵馬都是晝伏夜行。

  內(nèi)以長安為憂,乃急攻奉天,使僧法堅造云梯,高廣各數(shù)丈,裹以革,下施巨輪,上容壯士五百人;城中望之懼。上以問群臣,渾、侯仲莊對曰:“臣觀云梯勢甚重,重則易陷,臣請迎其所來鑿地道,積薪蓄火以待之。”神武軍使韓澄曰:“云梯小伎,不足上勞圣慮,臣請御之!蹦硕忍葜,廣城東北隅三十步,多儲膏油松脂薪葦于其上。丁亥,盛兵鼓噪攻南城,韓游曰:“此欲分吾力也!蹦艘鴩纻鋿|北。戊子,北風(fēng)甚訊,推云梯,上施濕氈,懸水,載壯士攻城,翼以,置人其下,抱薪負土填塹而前,矢石火炬所不能傷。賊并兵攻城東北隅,矢石如雨,城中死傷者不可勝數(shù)。賊已有登城者,上與渾對泣,群臣惟仰首祝天。上以無名告身自御史大夫、實食五百戶以下千余通授,使募敢死士御之,仍賜御筆,使視其功之大小書名給之,告身不足則書其身,且曰:“今便與卿別!备┓魈,上拊其背,欷不自勝。時士卒凍餒,又乏甲胄,撫諭,激以忠義,皆鼓噪力戰(zhàn)。中流矢,進戰(zhàn)不輟,初不言痛。會云梯輾地道,一輪偏陷,不能前卻,火從地中出,風(fēng)勢亦回,城上人投葦炬,散松脂,沃以膏油,歡呼震地。須臾,云梯及梯上人皆為灰燼,臭聞數(shù)里,賊乃引退。于是三門皆出兵,太子親督戰(zhàn),賊徒大敗,死者數(shù)千人。將士傷者,太子親為裹瘡。入夜,復(fù)來攻城,矢及御前三步而墜;上大驚。

  朱心中為長安感到憂慮,便加緊進攻奉天。他讓僧人法堅制造云梯,長寬各有數(shù)丈,外面包裹著牛皮,下面安裝著巨大的輪子,上面可以容納勇士五百人,城中的人們望見,都感到憂恐畏懼。德宗詢問群臣的意見,渾、侯仲莊回答說:“我們看云梯勢必甚為沉重,沉重就容易下陷。我們請求迎著云梯的來路開鑿地道,積蓄柴禾與火種,等待它的到來!鄙裎滠娛鬼n澄說:“靠云梯攻城這種小小伎倆,不足以煩勞圣上費心,請讓我來對付云梯。”韓澄估量了云梯的指向,于是在城東北角拓寬了三十步,在上面儲備了大量的膏油、松脂和柴禾、蘆葦?shù)取6『ィㄊ娜眨,朱軍大舉出動,擂鼓吶喊,攻打奉天南城。韓游說;“這是打算分散我軍的力量。”于是,他領(lǐng)兵嚴密防備奉天城的東北面。戊子(十五日),北風(fēng)甚是猛烈,朱軍推出云梯,上面包裹著浸濕的氈子,懸掛水袋,運載勇士攻城。兩側(cè)用兵車遮護著,將士兵安置在兵車棚頂之下,讓兵士抱柴背土,填平壕溝,向前沖鋒。亂箭、飛石、火炬不能傷害他們。敵軍合兵進攻城東北角,箭石如雨,城中死傷的人無法計算,敵軍已經(jīng)有人登上城了。德宗與渾相對而泣,群臣只好仰首禱告上天。德宗將一千余份自御史大夫、實封食邑五百戶以下的空白委任官職文憑“告身”交給渾,讓他募集敢死之士去抵御敵軍,還將御筆賜給他,讓他根據(jù)人們所立功勞的大小,在告身上填寫上名字加以委任,如果告身不夠用,便寫在該人身上,戰(zhàn)后再給告身。而且說:“現(xiàn)在我就與你永別!睖喤吭诘厣希瑴I流滿面,德宗撫摸著他的后背,抽咽不能自己。當(dāng)時,士兵又凍又餓,又缺乏鎧甲頭盔,渾對他們撫慰勸導(dǎo),用忠義激發(fā)他們,士兵們都擂鼓吶喊,奮力而戰(zhàn)。渾中了亂箭,仍然向前奮戰(zhàn)不止,初時也未講疼痛。恰好云梯輾壓地道,一只輪子偏倒陷落,不能向前或后退,火從地道中冒出來,大風(fēng)也往回吹,城上的人們投下蘆葦火把,撒上松脂,澆上膏油,歡呼之聲,震動大地。不一會兒,云梯和梯上的人全部化為灰燼,散發(fā)的焦臭之氣,數(shù)里以外都可以聞到,于是敵軍退卻。此時奉天城東、南、北三門都發(fā)兵出擊,太子親自督戰(zhàn),敵軍徒眾大敗,死亡的人有數(shù)千。對于受傷的將士,太子親自為他們包扎傷口。到了夜晚,朱再來攻城,箭落到德宗面前三步遠的地方,德宗大驚。

  李懷光自蒲城引兵趣涇陽,并北山而西,先遣兵馬使張韶微服間行詣行在,藏表于蠟丸。韶至奉天,值賊方攻城,見韶,以為賤人,驅(qū)之使與民俱填塹;韶得間,逾塹抵城下呼曰:“我朔方軍使者也!背巧先讼吕K引之,比登,身中數(shù)十矢,得表于衣中而進之。上大喜,舁韶以徇城,四隅歡聲如雷。癸巳,懷光敗兵于灃泉。聞之懼,引兵遁歸長安。眾以為懷光復(fù)三日不至,則城不守矣。

  李懷光從蒲城領(lǐng)兵直趨涇陽,傍著北山向西而行。事先,他派遣兵馬使張韶穿著老百姓的衣服抄小道前往行在,將表章藏在蠟丸之中。張韶來到奉天,正當(dāng)敵軍剛剛攻城,見到張韶,以為卑賤之人,便驅(qū)使他與老百姓一起填塞壕溝。張韶看準(zhǔn)間隙,越過壕溝,抵達城下呼喊道:“我是朔方軍的使者!背巧系娜朔畔吕K索,把他拉到城上。及至登到城上,張韶身上被射中幾十支箭,得以將藏在衣服中的表章進呈德宗。德宗大為高興,讓人抬著張韶在城中繞行宣示,四處歡聲雷動。癸巳(二十日),李懷光在澧泉將朱軍打敗。朱聞此,害怕起來,于是領(lǐng)兵逃回長安。大家認為,倘若李懷光再有三天不來,奉天城便要失陷了。

  既退,從臣皆賀。汴滑行營兵馬使賈隱林進言:“陛下性太急,不能容物,若此性未改,雖朱敗亡,憂未艾也!”上不以為忤,甚稱之。侍御史萬俟著開金、商運路,重圍既解,諸道貢賦繼至,用度始振。

  朱退去以后,隨從諸臣都來向德宗道賀。汴滑行營兵馬使賈隱林進言說:“陛下性情太急躁,不能包容萬物。如果不將這脾氣改一改,雖然朱敗亡了,但憂患仍然不能止息!”德宗并不以為受到冒犯,對賈隱林甚為稱許。侍御史萬俟著開通了金、商漕運通道,層層包圍既已解除,各道貢賦相繼而至,朝廷的費用開始有了保證。

  朱至長安,但為城守之計,時遣人自城外來,周走呼曰:“奉天破矣!”欲以惑眾。既據(jù)府庫之富,不愛金帛以悅將士,公卿家屬在城者皆給月俸。神策及六軍從車駕及哥舒曜、李晟者,皆給其家糧;加以繕完器械,日費甚廣。及長安平,府庫尚有余蓄,見者皆追怨有司之暴斂焉。

  朱回到長安以后,只作守城的打算,時常派人從城外來,繞城奔走呼喊說:“奉天城攻破啦!”企圖借此迷惑民眾。朱據(jù)有朝廷庫存的財富以后,便不惜用金帛取悅將士,對留在城中的公卿家屬一概每月支付薪俸。對于神策軍和隨從德宗車駕六軍以及哥舒曜、李晟等人,朱一概向他們的家屬供給糧食。加上修治完善各種器械,每日耗費甚巨。但及至長安平定,朝廷庫存仍有剩余的財產(chǎn),看到的人都追溯怨恨有關(guān)部門的橫征暴斂。

  或謂曰:“陛下既受命,唐之陵廟不宜復(fù)存。”曰:“朕嘗北面事唐,豈忍為此!”又曰:“百官多缺,請以兵脅士人補之!痹唬骸皬娛谥畡t人懼。但欲仕者則與之,何必叩戶拜官邪!”所用者惟范陽、神策團練兵;涇原卒驕,皆不為用,但守其所掠資貨,不肯出戰(zhàn);又密謀殺,不果而止。

  有人對朱說:“陛下既然秉受天命,唐朝的陵園寢廟不應(yīng)該再存在下去!敝煺f:“我曾經(jīng)北面稱臣,事奉唐朝,哪能忍心干這種事!”又有人說:“百官空缺很多,請派兵脅迫讀書人來補充!敝煺f:“勉強授給官職,人家就恐懼了。想做官的人便給他官,哪有敲門封官拜職的呢!”朱所能指揮的只有范陽兵和神策團練兵。涇原兵驕橫跋扈,都不服從指揮,只是守護著他們劫掠來的錢財,不愿意出外打仗。涇原兵還密謀誅殺朱,未能實現(xiàn),只好作罷。

  李懷光性粗疏,自山東來赴難,數(shù)與人言盧杞、趙贊、白志貞之奸佞,且曰:“天下之亂,皆此曹所為也!吾見上,當(dāng)請誅之。”既解奉天之圍,自矜其功,謂上必接以殊禮。或說王、趙贊曰:“懷光緣道憤嘆,以為宰相謀議乖方,度支賦斂煩重,京尹犒賜刻;致乘輿播遷者,三臣之罪也。今懷光新立大功,上必披襟布誠,詢得失,使其言入,豈不殆哉!”、贊以告盧杞,杞懼,從容言于上曰:“懷光勛業(yè),社稷是賴,賊徒破膽,皆無守心,若使之乘勝取長安,則一舉可以滅賊,此破竹之勢也。今聽其入朝,必當(dāng)賜宴,留連累日,使賊入京城,得從容成備,恐難圖矣!”上以為然。詔懷光直引軍屯便橋,與李建徽、李晟及神策兵馬使楊惠元刻期共取長安。懷光自以數(shù)千里竭誠赴難,破朱,解重圍,而咫尺不得見天子,意殊怏怏,曰:“吾今已為奸臣所排,事可知矣!”遂引兵去,至魯?shù),留二日乃行?p>  李懷光生性粗疏,從山東前來奔赴國難,多次與人們談到盧杞、趙贊、白志貞的邪惡諂媚,而且說:“天下的禍亂,都是這號人造成的!我見到圣上,自當(dāng)奏請殺了他們!崩顟压饨獬藢Ψ钐斓膰б院,自己矜夸功勞,認為德宗一定會以特殊的禮節(jié)接待他。有人勸說王、趙贊說:“李懷光沿途激憤感嘆,認為宰相謀劃議論乖謬無方,度支收斂賦稅煩多,京兆尹犒勞賞賜苛刻不豐。致使圣上流離遷徙的,是宰相、度支、京兆尹三人的罪過。如今李懷光新近立下了巨大的功勞,圣上肯定會對他敞開胸襟,推誠相待,征詢?yōu)檎檬。假使他的話傳到圣上耳中,豈不是很危險嗎!”王、趙贊將此話告訴了盧杞,盧杞害怕,便語氣和緩地對德宗說:“李懷光的功勛業(yè)績,為國家所依賴。敵寇已嚇破了膽,全然沒有守城的心思。如果讓李懷光乘勝攻取長安,一下子便可以消滅敵軍,這真是勢如破竹啊。現(xiàn)在聽任他入城朝見,必定要賞賜設(shè)宴,拖延好幾天,致使敵軍開進京城,得以從容地作好防備,恐怕就難以圖謀了!钡伦谡J為很對,便詔命李懷光直接帶領(lǐng)軍隊屯駐便橋,與李建徽、李晟以及神策兵馬使楊惠元按限定日期共同攻取長安。李懷光認為自己由數(shù)千里外竭盡赤誠,奔赴國難,打敗朱,解除重重圍困,現(xiàn)在身在咫尺,卻不能夠見到皇上,心里甚為不滿意。他說:“我如今已經(jīng)被奸臣所排擠,事情不問可知了!”于是李懷光帶兵離去,來到魯?shù),停留了兩天,才又出發(fā)。

  [7]劍南西山兵馬使張以所部兵作亂,入成都,西川節(jié)度使張延賞棄城奔漢州;鹿頭戍將叱干遂等討之,斬及其黨,延賞復(fù)歸成都。

  [7]劍南西山兵馬使張率部下士兵發(fā)起叛變,進入成都,西川節(jié)度使張延賞拋下成都,逃奔漢州。在鹿頭屯戍的將領(lǐng)叱干遂等人討伐叛兵,殺掉張及其同黨,張延賞再次回到成都。

  [8]淮南節(jié)度使陳少游將兵討李希烈,屯盱眙,聞朱作亂,歸廣陵,修塹壘,繕甲兵。浙江東、西節(jié)度使韓閉關(guān)梁,禁馬牛出境,筑石頭城,穿井近百所,繕館第數(shù)十,修塢壁,起建業(yè),抵京峴,樓堞相屬,以備車駕渡江,且自固也。少游發(fā)兵三千大閱于江北;亦發(fā)舟師三千曜武于京江以應(yīng)之。

  [8]淮南節(jié)度使陳少游領(lǐng)兵討伐李希烈,在盱眙屯駐,聽說朱發(fā)起叛亂,便回到廣陵,修整壕溝與寨堡,繕治鎧甲與兵器。浙江東、西節(jié)度使韓封鎖關(guān)口與橋梁,禁止牛馬出境。他還修筑石頭城,開鑿水井將近一百眼,整治館舍數(shù)十處,修筑壁壘城堡,起自建業(yè),抵達京峴山,樓房與城墻上凸形矮墻連成一片,既為皇上南渡長江作準(zhǔn)備,也加固了自己的守備。陳少游發(fā)兵三千人在長江北岸大規(guī)模地檢閱軍隊,韓也派出水軍三千人在京江炫耀武力,以與陳少游相呼應(yīng)。

  鹽鐵使包佶有錢帛八百萬,將輸京師。陳少游以為賊據(jù)長安,未期收復(fù),欲強取之。佶不可,少游欲殺之;佶懼,匿妻子于案牘中,急濟江。少游悉收其錢帛;佶有守財卒三千,少游亦奪之。佶才與數(shù)十人俱至上元,復(fù)為韓所奪。

  鹽鐵使包佶擁有錢帛八百萬,準(zhǔn)備運往京城。陳少游認為亂軍占領(lǐng)著長安,收復(fù)無期,打算強行奪取這些錢帛。包佶不肯交出錢帛,陳少游想殺他,包佶害怕,便將妻子兒女藏匿在公事文書中間,急忙渡過長江,陳少游將他的錢帛全部收繳。包佶有守護錢財?shù)氖勘,陳少游也將他們劫奪了一番。包佶剛和數(shù)十人一起到上元縣,又被韓所劫奪。

  時南方藩鎮(zhèn)各閉境自守,惟曹王皋數(shù)遣使間道貢獻。李希烈攻逼汴、鄭,江、淮路絕,朝貢皆自宣、饒、荊、襄趣武關(guān)。皋治郵驛,平道路,由是往來之使,通行無阻。

  當(dāng)時,南方的藩鎮(zhèn)各自封鎖邊境,據(jù)守一方,只有曹王李皋幾次派遣使者抄小路向朝廷進獻貢物。李希烈進攻逼迫汴州、鄭州,江淮道路斷絕,朝廷的貢物都從宣、饒、荊、襄各州取道武關(guān)。李皋修治驛站,平整道路,此后,使者往來通行無阻。

  [9]上問陸贄以當(dāng)今切務(wù)。贄以日致亂,由上下之情不通,勸上接下從諫,乃上疏,其略曰:“臣謂當(dāng)今急務(wù),在于審察群情,若群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惡者,陛下先去之。欲惡與天下同而天下不歸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夫理亂之本,系于人心,況乎當(dāng)變故動搖之時,在危疑向背之際,人之所歸則植,人之所去則傾,陛下安可不審察群情,同其欲惡,使億兆歸趣,以靖邦家乎!此誠當(dāng)今之所急也!庇衷唬骸绊曊吒`聞輿議,頗究群情,四方則患于中外意乖,百辟又患于君臣道隔?静贿_于朝廷,朝廷之誠不升于軒陛。上澤闕于下布,下情壅于上聞,實事不必知,知事不必實,上下否隔于其際,真?zhèn)坞s糅于其間,聚怨囂囂,騰謗籍籍,欲無疑阻,其可得乎!”又曰:“總天下之智以助聰明,順天下之心以施教令,則君臣同志,何有不從!遠邇歸心,孰與為亂!”又曰:“慮有愚而近道,事有要而似迂。”

  [9]德宗向陸贄詢問當(dāng)今最為急切的事務(wù)。陸贄認為,往日導(dǎo)致變亂,是由于上下之情不相通。勸說德宗接觸下情,聽從諫諍。于是他進上章疏,大略是說:“臣認為當(dāng)今最為急切的事務(wù),在于詳細察明眾人的心志,若是眾人甚為希圖的,陛下先去施行它,眾人甚為憎惡的,陛下先去除掉它。陛下所希圖和憎惡的與天下人相同,而天下人不肯歸向的事情,從古到今,都是沒有的。一般說來,治與亂的根本,與人心密切相關(guān),何況正當(dāng)變故發(fā)生、人心動搖時,處于危貽疑慮、人心向背的關(guān)頭!人心歸向,那就會萬事振興;人心離異,那就會萬事傾危。陛下怎么能不審察眾人的心志,與他們同好同惡,使民眾向往歸附,以安定國家呢!這一點就是當(dāng)前所最為急切的啊。”陸贄又說:“不久前臣私下聽取大家的議論,對大家的心志也頗做了些研究。發(fā)現(xiàn)地方上擔(dān)心的是朝內(nèi)朝外的意圖違背,百官又擔(dān)心君臣溝通的途徑阻隔。地方上的意圖不能上達朝廷,朝廷的誠意不能上達圣聽。上面的恩澤很少向下面流布,下面的實情被阻塞不能使上面聞知。真實的事情不一定知道,知道的事情不一定真實,上下在此際阻隔不通,真假在此間混雜糅合,聚集的怨苦之聲噪雜而起,騰起的毀謗之辭亂作一團,要想毫無猜疑阻隔,那是可能的嗎?”他又說:“匯集起天下人的智慧以助于自己的聰明,順從天下人的心志以施行政教律令,就會君臣同心,有誰會不聽從命令!遠近的人們都歸心朝廷,有誰會去發(fā)動叛亂!”他又說:“有的計慮看似愚昧而接近道理,有的事情本來切要而看似迂闊!

  疏奏旬日,上無所施行,亦不詰問。贄又上疏,其略曰:“臣聞立國之本,在乎得眾,得眾之要,在乎見情。故仲尼以謂人情者圣王之田,言理道所生也!庇衷唬骸啊兑住罚吕ど显惶,坤下乾上曰否,損上益下曰益,損下益上曰損。夫天在下而地處上,于位乖矣,而反謂之泰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處下,于義順矣,而反謂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上約己而裕于人,人心說而奉上矣,豈不謂之益乎!上蔑人而肆諸己,人必怨而叛上矣,豈不謂之損乎!”又曰:“舟即君道,水即人情。舟順?biāo)滥烁,違則沒;君得人之情乃固,失則危。是以古先圣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欲從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從其欲!庇衷唬骸氨菹聭嵙(xí)俗以妨理,任削平而在躬,以明威照臨,以嚴法制斷,流弊自久,浚恒太深。遠者驚疑而阻命逃死之禍作,近者畏懾而偷容避罪之態(tài)生。君臣意乖,下下情隔,君務(wù)致理,而下防誅夷,臣將納忠,又上慮欺誕,故睿誠不布于群物,物情不達于睿聰。臣于往年曾任御史,獲奉朝謁,僅欲半年,陛下嚴邃高居,未嘗降旨臨問,群臣局趨退,亦不列事奏陳。軒陛之間,且未相諭,宇宙之廣,何由自通!雖復(fù)例對使臣,別延宰輔,既殊師錫,且異公言。未行者則戒以樞密勿論,已行者又謂之遂事不諫,漸生拘礙,動涉猜嫌,由是人各隱情,以言為諱。至于變亂將起,億兆同憂,獨陛下恬然不知,方謂太平可致。陛下以今日之所睹驗往時之所聞,孰真孰虛,何得何失,則事之通塞備詳之矣!人之情偽盡知之矣!”

  章疏奏上十天,德宗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也不再詢問什么。陸贄再次進上章疏,大略是說:“臣聽說立國的根本在于能夠得人,得人的關(guān)鍵在于洞見人情。所以仲尼認為人情是圣王之田,意思是說人情乃是治理之道產(chǎn)生的基礎(chǔ)!彼终f:“在《易經(jīng)》中,乾在下而坤在上叫作泰,坤在下而乾在上叫作否,損上而益下叫作益,損下而益上叫作損。一般地說,天在下面而地處在上面,在位置上是乖謬的了,但反而把它叫做泰,是因為上下相交的原故。君主在上面而臣屬處在下面,在義理上是通順的,但反而把它叫做否,是因為上下不能相交的原故。君主約束自己而對人們寬宏大度,人們必定會喜歡,因而事奉君主了,這難道不應(yīng)該把它叫做益嗎!君主蔑視人們反而讓自己恣肆無忌,人們必定要怨責(zé),因而背叛君主,這難道不應(yīng)該把它叫做損嗎!”他又說:“船就是君之道,水就是人之情。船順乎水之道才能浮起,違背了水之道就會沉沒。君主掌握了人們的意愿才能地位鞏固,不能把握人們的意愿就會處境危險。所以古代的圣明君主居于眾人之上時,一定要讓自己的欲望順從于天下之心,而不敢使天下之人順從自己的欲望!彼终f:“陛下憤恨藩鎮(zhèn)跋扈,習(xí)以成俗,妨害治道,便以削平強藩為己任,以明察一切的威嚴照臨四方,以嚴密的法網(wǎng)控制裁斷萬事。然而,弊端相沿已久,陛下深求恒久之心過重。因此疏遠的人,驚怖疑慮、抗阻命令、逃脫死亡的禍患興起;親近的人,畏葸懾伏、偷合茍容、躲避罪責(zé)的情態(tài)發(fā)生。君臣之意乖違,上下之情阻隔,君主務(wù)求政治修明,但臣下卻防備遭受誅殺;臣下將要交付忠心,君主卻又顧慮會有欺妄。所以皇上的誠意不能播散于萬眾,萬眾之情也不能傳達到皇帝的耳中。我在往年曾經(jīng)擔(dān)任御史,得以侍奉朝見,僅將近半年,而陛下威嚴莫測,高高在上,不曾降旨征求意見,群臣畏縮不安,快步避退,也不肯條列諸事奏陳。在朝堂上,君臣之間尚且不能相互曉示,宇宙如此廣袤,又如何能夠自行通達!雖然陛下仍按慣例與待制的使臣談話,還另外延請宰相議事,但是這既與眾人參與之義不同,又與公開進言有別。對尚未實行的事情,臣下以莫論機要為戒;對已實行的事情,臣下又說不必諷諫已成之事,漸漸地生出了顧忌,動不動就涉及猜疑。由此,人們各自隱瞞真情,以講話為忌諱,以至于在變亂將起時,萬民同憂,只有陛下安然而無所察覺,還在說太平將會到來。陛下如能以如今所見到的來驗證以往所聽說的,哪個是真實的,哪個是虛假的,得在哪里,失在哪里,那么,事情的通達與阻塞便全都清楚了,人心的真?zhèn)伪闳贾懒恕!?p>  上乃遣中使諭之曰:“朕本性甚好推誠,亦能納諫。將謂君臣一體,全為堤防,緣推誠不疑,多被奸人賣弄。今所致患害,朕思亦無他,其失反在推誠。又,諫官論事,少能慎密,例自矜,歸過于朕以自取名。朕從即位以來,見奏對論事者甚多,大抵皆是雷同,道聽途說,試加質(zhì)問,遽即辭窮。若有奇才異能,在朕豈惜拔擢。朕見從前已來,事祗如此,所以近來不多取次對人,亦非倦于接納。卿宜深悉此意!辟椧匀司R下,當(dāng)以誠信為本。諫者雖辭情鄙拙,亦當(dāng)優(yōu)容以開言路,若震之以威,折之以辯,則臣下何敢盡言,乃復(fù)上疏,其略曰:“天子之道,與天同方,天不以地有惡木而廢發(fā)生,天子不以時有小人而廢聽納!庇衷唬骸拔ㄐ排c誠,有失無補。一不誠則心莫之保,一不信則言莫之行。陛下所謂失于誠信以致患害者,臣竊以斯言為過矣!庇衷唬骸榜S之以智則人詐,示之以疑則人偷。上行之則下從之,上施之則下報之。若誠不盡于己而望盡于人,眾必怠而不從矣。不成于前而曰誠于后,眾必怠而不從矣。不誠于前而曰誠于后,眾必疑而不信矣。是知誠信之道,不可斯須而去身。愿陛下慎守而行之有加,恐非所以為悔者也!”又曰:“臣聞仲虺贊揚成湯,不稱其無過而稱其改過;吉甫歌誦周宣,不美其無闕而美其補闕。是則圣賢之意較然著明,惟以改過為能,不以無過為貴。蓋為人之行已,必有過差,上智下愚,俱所不免。智者改過而遷善,愚者恥過而遂非;遷善則其德日新,遂非則其惡彌積!庇衷唬骸爸G官不密自矜,信非忠厚,其于圣德固亦無虧。陛下若納諫不違,則傳之適足增美;陛下若違諫不納,又安能禁之勿傳!”又曰:“侈言無驗不必用,質(zhì)言當(dāng)理不必違。辭拙而效速者不必愚,言甘而利重者不必智。是皆考之以實,慮之以終,其用無他,唯善所在!庇衷唬骸氨菹滤^‘比見奏對論事皆是雷同道聽途說者!几`以眾多之議,足見人情,必有可行,亦有可畏,恐不宜一概輕侮而莫之省納也。陛下又謂‘試加質(zhì)問,即便辭窮。’臣但以陛下雖窮其辭而未窮其理,能服其口而未服其心!庇衷唬骸盀橄抡吣辉钢遥瑸樯险吣磺罄。然而下每苦上之不理,上每苦下之不忠。若是者何?兩情不通故也。下之情莫不愿達于上,上之情莫不求知于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難達,上恒苦下之難知。若是者何?九弊不去故也。所謂九弊者,上有其六而下有其三:好勝人,恥聞過,騁辯給,眩聰明,厲威嚴,恣強愎,此六者,君上之弊也;諂諛,顧望,畏,此三者,臣下之弊也。上好勝必甘于佞辭,上恥過必忌于直諫,如是則下之諂諛者順指而忠實之語不聞矣。上騁辯必剿說而折人以言,上眩明必臆度而虞人以詐,如是則下之顧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辭不盡矣。上厲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以受規(guī),如是則下之畏者避辜而情理之說不申矣。夫以區(qū)域之廣大,生靈之眾多,宮闕之重深,高卑之限隔,自黎獻而上,獲睹至尊之光景者,逾億兆而無一焉;就獲睹之中得接言議者,又千萬不一;幸而得接者,猶有九弊居其間,則上下之情所通鮮矣。上情不通于下則人惑,下情不通于上則君疑;疑則不納其誠,惑則不從其令;誠而不見納則應(yīng)之以悖,令而不見從則加之以刑;下悖上刑,不敗何待!是使亂多理少,從古以然!庇衷唬骸拔糈w武吶吶而為晉賢臣,絳侯木訥而為漢元輔,然則口給者事或非信,辭屈者理或未窮。人之難知,堯、舜所病,胡可以一洲一詰而謂盡其能哉!以此察天下之情,固多失實,以此輕天下之士,必有遺才!庇衷唬骸爸G者多,表我之能好;諫者直,示我之能容;諫者之狂誣,明我之能恕;諫者之漏泄,彰我之能從;是則人君與諫者交相益之道也。諫者有爵賞之利,君亦有理安之利;諫者得獻替之名,君亦得采納之名。然猶諫者有失中而君無不美,唯恐讜言之不切,天下之不聞,如此則納諫之德光矣!鄙项H采用其言。

  于是,德宗派遣中使告訴陸贄說:“朕的本性很喜歡推心置腹,也能夠接受諫諍。朕認為君臣是一個整體,因而對臣下全然不加提防。由于朕以真誠待人,不起疑心,多次被邪惡詐偽的人所欺惑。如今所導(dǎo)致的禍害,在朕想來,也沒有別的,這失誤反在于以真心待人了。再者,諫官議論事情,很少有人能夠講得謹慎周密,照例都是自行夸示炫耀,把過錯推到朕身而使自己獲取名聲。朕從即位以來,看過的上奏對答、議論諸事的很多,大致都是人云亦云,道聽途說,朕試著加以質(zhì)疑問難,馬上便無話對答了。果真有特殊的才能,對朕來說,哪里會舍不得提拔他們?朕看到由過去到現(xiàn)在,事情只是這樣,因此最近以來,朕較少依次咨詢大家的意見,也并不是說朕已厭倦受采納大家的意見,你應(yīng)該深切了解這個意思!标憚菡J為,君主統(tǒng)轄臣下,應(yīng)當(dāng)以誠心和信用為根本。即使進諫的人言辭與態(tài)度庸俗拙劣,皇上也應(yīng)當(dāng)寬容,以便廣開進言之路。如果以威嚴震懾臣下,以辯論折服臣下,那么,臣下怎么敢于暢所欲言?陸贄再次上疏,大略是說:“天子的法則,與上天的法則相同。上天不會因為地上有惡劣的樹木便停止萬物生長,皇上不應(yīng)該因為時常碰到小人便廢棄聽取和采納意見!彼终f:“只有誠心與信用,一旦失去便無法彌補。一不誠心,人心便難以保持;一旦不守信用,所說的話便難以讓人實行。陛下所說失誤在于以誠心和信用待人,因而導(dǎo)致了禍害的話,我私下里認為這話是講得過份了!彼终f:“用智謀駕馭臣下,人們便會欺詐,將猜疑顯示給臣下,人們便會得過且過。上面實行什么,下面就會隨從著實行什么;上面給予什么,下面就會回報什么。如果自己不能做到完全誠心,反而指望別人做到完全誠心,大家必然會以懈怠的態(tài)度來應(yīng)付,并不聽從這一要求。以前無誠心,而說以后會有誠心,大家必然會懷疑,并不相信這種說法。由此可知,誠心和信用的法則,是不能一時離開自身的。希望陛下謹慎地恪守這一法則,并且較之以往更認真地實行這一法則。后悔恐怕是不對的吧!”他又說:“我聽說仲虺贊揚成湯時,不是稱許他沒有過錯,而是稱許他改正過錯;尹吉甫歌誦周宣王時,不是贊美他沒有缺失,而是贊美他能夠彌補缺失?梢姡攀ベt的意思非常明白,他們只以能夠改正過錯為賢能,而不以沒有過錯為可貴。這大概是因為人們各自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必然會有過錯,由上智到下愚,都不能避免。明智的人能夠改正過錯而移心向善,愚蠢的人恥于改正過錯的而因循前非。移心向善,人的德行便會日日更新;因循前非,人的壞處就會越積越多!彼终f:“諫官建言不夠周密而又自行夸耀,實在是不夠忠厚,但這對于圣上的道德本來也沒有損害。如果陛下能夠采納規(guī)諫而不拒絕,那么,事情傳出去,正足以為陛下增加光彩;如果陛下拒絕規(guī)諫而不肯采納,又怎么能夠禁止事情不傳出去?”他又說:“夸大的言辭,沒有效驗,不必采用;質(zhì)實的話語,說在理上,不必拒絕。言辭笨拙,但見效迅速,不一定是愚昧的;說話甜美,重于財利,不一定是聰明的。這些結(jié)論都是經(jīng)過對實際事物的考察和對最終結(jié)果的思索的,它們的用處也沒有別的,只是為了善這個目的!彼终f:“陛下所說的‘近來所見上奏對答、議論諸事都是人云亦云、道聽途說’的話,臣私下認為,眾多的議論,足以看出人心所向,必然會有可行的,也會有令人可畏的,恐怕不應(yīng)該一律輕視侮慢而不肯深省并采納它們。陛下又說‘試著加以質(zhì)疑問難,馬上便無話對答’的話,我卻以為,陛下雖然能夠問得人家無話可說,卻不能問得人家無理可說,能夠使人口服,卻不能使人心服!彼终f:“作臣下的人,沒有不希望盡忠的;作君主的人,沒有不尋求朝政修明的。但是,臣下常?鄲谰鞑荒苁钩廾,君主常?鄲莱枷虏荒鼙M忠,為什么會這樣呢?這是上下兩情不溝通的原故。下情沒有不希望傳達給君主的,上情沒有不希圖使臣下知曉的。但是,臣下總是苦于難以將下情傳達到上面,君主總是苦于下面難知上情,為什么會這樣呢?這是因為有九種弊端不能消除的原故。所謂九種弊端,君主占了六種,臣下占了三種:好勝于人,恥于聞過,馳騁辯才,炫耀聰明,厲行威嚴,剛愎自用,這六種,是君主的弊端;諂媚阿諛,瞻前顧后,畏葸怯懦,這三種,是臣下的弊端。君主好勝于人,必然以巧言獻媚之辭為甘美;君主恥于聞過,必然以直言勸諫為忌諱。既然如此,下面的謅媚阿諛之徒便會順承旨意,忠誠真實的話便難以聽到了。君主馳騁辯才,必然會在人未講完就剿絕其說,以便用言語將人折服;君主炫耀聰明,必然主觀臆測,以詐謀來猜度別人。既然如此,下面的瞻前顧后之輩便自然會見機行事,于是磋琢磨朝政得失的言辭便難以說盡了。君主厲行威嚴,必然不能貶抑自己的情志去待人接物;君主剛愎自用,必然不能讓自己承擔(dān)過失而接受人們的規(guī)勸。既然如此,下面的畏葸怯懦之流便要逃避罪責(zé),于是真情合理的言論便難以申說了。一般說來,由于地域的廣大,生靈的眾多,宮廷的重迭幽深,地位高下的限制阻隔,自眾賢人以上,得以一見皇上威儀的人,超過億萬人之中難有一個;就得以見到皇帝的人而言,得以與皇帝直接講話談?wù)摰娜,又是千萬人之中難有一個;而有幸得以與皇帝直接接觸的人,還有九種弊端居于其間,上情與下情所能溝通的是太少了。上情不能與下面溝通,臣下便會迷惑;下情不能與上面溝通,君主便會猜疑。君主猜疑,便不能接受臣下的誠心;臣下迷惑,便不會服從君主的命令。臣下的誠心不被接受,便會以悖逆的行為來對付君主;君主的命令未被服從,便會把刑罰施加給臣下。臣下悖逆,君主用刑,除了失敗,還能怎樣!所以,變亂多而治世少,自古以來,便是這樣!彼终f:“過去趙武說話遲鈍,但卻成了晉國的賢臣;絳侯灌嬰質(zhì)樸而說話遲鈍,但卻作了漢家的宰相。如此說來,口有辯才的人行事,有時不一定可信,拙于言辭的人說理,有時未必就沒道理。難以知人,這是為帝堯、帝舜所擔(dān)憂的,怎么可以用君臣間的一答一問,便說是窮盡了知人的本領(lǐng)了呢!用這種辦法來考察天下的人情,肯定大多不能符合實際,用這種辦法去輕慢天下之士,必定會有遺漏的人才。”他又說:“進諫的人為數(shù)很多,表明我能夠與臣下和睦相處;進諫的人進言直切,顯示我能夠包容群言;進諫的人狂言誣罔,說明我能夠?qū)捤e人;進諫的人泄露真情,彰示我能夠從諫如流。這便是君主與進諫人相互補益的途徑。進諫的人會有得到封爵賞賜的好處,君主也會有達到政治修明、國家安定的好處;進諫的人會博得諍言勸諫的名聲,君主也會贏得采納眾議的名聲。即使這樣,進諫之人仍然會有失于中肯的地方,而君主卻是無不盡善盡美。君主惟恐正直的言論還不夠殷切,天下事還沒有全部聽到,能夠如此,君主采納規(guī)諫的德行便光大了!钡伦趯﹃戀椀慕ㄑ灶H有采納。

  [10]李懷光頓兵不進,數(shù)上表暴揚盧杞等罪惡;眾論喧騰,亦咎杞等。上不得已,十二月,壬戌,貶杞為新州司馬,白志貞為恩州司馬,趙贊為播州司馬;抡叩晕男,上所信任也,懷光又言其罪,上亦為殺之。

  [10]李懷光屯兵途中,不肯前進,屢次上表揭露盧杞等人的罪惡,群臣議論喧騰,也歸罪于盧杞等人。德宗出于不得已,十二月,壬戌(十九日),貶貞杞為新州司馬,白志貞為恩州司馬,趙贊為播州司馬。宦官翟文秀是德宗所信任的人,李懷光又彈劾他的罪過,德宗也為此把他殺了。

  [11]乙丑,以翰林學(xué)士、祠部員外郎陸贄為考功郎中,金部員外郎吳通微為職方郎中。贄上奏,辭以“初到奉天,扈從將吏例加兩階,今翰林獨遷官。夫行罰先貴近而后卑遠,則令不犯;行賞先卑遠而后貴近,則功不遺。望先錄大勞,次遍群品,則臣亦不敢獨辭!鄙喜辉S。

  [11]乙丑(二十二日),德宗任命翰林學(xué)士、祠部員外郎陸贄為考功郎中,金部員外郎吳通微為職方郎中。陸贄上奏推辭說:“剛到奉天,跟隨皇上出走的將士們,照例應(yīng)該加進兩階,而現(xiàn)在卻只有翰林升官。一般說來,實行懲罰應(yīng)該先從地位顯貴和親近的人們開始,然后再對地位卑下和疏遠人們的實行,這樣,所下的命令便不會遭到冒犯;實行獎賞,應(yīng)該先從地位卑下和疏遠的人們開始,然后再對地位顯貴的親近的人們實行,這樣,所記的功勞便不會漏略不全。希望能夠先銓錄有大功勞的人,再遍及百官各品級,如此,則我也不敢獨自推辭對我本人的封賞!钡伦跊]有許可。

  [12]上在奉天,使人說田悅、王武俊、李納,赦其罪,厚賂以官爵;悅等皆密歸款,而猶未敢絕朱滔,各稱王如故。滔使其虎牙將軍王郅說悅曰:“日者八郎有急,滔與趙王不敢愛其死,竭力赴救,幸而解圍。今太尉三兄受命關(guān)中,滔欲與回紇共往助之,愿八郎治兵,與滔渡河共取大梁!睈傂牟凰仔卸慈探^滔,乃許之。滔復(fù)遣其內(nèi)史舍人李見悅,審其可否,悅猶豫不決,密召扈議之。司武侍郎許士則曰:“朱滔昔事李懷仙為牙將,與兄及朱希彩共殺懷仙而立希彩。希彩所以寵信其兄弟至矣,滔又與判官李子瑗謀殺希彩而立。既為帥,滔乃勸入朝而自為留后,雖勸以忠義,實奪之權(quán)也。平生與之同謀共功如李子瑗之徒,負而殺之者二十余人。今又與東西相應(yīng),使滔得志,亦不為所容,況同盟乎!滔為人如此,大王何從得其肺腑而信之邪!彼引幽陵、回紇十萬之兵屯于郊,大王出迎,則成擒矣。彼囚大王,兼魏國之兵,南向渡河,與關(guān)中相應(yīng),天下其孰能當(dāng)之!大王于時悔之無及。為大王計,不若陽許偕行而陰為之備,厚加迎勞,至則托以他故,遣將分兵而隨之。如此,大王外不失報德之名而內(nèi)無倉猝之憂矣!膘璧冉砸詾槿弧M跷淇÷劺钸m魏,遣其司刑員外郎田秀馳見悅曰:“武俊以宰相處事失宜,恐禍及身,又八朗困于重圍,故與滔合兵救之。今天子方在隱憂,以德綏我,我曹何得不悔過而歸之邪!舍九葉天子不事而事滔乎!且未稱帝之時,滔與我曹比肩為王,固已輕我曹矣。況使之南平汴、洛,與連衡,吾屬皆為虜矣!八郎慎勿與之俱南,但閉城拒守;武俊請伺其隙,連昭義之兵,擊而滅之,與八郎再清河朔,復(fù)為節(jié)度使,共事天子,不亦善乎!”悅意遂決,紿滔云:“從行,必如前約!

  [12]德宗在奉天時,讓人去勸說田悅、王武俊和李納,答應(yīng)赦免他們的罪行,許給他們高官顯爵。田悅等人都暗中向朝廷表示誠意,但仍然不敢與朱滔斷絕交往,各自稱王一如既往。朱滔讓他的虎牙將軍王郅規(guī)勸田悅說:“先前八郎遭遇急難時,我與趙王不敢顧惜一死,竭力前往救助,幸而解除了圍困。如今太尉三哥在關(guān)中秉受天命,我打算與回紇人一同前往輔助他。希望八郎整治兵馬,與我渡過黃河,共同攻取大梁!碧飷偙疽獠粶(zhǔn)備前往,但又不忍心拒絕朱滔,于是便許諾。朱滔又派他的內(nèi)史舍人李去見田悅,看他是否答應(yīng)出兵。田悅猶豫不決,秘密傳召扈商議此事。司武侍郎許士則說:“過去朱滔事奉李懷仙,擔(dān)任牙將,與哥哥朱以及朱希彩共同殺了李懷仙,擁立朱希彩。朱希彩因此而寵信朱氏兄弟到了極點。朱滔又與判官李子瑗謀殺朱希彩擁立朱。朱既然做了節(jié)帥,朱滔便勸朱入朝做官而讓自己擔(dān)任留后,雖然是以忠義勸勉朱,實際上是奪取他的權(quán)力。平時與他共同策劃、共同立功如李子瑗一流人,背棄并誅殺了的有二十余人。如今朱滔又與朱瑗東西相互呼應(yīng),假使朱滔達到目的,朱也不會被他所容忍,何況同盟之人呢!朱滔為人就是這樣,大王怎么能夠相信他還會講出肺腑之言呢!他帶領(lǐng)幽州、回紇兵十萬人屯扎在郊野之外,如果大王出來迎接,便會被他擒住。他囚禁了大王,兼并了魏國的兵馬,向南渡過黃河,與關(guān)中相互呼應(yīng),天下有誰人足以抵擋他呢!到那時候,大王后悔也來不及了。為大王著想,不如佯裝答應(yīng)與朱滔同行,同時暗中做好防備,對朱滔的迎接與犒勞要豐厚,而待他一到,便用其他事由向他推托,只派出將領(lǐng)、分出兵馬來跟隨他。這樣,大王在外面不失報德的名聲,在內(nèi)里也不會有急劇而起災(zāi)禍的憂慮了!膘璧热硕颊J為所言有理。王武俊聽說李到魏博,派遣他的司刑員外郎田秀馳馬去見田悅說:“我以往因宰相處理事務(wù)失當(dāng),恐怕災(zāi)禍降及自身,加之八郎困在重圍之中,所以與朱滔合兵援救你。如今圣上正處于深藏在心里的憂愁之中,愿意用恩德來安撫我們,我輩怎能不悔過自新,歸依朝廷呢!拋開歷經(jīng)九世的天子不去事奉,反而去事奉朱滔呢!而且,在朱尚未稱帝時,朱滔與我輩并肩稱王,那時朱滔就已經(jīng)輕視我輩了。何況讓他南進平定汴州與洛州,與朱聯(lián)合起來,我們這些人都會成為俘虜了!八郎請小心,別與他一同南下,只要關(guān)閉城門,堅持守衛(wèi)就行了。請讓我看準(zhǔn)他的漏洞,連結(jié)昭義的兵馬,將他擊滅。我與八郎再掃清河朔,重新去當(dāng)節(jié)度使,共同事奉天子,不是也很好嗎!”于是田悅的意圖決斷下來,他欺騙朱滔說:“跟你前往,一定象以前約定的那樣!

  丁卯,滔將范陽步騎五萬人,私從者復(fù)萬余人,回紇三千人,發(fā)河間而南,輜重首尾四十里。

  丁卯(二十四日),朱滔帶領(lǐng)范陽步兵、騎兵五萬人,私自跟從他的又有一萬余人,回紇兵三千人,從河間出發(fā)南進,輜重前后相聯(lián)四十里。

  [13]李希烈攻李勉于汴州,驅(qū)民運土木,筑壘道,以攻城;忿其未就,并人填之,謂之濕薪。勉城守累月,外救不至,將其眾萬余人奔宋州。庚午,希烈陷大梁;荽淌防畛我猿墙迪A,希烈以澄為尚書令兼永平節(jié)度使。勉上表請罪,上謂其使者曰:“朕猶失守宗廟,勉宜自安!贝绯。

  [13]李希烈在汴州攻打李勉,驅(qū)使百姓運送土木,修筑營壘通道,以便攻城。他因工程不能告竣而惱怒,將人填入坑道,稱作濕柴。李勉在城中堅守幾個月,外面沒有救兵來,便帶領(lǐng)他的人馬一萬余人逃奔宋州。庚午(二十七日),李希烈攻陷大梁。滑州刺史李澄舉城投降李希烈,李希烈任命李澄為尚書令兼永平節(jié)度使。李勉上表請求處罰,德宗對李勉的使者說:“朕連宗廟都失守了,你應(yīng)該安心!钡伦趯Υ蠲阋蝗缂韧

  劉洽遣其將高翼將精兵五千保襄邑,希烈攻拔之,翼赴水死。希烈乘勝攻寧陵,江、淮大震。陳少游遣參謀溫述送款于希烈曰:“濠、壽、舒、廬,已令馳備,韜戈卷甲,伏俟指麾!庇智惭补仝w詵結(jié)李納于鄆州。

  劉洽派遣他的將領(lǐng)高翼帶領(lǐng)精兵五千人保衛(wèi)襄邑,李希烈攻克了襄邑,高翼投水而死。李希烈乘勝進攻寧陵,長江、淮河一帶大為震驚。陳少游派遣參謀溫述向李希烈表示誠意說:“濠、壽、舒、廬四州,我已使那里的軍備松馳了,兵器鎧甲都已收藏起來,等待著你來指揮!标惿儆斡峙汕惭补仝w詵在鄆州結(jié)納李納。

  [14]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關(guān)播罷為刑部尚書。

  [14]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關(guān)播被罷黜為刑部尚書。

  [15]以給事中孔巢父為淄青宣慰使,國子祭酒董晉為河北宣尉使。

  [15]德宗任命給事中孔巢父為淄青宣慰使,國子祭酒董晉為河北宣慰使。

  [16]陸贄言于上曰:“今盜遍天下,輿駕播遷,陛下宜痛自引過以感人心。昔成湯以罪己勃興,楚昭以善言復(fù)國。陛下誠能不吝改過,以言謝天下,使書詔無所避忌,臣雖愚陋,可以仰副圣情,庶令反側(cè)之徒革心向化!鄙先恢,故奉天所下書詔,雖驕將悍卒聞之,無不感激揮涕。

  [16]陸贄對德宗說:“如今盜寇遍及天下,車駕流亡在外,陛下應(yīng)當(dāng)痛心地自動承擔(dān)過失以感動人心。往昔成湯因加罪于自己而勃然興起,楚昭王因講了善言而復(fù)興楚國。如果陛下能夠肯于糾正過失,以言語向天下謝罪,讓詔書寫得沒有任何閃避忌諱,大概可以使反復(fù)無常之徒革心洗面,歸向德化。盡管我愚昧淺陋,但可以寫得符合圣上的心意!钡伦谕饬怂囊庖。所以,德宗在奉天所頒布的詔書,便是驕橫的將領(lǐng)、兇悍的士卒聽了,也無不感動得揮淚而泣。

  術(shù)者上言:“國家厄運,宜有變更以應(yīng)時數(shù)!比撼颊埜幼鹛栆欢。上以問贄,贄上奏,以為不可,其略曰:“尊號之興,本非古制。行于安泰之日,已累謙沖,襲乎喪亂之時,尤傷事體!庇衷唬骸摆A秦德衰,兼皇與帝,始總稱之;流及后代,昏僻之君,乃有圣劉、天元之號。是知人主輕重,不在名稱。損之有謙光稽古之善,崇之獲矜能納諂之譏。”又曰:“必也俯稽術(shù)數(shù),須有變更,與其增美稱而失人心,不若黜舊號以祗天戒。”上納其言,但改年號而已。

  術(shù)士上言說:“國家遭逢厄運,應(yīng)該有所變更,以便應(yīng)合時下的運數(shù)!比撼颊堅诘伦诘淖鹛柹显偌右粌蓚字。德宗以此事詢問陸贄。陸贄上奏,認為并不可取。他大略是說:“尊號的采用,本不是古來制度。在國家太平無事時采用尊號,已有礙皇上的謙虛沖和的名聲了,更何況在國家喪亂之時因襲上尊號的制度,尤其有傷體統(tǒng)!彼终f:“贏姓秦朝德行衰敗,將‘皇’與‘帝’合二為一,開始總稱皇帝。此制沿及后世,在昏庸邪僻的君主中,便有漢哀帝‘圣劉’、陳宣帝‘天元’的稱號。由此可知,君主的偉大與渺小,并不在于有什么名稱。損抑尊號會有謙退求古的美名,崇尚尊號只能得到自夸才能、接受諂媚的譏諷!彼终f:“假如一定要俯就應(yīng)合氣數(shù),需要有所變更,那么,與其因增加美好的稱號,而失去人心,不如免除原有的尊號,來敬承上天的告戒。”德宗采納了陸贄的建議,僅僅更改了年號罷了。

  上又以中書所撰赦文示贄,贄上言,以為:“動人以言,所感已淺,言又不切,人誰肯懷!今茲德音,悔過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辭不得不盡,洗刷疵垢,宣暢郁堙,使人人各得所欲,則何有不從者乎!應(yīng)須改革事條,謹具別狀同進。舍此之外,尚有所虞。竊以知過非難,改過為難;言善非難,行善為難。假使赦文至精,止于知過言善,猶愿圣慮更思所難!鄙先恢

  德宗又把中書省所撰寫的赦文給陸贄看,陸贄上言認為:“用言語來打動人心,對人的感動已經(jīng)很淺了,所說的話又不夠切實,誰肯惦記著它!如今要寫的德音,陛下悔悟過錯的意思不能寫得不深切,陛下承擔(dān)罪責(zé)的言辭不能寫得不詳盡,洗刷自己的缺點錯誤,宣泄大家的不滿情緒,使人人各自得到他所想得到的,那還有什么不肯聽從朝命的人呢!應(yīng)該改變所寫的條目,我已經(jīng)恭謹?shù)貏e寫一狀,在此一同進上。除此之外,我還有所憂慮。我私下認為,知道自己的過錯并不難,改正過錯才是難的;話講得好并不難,事辦得好才是難的。假如赦文寫得盡善盡美,那也只停留在知道自己的過錯和話講得好這方面,還希望圣上去思考那更難的方面!钡伦谡J為陸贄講得很對。

  興元元年(甲子、784)

  興元元年(甲子,公元784年)

  [1]春,正月,癸酉朔,赦天下,改元,制曰:“致理興化,必在推誠;忘己濟人,不吝改過。朕嗣服丕構(gòu),君臨萬邦,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德,誠莫追于既往;永言思咎,期有復(fù)于將來。明征其義,以示天下。

  [1]春季,正月,癸酉朔(初一),大赦天下,改年號。德宗頒制說:“要想導(dǎo)致安定,興起教化,就一定要對人推心置腹,忘掉自己的利益,救助別人的困難,不惜痛改前非。朕繼承帝位,統(tǒng)領(lǐng)天下,然而卻使祖宗的廟堂失守,使自己淪落于草莽之間。這是由于過去沒有遵循德化行事。現(xiàn)在誠然不能將以往的失誤追回,但朕久久地思考著犯下的罪責(zé),希望在將來有所改正,F(xiàn)在朕無所掩飾地將這個意思講出來,讓天下之人都能看到。

  小子懼德弗嗣,罔敢怠荒,然以長于深宮之中,暗于經(jīng)國之務(wù),積習(xí)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穡之艱難,不恤征戍之勞苦,澤靡不究,情未上通,事既擁隔,人懷疑阻。猶昧省己,遂用興戎,征師四方,轉(zhuǎn)餉千里,賦車籍馬,遠近騷然,行赍居送,眾遮勞止,或一日屢交鋒刃,或連年不解甲胄。祀奠乏主,室家靡依,死生流離,怨氣凝結(jié),力役不息,田萊多荒。暴令峻于誅求,?沼阼梯S,轉(zhuǎn)死溝壑,離去鄉(xiāng)閭,邑里丘墟,人煙斷絕。天譴于上而朕不寤,人怨于下而朕不知,馴致亂階,變興都邑,萬品失序,九廟震驚,上累于祖宗,下負于蒸庶,痛心貌,罪實在予,永言愧悼,若墜泉谷。自今中外所上書奏,不得更言‘圣神文武’之號。

  “我恐怕自己的德行不能繼承先人的業(yè)績,不敢懈怠荒唐。但是,由于生活在深宮之中,不熟悉治理國家政務(wù),積久成習(xí),容易沉溺,居于平安之地,忘記了可能發(fā)生的危險,不懂得收種莊稼的艱難,沒有體恤征戰(zhàn)屯戍的勞苦,恩澤不能普施于百姓,民情不能上達于朝廷,既然上下之間聲氣阻隔,人們自然便會心懷疑慮。朕卻仍然不知深自反省,終于導(dǎo)致了戰(zhàn)爭。征調(diào)兵馬,遍及四方,轉(zhuǎn)運糧餉,連綿千里,征用車輛馬匹,致使遠近各處騷動不安。離家當(dāng)兵的人要攜帶衣食等物,留在家中的人要輾轉(zhuǎn)相送,大家都受盡了勞苦。有時在一天之內(nèi)屢次短兵相接,有時連續(xù)幾年不能解甲歸田。祭奠祖先時沒有主人,家屬無所依靠。生死無定,流離失所,怨恨之氣,疑聚盤結(jié)。征發(fā)力役沒有止息,耕田多已荒蕪。殘暴的長官嚴厲索求,疲憊的百姓不再織布,人們輾轉(zhuǎn)流亡,葬身溝壑,離開鄉(xiāng)里,致使城邑鄉(xiāng)村化為荒丘廢墟,沒有人煙。上有上天的譴責(zé),但朕不省悟;下不百姓的憤怨,但朕不知道。從此而致亂,致使京城發(fā)生了變故,萬事失去秩序,九廟為之震驚。朕對上連累了列宗列祖,對下辜負了黎民百姓,心中痛切,臉上慚愧,這些罪責(zé)都在朕身上,為此久久地慚愧著,哀悼著,有如墜入深淵山谷。從今以后,朝廷內(nèi)外所進上的書表章奏,不允許再稱‘圣神文武’的尊號。

  李希烈、田悅、王武俊、李納等,咸以勛舊,各守藩維,朕撫御乖方,致其疑懼;皆由上失其道而下罹其災(zāi),朕實不君,人則何罪!宜并所管將吏等一切待之如初。

  “李希烈、田悅、王武俊、李納等人,原都是有功勛的老臣,各自守衛(wèi)藩鎮(zhèn)。朕安撫駕馭無方,致使他們疑慮畏懼。這全是因為上面無道而使下面遭受災(zāi)殃,實在是朕喪失了為君的體統(tǒng),下面有什么罪過!現(xiàn)應(yīng)將李希烈等人連同他們所管轄的將士官吏等一切人都象當(dāng)初一樣對待。

  朱滔雖緣朱連坐,路遠必不同謀,念其舊勛,務(wù)在弘貸,如能效順,亦與惟新。

  “朱滔雖然因為朱而受到牽連,但相隔遙遠,勢必不能同謀,念及朱滔原是朝廷的有功之臣,務(wù)必寬大處理,如果能夠向朝廷投誠,也給他改過自新。

  朱反易天常,盜竊名器,暴犯陵寢,所不忍言,獲罪祖宗,朕不敢赦。其脅從將吏百姓等,但官軍未到京城以前,去逆效順并散歸本道、本軍者,并從赦例。

  “朱改變天道常規(guī),盜用名號與車服儀制,殘暴地冒犯列宗列祖的陵園寢廟,令人不忍言狀。他得罪了列祖列宗,朕不敢赦免于他。那些被裹脅進來的將士、官吏、百姓等人,只要在官軍沒有開到京城以前,脫離逆軍,向朝廷投誠,并且解散隊伍而回到本道本軍去的,一概按照赦免之例處理。

  諸軍、諸道應(yīng)赴奉天及進收京城將士,并賜名奉天定難功臣。其所加墊陌錢、稅間架、竹、木、茶、漆、榷鐵之類,悉宜停罷。

  “各軍、各道一切奔赴奉天和進軍收復(fù)京城的將士,一概賜名稱作‘奉天定難功臣’。那些加征的除陌錢、間架、竹、木、茶、漆等稅以及專營鑄鐵等項,應(yīng)該全部免除。”

  赦下,四方人心大悅。及上還長安明年,李抱真入朝為上言:“山東宣布赦書,士卒皆感泣,臣見人情如此,知賊不足平也!”

  赦文頒下以后,各地人心大為歡悅。及至德宗回到長安的第二年,李抱真入朝對德宗說:“在崤山以東宣布赦文時,士兵們都感動得流下了眼淚,我看到人情這樣,便知道平定敵軍是不足為慮的了!”

  [2]命兵部員外郎李充為恒冀宣尉使。

  [2]德宗令兵部員外郎李充擔(dān)任恒冀宣慰使。

  [3]朱更國號曰漢,自號漢元天皇,改元天皇。

  [3]朱更改國號稱作漢,更改年號為天皇,自號漢元天皇。

  [4]王武俊、田悅、李納見赦令,皆去王號,上表謝罪。惟李希烈自恃兵強財富,遂謀稱帝,遣人間儀于顏真卿,真卿曰:“老夫嘗為禮官,所記惟諸侯朝天子禮耳!”希烈遂即皇帝位,國號大楚,改元武成。置百官,以其黨鄭賁為侍中,孫廣為中書令,李緩、李元平同平章事。以汴州為大梁府,分其境內(nèi)為四節(jié)度。希烈遣其將辛景臻謂顏真卿曰:“不能屈節(jié),當(dāng)自焚!”積薪灌油于其庭。真卿趨赴火,景臻遽止之。

  [4]王武俊、田悅、李納見到赦令后,都免去了王的稱號,上表認罪。只有李希烈仗著自己兵力強盛,資財豐饒,策謀稱帝。李希烈派人向顏真卿詢問有關(guān)禮儀,顏真卿說:“我曾經(jīng)擔(dān)任過掌管禮儀的官員,所記著的只有諸侯朝見天子的禮儀而已!”李希烈于是登上皇帝的寶位,國號稱作大楚,更改年號為武成。李希烈設(shè)置百官,任命他的同黨鄭賁為侍中,孫廣為中書令,以李緩、李元平同平章事。將汴州稱為大梁府,將他境內(nèi)地盤劃分成四處,分別設(shè)置節(jié)度使。李希烈派遣他的將領(lǐng)辛景臻對顏真卿說:“你不肯失氣節(jié),就該自己燒死!”在顏真卿居住的院中堆起柴禾,澆上油脂。顏真卿快步走向火堆,辛景臻急忙止住了他。

  希烈又遣其將楊峰赍赦賜陳少游及壽州刺史張建封。建封執(zhí)峰徇于軍,腰斬于市,少游聞之駭懼。建封具以少游與希烈交通之狀聞,上悅,以建封為濠、壽、廬三州都團練使。希烈乃以其將杜少誠為淮南節(jié)度使,使將步騎萬余人先取壽州,后之江都,建封遣其將賀蘭元均、邵怡守霍丘秋柵。少誠竟不能過,遂南寇蘄、黃,欲斷江路。時上命包佶自督江、淮財賦,溯江詣行在;至蘄口,遇少誠入寇。曹王皋遣蘄州刺史伊慎將兵七千拒之,戰(zhàn)于永安戍,大破之,少誠脫身走,斬道萬級,包佶乃得前。后佶入朝,具奏陳少游奪財賦事;少游懼,厚斂所部以償之。李希烈以夏口上流要地,使其驍將董侍募死士七千襲鄂州,刺史李兼偃旗臥鼓閉門以待之。侍撤屋材以焚門,兼帥士卒出戰(zhàn),大破之。上以兼為鄂、岳、沔都團練使。于是希烈東畏曹王皋,西畏李兼,不敢復(fù)有窺江、淮之志矣。

  李希烈又派遣他的將領(lǐng)楊峰攜帶著他的赦文賜給陳少游和壽州刺史張建封。張封建綁起楊峰,在軍隊中示眾以后,在鬧市將他腰斬了。陳少游聽說此事,甚為驚駭恐懼,張建封還將陳少游與李希烈交往的情形上報朝廷。德宗大喜,任命張建封為濠、壽、廬三州都團練使。李希烈任命他的部將杜少誠為淮南節(jié)度使,讓他帶領(lǐng)步兵、騎兵一萬余人先取壽州,然后進軍江都。張建封派遣他的部將賀蘭元均和邵怡守衛(wèi)霍丘縣秋柵。杜少誠始終不能通過秋柵,便向南侵擾蘄、黃二州,準(zhǔn)備截斷長江的通道。當(dāng)時,德宗命令包佶親自監(jiān)督長江、淮水一帶的財賦,上溯長江,前往行在。包佶來到蘄口時,遇到杜少誠入境侵擾。曹王李皋派遣蘄州刺史伊慎領(lǐng)兵七千人抵抗杜少誠軍,在永安戍接戰(zhàn),大敗敵軍,杜少誠脫身逃走,官軍斬首一萬級,包佶因而得以前行。后來,包佶到了朝廷,將陳少游奪取財賦的事情條陳上奏。陳少游害怕,便在其統(tǒng)轄的地區(qū)加重賦稅,作為補償。李希烈因夏口是長江上流的險要之地,便讓他的驍將董侍招募敢死之士七千人襲擊鄂州。刺史李兼放倒旗幟,停止擊鼓,關(guān)閉城門,等待董侍的到來。董侍用從房屋上拆下來的木材焚燒城門。李兼率領(lǐng)士兵出城交戰(zhàn),大破董侍。德宗任命李兼為鄂、岳、沔都團練使。由此,李希烈東邊害怕曹王李皋,西邊害怕李兼,不敢再有窺伺長江、淮河一帶的企圖了。

  [5]朱滔引兵入趙境,王武俊大具犒享;入魏境,田悅供承倍豐,使者迎候,相望于道。丁丑,滔至永濟,遣王郅見悅,約會館陶,偕行渡河。悅見郅曰:“悅固愿從五兄南行,昨日將出軍,將士勒兵不聽悅出,曰:‘國兵新破,戰(zhàn)守逾年,資儲竭矣。今將士不免凍餒,何以全軍遠征!大王日自撫循,猶不能安;若舍城邑而去,朝出,暮必有變!’悅之志非敢有貳也,如將士何!已令孟備步騎五千,從五兄供芻牧之役!币蚯财渌径Y侍郎裴抗等往謝滔。滔聞之,大怒曰:“田悅逆賊,在重圍,命如絲發(fā),使我叛君棄兄,發(fā)兵晝夜赴之,幸而得存。許我貝州,我辭不取;尊我為天子,我辭不受。今乃負恩,誤我遠來,飾辭不出!”即日,遣馬攻宗城、經(jīng)城,楊榮國攻冠氏,皆拔之;又縱回紇掠館陶頓幄、器皿、車、牛以去。悅閉城自守。壬午,滔遣裴抗等還,分兵置吏守平恩、永濟。

  [5]朱滔領(lǐng)兵進入王武俊的疆境,王武俊大力備辦犒勞物品。朱滔進入田悅的疆境,田悅獻上的酒食更加豐盛,派去迎接問候的使者,在道路上一個接著一個。丁丑(初五),朱滔來到永濟縣,派遣王郅去見田悅,約定在館陶會面,然后一起出發(fā),南渡黃河。田悅接見王郅說:“我固然愿意跟隨五哥向南進軍,但昨天將要出兵時,將士們按兵不動,不讓我出行,他們說:‘魏國軍隊新近被馬燧等人打敗,且攻戰(zhàn)拒守已經(jīng)一年有余,物資儲備已經(jīng)用光,F(xiàn)在將士們連饑寒都不能避免,怎么能夠讓全軍再去遠征!大王每天親自撫慰大家,尚且不能安定,如果大王早晨離開魏州出行,晚上一定會生出變故!’我的本意是不敢懷有二心的,但拿部下將士真是沒有辦法。我已經(jīng)讓孟準(zhǔn)備了步兵、騎兵共五千人,跟隨五哥前去,做些放馬喂馬的雜話!碧飷傄蚨汕菜乃径Y侍郎裴抗等人前去向朱滔謝罪。朱滔聽了這些,非常惱火地說:“田悅叛賊!以往你身陷重圍,性命垂危,千鈞一發(fā)。你使我背叛國君,拋棄兄弟,派出兵馬不分晝夜地前去救援,才僥幸存活下來。你許給我貝州,我推辭不肯占有,你尊奉我為皇帝,我又推辭不肯接受,F(xiàn)在你卻負恩背德,騙我遠來,而你又盡說漂亮話,不肯出兵!”當(dāng)天,朱滔派遣馬攻打宗城和經(jīng)城,派遣楊榮國攻打冠氏,并將這些地主全都攻克了。朱滔又放縱回紇軍劫掠館陶,將帳幕、器皿、車輛及牛等席卷而去。田悅關(guān)閉城門,自行防守。壬午(初十),朱滔打發(fā)裴抗等人回去,分出兵力,設(shè)置官吏,把守平恩與永濟。

  [6]丙戌,以吏部侍郎盧翰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翰,義僖之七世孫也。

  [6]丙戌(十四日),德宗任命吏部侍郎盧翰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盧翰是盧義僖的七世玄孫。

  [7]朱滔引兵北圍貝州,引水環(huán)之,刺史刑曹俊嬰城拒守;縱范陽及回紇兵大掠諸縣,又拔武城,通德、棣二州,使給軍食;遣馬實將步騎五千屯冠氏以逼魏州。

  [7]朱滔領(lǐng)兵向北包圍貝州,引來河水,將貝州城環(huán)繞起來,該州刺史邢曹俊環(huán)城守御。朱滔放縱范陽兵與回紇兵大肆掠奪各縣,又攻占了武城,連通了德、棣二州,讓二州供給軍糧。朱滔還派遣馬帶領(lǐng)步兵、騎兵五千人屯駐冠氏縣,以便進逼魏州。

  [8]以給事中杜黃裳為江淮宣慰副使。

  [8]德宗任命給事中杜黃裳為江淮宣慰副使。

  [9]上于行宮廡下貯諸道貢獻之物,榜曰瓊林大盈庫。陸贄以為戰(zhàn)守之功,賞賚未行而遽私別庫,則士卒怨望,無復(fù)斗志,上疏諫,其略曰:“天子與天同德,以四海為家,何必橈廢公方,崇聚私貨!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萬乘以效匹夫之藏,虧法失人,誘奸聚匿,以斯制事,豈不過哉!”又曰:“頃者六師初降,百物無儲,外捍兇徒,內(nèi)防危堞,晝夜不息,殆將五旬,凍餒交侵,死傷相枕,畢命同力,竟夷大艱。良以陛下不厚其身,不私其欲,絕甘以同卒伍,輟食以啖功勞。無猛制而人不攜,懷所感也;無厚賞而人不怨,悉所無也。今者攻圍已解,衣食已豐,而謠方興,軍情稍阻,豈不以勇夫恒性,嗜利矜功,其患難既與之同憂而好樂不與之同利,茍異恬默,能無怨咨!”又曰:“陛下誠能近想重圍之殷憂,追戒平居之專欲,凡在二庫貨賄,盡令出賜有功,每獲珍華,先給軍賞,如此,則亂必靖,賊必平,徐駕六龍,旋復(fù)都邑,天子之貴,豈當(dāng)憂貧!是乃散其小儲而成其大儲,損其小寶而固其大寶也。”上即命去其榜。

  [9]德宗在行宮的廊廡下儲存各道獻納的貢物,扁額題作瓊林大盈庫。陸贄認為,對于將士的攻戰(zhàn)守備的功勞,還沒有頒行賞賜,反而急忙私建別庫,這會使士兵怨責(zé),消減斗志,奏上章疏勸諫,他大略是說:“天子與上天賦有同樣的德行,當(dāng)以四海為家,為什么一定要破壞公家的法度,集聚私人的財貨!把至尊無上的皇帝降低到代替有關(guān)部門看守財產(chǎn),將萬乘之主辱沒到效法尋常之人私藏物品,有虧法度,更失人心,誘發(fā)奸邪,積聚邪惡,用這種作為去裁斷萬事,難道不是太不可取了嗎!”他又說:“不久前,隨從皇上出行的軍隊最初來到奉天時,各種物品都沒有儲備,外御兇惡之徒,內(nèi)防垂危的城堞,日夜全無休息,大約有五十天,將士們饑寒交迫,死傷的人們相枕而臥。全靠大家盡力效命,共同努力,終于克服了巨大的艱難。這實在是因為陛下自身沒有豐渥的享受,不去滿足自己的私欲。陛下戒絕甘美的食品,與士兵同甘苦;中止進餐,用省下的食品送給立下功勞的將士吃。不用嚴厲的制度,但人們并無背離,這是因為他們想到陛下的感人之處;沒有豐厚的獎賞,但人們并不埋怨,這是因為他們知道這是當(dāng)時完全沒有的東西,F(xiàn)在敵軍的攻打和圍困已經(jīng)解除,將士的衣服飲食已經(jīng)豐足,然而怨言卻正在產(chǎn)生,軍中逐淅產(chǎn)生了疑惑的情緒。這難道不是因為一介勇夫通常好利夸功,在患難時既已與他們同受憂患,在情況好轉(zhuǎn)、安樂可望以后卻不與他們同享利益嗎?假如陛下已經(jīng)不像過去那樣恬淡靜默,他們怎么會毫無怨言咨嗟呢!”他又說:“假如陛下能夠想想近日身在重圍之中所經(jīng)受的深切憂慮,戒去平時專門滿足己欲私望的缺點,將儲存在瓊林、大盈二庫的珍寶財物,全都拿出來賞賜有功之臣,每當(dāng)?shù)玫秸淦嫒A美的東西,便先支付軍中的獎賞,如果能夠做到這些,變亂就一定能夠平定,敵寇就一定能夠削平。到那時候徐徐駕起乘輿,凱旋班師,返回京城,就憑著天子的高貴,難道還要擔(dān)心貧窮嗎!所以,我提出的建議,乃是要散去陛下小的儲存,卻造成陛下大的儲存,減損陛下小的寶物,卻鞏固陛下大的寶物啊!钡伦诋(dāng)即命令除去扁額。

  [10]蕭復(fù)嘗言于上曰:“宦官自艱難以來,多為監(jiān)軍,恃恩縱橫。此屬但應(yīng)掌宮掖之事,不宜委以兵權(quán)國政。”上不悅。又嘗言:“陛下踐阝之初,圣德光被,自楊炎、盧杞黷亂朝政,以致今日。陛下誠能變更睿志,臣敢不竭力。儻使臣依阿茍免,臣實不能!”又嘗與盧杞同奏事,杞順上旨,復(fù)正色曰:“盧杞言不正!”上愕然,退,謂左右曰:“蕭復(fù)輕朕!”戊子,命復(fù)充山南東·西、荊湖、淮南、江西、鄂岳、浙江東·西、福建、嶺南等道宣尉、安撫使,實疏之也。既而劉從一及朝士往往奏留復(fù),上謂陸贄曰:“朕思遷幸以來,江、淮遠方,或傳聞過實,欲遣重臣宣慰,謀于宰相及朝士,僉謂宜然。今乃反覆如是,朕為之悵恨累日。意復(fù)悔行,使之論奏邪?卿知蕭復(fù)何如人?其不欲行,意趣安在?”贄上奏,以為:“復(fù)痛自修勵,慕為清貞,用雖不周,行則可保。至于輕詐如此,復(fù)必不為。借使復(fù)欲逗留,從一安肯附會!今所言矛盾,愿陛下明加辯詰。若蕭復(fù)有所請求,則從一何容為隱!若從一自有回互,則蕭復(fù)不當(dāng)受疑。陛下何憚而不辯明,乃直為此悵恨也!夫明則罔惑,辯則罔冤;惑莫甚于逆詐而不與明,冤莫痛于見疑而不與辯。是使情偽相糅,忠邪靡分。茲實居上御下之要樞,惟陛下留意!鄙弦嗑共粡(fù)辯也。

  [10]蕭復(fù)曾經(jīng)對德宗說:“自從國步艱難以來,宦官往往擔(dān)任監(jiān)軍,仗恃著陛下的恩寵任意而為。這種人只應(yīng)該掌管皇宮的事情,不適于把兵權(quán)和國政委托給他們!钡伦诓桓吲d。蕭復(fù)還曾說:“陛下即位之初,圣德光輝照耀。自從楊炎、盧杞侮亂朝廷大政,因而導(dǎo)致今天的結(jié)局。如果陛下能夠改變過去的作法,我怎敢不盡力效勞。倘若讓臣阿諛依附,茍且求生,我實在難以做到!”蕭復(fù)又曾經(jīng)與盧杞一起奏議朝事,盧杞順承皇上的旨意,蕭復(fù)面色嚴正地說:“盧杞講話不正直!”德宗感到吃驚,退朝后對親近的人說:“蕭復(fù)對朕太輕視了!”戊子(十六日),德宗命令蕭復(fù)擔(dān)當(dāng)山南東西、荊湖、淮南、江西、鄂岳、浙江東西、福建、嶺南等道宣慰、安撫使,實際上是疏遠蕭復(fù)。接著,劉從一以及朝中大臣不斷奏請將蕭復(fù)留在朝中,德宗對陸贄說:“朕想起出行以來,長江、淮河地區(qū)遠在一方,有時會有消息傳聞失實,所以打算派遣朝中居于重要職位的大臣前去安撫,朕與宰相和朝中大臣商量此事,都說應(yīng)當(dāng)這么做,F(xiàn)在卻這樣翻來復(fù)去,朕為此惱恨了好幾天。想來是蕭復(fù)不愿出行,因而讓劉從一以及朝中大臣來議論上奏的吧?你知道蕭復(fù)是個什么樣的人嗎?他不愿意出行,用意何在?”陸贄上奏認為:“蕭復(fù)痛下決心,修省自勉,向往做清正廉潔之士,辦事雖然有不夠周詳?shù)牡胤,但他的品行還是可以保證的。至于象這樣任意行詐,蕭復(fù)一定不肯做。假如蕭復(fù)打算在朝中逗留,劉從一怎么肯隨聲附合呢!現(xiàn)在陛下所言,相互矛盾,希望陛下能夠分明地加以辨別查問。如果蕭復(fù)有什么請求,劉從一怎么會允許他為自己隱瞞?如果劉從一自己有意回護他,那么,蕭復(fù)自當(dāng)不受懷疑。陛下有什么忌憚,而不肯將此事辨別明白,以至于只能如此惱恨呢!一般說來,將事情分析明白了,便沒有疑惑;把事情辨別清楚了,便沒有冤屈。沒有比事先猜疑別人存心欺詐卻不予以分析明白更為嚴重的疑惑,沒有比遭受猜疑卻不予以辨別清楚更為痛切的冤屈。這會使真?zhèn)螕诫s,忠邪不分。我所說的這些話,實際上便是身居高位、駕馭下屬的關(guān)鍵,僅請陛下多加注意!钡伦谧詈筮是沒有再辨別此事。

  [11]辛卯,以王武俊為恒、冀、深、趙節(jié)度使。壬辰,加李抱真、張孝忠并同平章事。丙申,加田悅檢校左仆射。以山南東道行軍司馬樊澤為本道節(jié)度使,前深、趙觀察使康日知為同州刺史、奉誠軍節(jié)度使,曹州剌史李納為鄆州刺史、平盧節(jié)度使。

  [11]辛卯(十九日),德宗任命王武俊為恒、冀、深、趙四州節(jié)度使。壬辰(二十日),加封李抱真、張孝忠并同平章事。丙申(二十四日),加封田悅檢校左仆射,任命山南東道行軍司馬樊澤為該道節(jié)度使,前深、趙二州觀察使康日知為同州刺史、奉誠軍節(jié)度使,曹州刺史李納為鄆州刺史、平盧節(jié)度使。

  [12]戊戌,加劉洽汴、滑、宋、亳都統(tǒng)副使,知都統(tǒng)事,李勉悉以其眾授之。

  [12]戊戌(二十六日),德宗加封劉洽為汴、滑、宋、亳諸州都統(tǒng)副使,并主持都統(tǒng)事宜。李勉將他統(tǒng)轄的部眾全部交給了劉洽。

  [13]辛丑,六軍各置統(tǒng)軍,秩從三品,以寵勛臣。

  [13]辛丑(二十九日),六軍各自設(shè)置統(tǒng)軍,統(tǒng)軍的品秩為從三品,以顯示對立下功勛的大臣的榮寵。

  [14]吐蕃尚結(jié)贊請出兵助唐收京城。庚子,遣秘書監(jiān)崔漢衡使吐蕃,發(fā)其兵。

  [14]吐蕃尚結(jié)贊請求出兵援助唐朝收復(fù)京城。庚子(二十八日),德宗派遣秘書監(jiān)崔漢衡出使吐蕃,讓吐蕃發(fā)兵。

 

資治通鑒

  《資治通鑒》,簡稱“通鑒”,是北宋司馬光所主編的一本長篇編年體史書,共294卷,耗時19年。記載的歷史由周威烈王二十三年(紀元前403年)寫起,一直到五代的后周世宗顯德六年(紀元959年)征淮南,計跨16個朝代,共1363年的逐年記載詳細歷史。它是中國第一部編年體通史,在中國史書中有極重要的地位。

第一卷 第二卷
第三卷 第四卷
第五卷 第六卷
第七卷 第八卷
第九卷 第十卷
第十一卷 第十二卷
第十三卷 第十四卷
第十五卷 第十六卷
第十七卷 第十八卷
第十九卷 第二十卷
第二十一卷 第二十二卷
第二十三卷 第二十四卷
第二十五卷 第二十六卷
第二十七卷 第二十八卷
第二十九卷 第三十卷
第三十一卷 第三十二卷
第三十三卷 第三十四卷
第三十五卷 第三十六卷
第三十七卷 第三十八卷
第三十九卷 第四十卷
第四十一卷 第四十二卷
第四十三卷 第四十四卷
第四十五卷 第四十六卷
第四十七卷 第四十八卷
第四十九卷 第五十卷
第五十一卷 第五十二卷
第五十三卷 第五十四卷
第五十五卷 第五十六卷
第五十七卷 第五十八卷
第五十九卷 第六十卷
第六十一卷 第六十二卷
第六十三卷 第六十四卷
第六十五卷 第六十六卷
第六十七卷 第六十八卷
第六十九卷 第七十卷
第七十一卷 卷七十二卷
第七十三卷 第七十四卷
第七十五卷 第七十六卷
第七十七卷 第七十八卷
第七十九卷 第八十卷
第八十一卷 第八十二卷
第八十三卷 第八十四卷
第八十五卷 第八十六卷
第八十七卷 第八十八卷
第八十九卷 第九十卷
第九十一卷 第九十二卷
第九十三卷 第九十四卷
第九十五卷 第九十六卷
第九十七卷 第九十八卷
第九十九卷 第一百卷
第一百零一卷 第一百零二卷
第一百零三卷 第一百零四卷
第一百零五卷 第一百零六卷
第一百零七卷 第一百零八卷
第一百零九卷 第一百一十卷
第一百一十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卷
第一百一十三卷 第一百一十四卷
第一百一十五卷 第一百一十六卷
第一百一十七卷 第一百一十八卷
第一百一十九卷 第一百二十卷
第一百二十一卷 第一百二十二卷
第一百二十三卷 第一百二十四卷
第一百二十五卷 第一百二十六卷
第一百二十七卷 第一百二十八卷
第一百二十九卷 第一百三十卷
第一百三十一卷 第一百三十二卷
第一百三十三卷 第一百三十四卷
第一百三十五卷 第一百三十六卷
第一百三十七卷 第一百三十八卷
第一百三十九卷 第一百四十卷
第一百四十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卷
第一百四十三卷 第一百四十四卷
第一百四十五卷 第一百四十六卷
第一百四十七卷 第一百四十八卷
第一百四十九卷 第一百五十卷
第一百五十一卷 第一百五十二卷
第一百五十三卷 第一百五十四卷
第一百五十五卷 第一百五十六卷
第一百五十七卷 第一百五十八卷
第一百五十九卷 第一百六十卷
第一百六十一卷 第一百六十二卷
第一百六十三卷 第一百六十四卷
第一百六十五卷 第一百六十六卷
第一百六十七卷 第一百六十八卷
第一百六十九卷 第一百七十卷
第一百七十一卷 第一百七十二卷
第一百七十三卷 第一百七十四卷
第一百七十五卷 第一百七十六卷
第一百七十七卷 第一百七十八卷
第一百七十九卷 第一百八十卷
第一百八十一卷 第一百八十二卷
第一百八十三卷 第一百八十四卷
第一百八十五卷 第一百八十六卷
第一百八十七卷 第一百八十八卷
第一百八十九卷 第一百九十卷
第一百九十一卷 第一百九十二卷
第一百九十三卷 第一百九十四卷
第一百九十五卷 第一百九十六卷
第一百九十七卷 第一百九十八卷
第一百九十九卷 第二百卷
第二百零一卷 第二百零二卷
第二百零三卷 第二百零四卷
第二百零五卷 第二百零六卷
第二百零七卷 第二百零八卷
第二百零九卷 第二百一十卷
第二百一十一卷 第二百一十二卷
第二百一十三卷 第二百一十四卷
第二百一十五卷 第二百一十六卷
第二百一十七卷 第二百一十八卷
第二百一十九卷 第二百二十卷
第二百二十一卷 第二百二十二卷
第二百二十三卷 第二百二十四卷
第二百二十五卷 第二百二十六卷
第二百二十七卷 第二百二十八卷
第二百二十九卷 第二百三十卷
第二百三十一卷 第二百三十二卷
第二百三十三卷 第二百三十四卷
第二百三十五卷 第二百三十六卷
第二百三十七卷 第二百三十八卷
第二百三十九卷 第二百四十卷
第二百四十一卷 第二百四十二卷
第二百四十三卷 第二百四十四卷
第二百四十五卷 第二百四十六卷
第二百四十七卷 第二百四十八卷
第二百四十九卷 第二百五十卷
第二百五十一卷 第二百五十二卷
第二百五十三卷 第二百五十四卷
第二百五十五卷 第二百五十六卷
第二百五十七卷 第二百五十八卷
第二百五十九卷 第二百六十卷
第二百六十一卷 第二百六十二卷
第二百六十三卷 第二百六十四卷
第二百六十五卷 第二百六十六卷
第二百六十七卷 第二百六十八卷
第二百六十九卷 第二百七十卷
第二百七十一卷 第二百七十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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